那天祝辛说要带猫走,他一气之下说要是来看猫,不看也行,反正五年了不闻不问人家也好好的,该吃吃该睡睡,可祝辛居然真就那么走了,一点不留恋。 外面的常涛有事找祝辛,本想跟过来,听到里头这一番对峙又不敢跟下来了,在外面徘徊两圈,犹豫了一下,走了。 楼梯间里,程林双目冒火,祝辛神情冷淡,后脑几缕头发仍旧不屈立着。 程林逼问:“怎么不说话了?” “知道又怎么样?”祝辛垂眸:“喜欢我的,别人也不是没有,我要一一回应吗?” 倒是忘了,如今他也算是桃花不断。 程林深呼吸几次才没骂人,他问:“非得句句带刺?咱们就不能好好说吗?” 祝辛说:“没什么好说的。” 僵持的时候,王炎生来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前一章写的时候是半夜快昏倒了,第二天一看,两眼一黑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儿,缝缝补补添了点改了点,希望有救回来
第70章 你自己摸摸…… 瞿岩,也就是带投资方视察参观的那个助理告了祝辛一状,用词很激愤,说祝辛当着几个投资人的面让东阳下不来台,也不把工作放在心上,工作时间说走就走,王炎生打电话来显然是问罪,只不过碍于祝辛身份,说的就没那么露骨,先问祝辛还在不在车间,让他有时间去他办公室一趟。 祝辛推开程林,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跟王总谈。” 程林始终盯着祝辛,祝辛挂了电话要走,他拦着不让,祝辛说:“我还有事。” 程林不悦:“敷衍这些人的耐心呢?分我一点怎么了?” 祝辛抬眼看他:“这是我的工作。” 程林嗤笑着:“成,祝顾问时薪多少,我给你三倍。” 一句话将气氛拖至冰点,祝辛盯着程林压抑怒火的脸很冷漠:“钱也没那么有用,钱多地没地方花,可以去看看男科,买点儿中药,免得早早力不从心。”祝辛说完看也不看他从消防通道离开,程林的脸黑了个彻底。 王炎生大概是真的发火了,叫祝辛尽快去找他,祝辛视频会议的时候瞿岩又来催,祝辛正在说话,被打断。 瞿岩皱着脸居高临下:“王总叫你过去。” 祝辛放下笔,说:“等我开完会。” 瞿岩不依不饶:“王总还忙着呢!” 简单交代了几句,祝辛起身,瞿岩这才满意,走在前面趾高气昂,到了门口敲门,王炎生说进,瞿岩扬了扬下巴:“请吧,祝顾问。” 会这么不给祝辛面子纯粹是因为当年那些事情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这位所谓的高精尖人才其实上学的时候就是给人卖的,出了个国就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苟言笑装的跟正经人一样,也不知道怎么混进NANO的。 祝辛走进去在王炎生对面椅子上坐下,王炎生见祝辛来了,清了清嗓子开始打官腔,问祝辛在东阳的工作怎么样,顺不顺利,说话的时候两颗金牙若隐若现,一左一右很对称。 祝辛没顺着王炎生的废话走没必要的流程,说:“不算顺利。” 王炎生张了张嘴,没想到祝辛这么不给面子,表情瞬间难言起来,忍着火:“哪里不顺利?是下面的人不配合?” 祝辛:“首先,我对东阳从下到上,基层乃至领导层的工作能力都持怀疑态度。” 王炎生表情难看到了极点,祝辛像没看到一样,从带过来的文件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王炎生没接,怀疑地看着祝辛,“这是什么?” 祝辛说:“年初的时候东阳提出过合作。” 王炎生心里忽然出现不好的预感,确实有这回事,NANO说会派相关人员来考察,前段时间忙着安抚股东,他还没来得及过问,至于祝辛,他是来做技术服务的,合作方面的事情按理说跟他没关系,他也就没问这回事。 兴许看出王炎生的怀疑,祝辛解释说:“NANO高层委任我做的主要是研发能力方面的评估,按理说应该告知王总一下,但是前几天王总太忙,没来得及说,不过现在说大概也不晚,这是我做的评估报告,原则上来说不公开,不过我征求了我司意见,所以王总也可以看一下,需要的话电子版可以抄送贵司相关部门,有不合适的地方王总可以指出。” 王炎生以为祝辛这是在威胁报复,捏着报告没翻开,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祝辛说:“王总不要误会,我是从很客观的角度做的评估,合作方面的事情之后会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接手,技术顾问的工作NANO会派新的技术员来接手。” 这是把东阳从上到下羞辱了一遍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王炎生头一次跟这种脾性的人接触,几次三番想要发作都被堵回去,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噎死,祝辛说完了,总结:“之后的事情都会有其他人接手,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东阳这边了,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等新的技术员到位之后再咨询吧。” 简而言之:懒得奉陪,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了。 说完了,祝辛也没理会王炎生还有没有话,放下空文件袋就走了,头也没回,径直下楼回酒店,王炎生拍着桌子叫瞿岩把人拦住,后面乱糟糟啊了几声,祝辛已经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电话不间断地响起,常涛瞿岩甚至王炎生,祝辛有些不耐烦,把工作号码关掉,终于清净。 NANO原本的计划是如果确定合作就让祝辛在这边组建新队伍,但是目前来看跟东阳这边合作的几率很小,东阳的体制机构都太陈旧,说话的总是那几个自诩在行业中小有成就的人,这种情况就算合作也极有可能是从原来的组里抽调骨干来帮东阳培养人才,费时费力没必要的事NANO不会做,更大的可能是换对象合作。 总之眼下没什么事了,年假还没过完,可以休息几天再回去。 祝辛约了祝娆。 祝娆长大了好多,还是蹦蹦跳跳很活泼的样子,见面了就亲亲热热挽着祝辛的胳膊喊哥哥,祝辛问她吃什么,祝娆说:“有家新开的泰国菜,我想吃好久了!” 于是祝娆带路,二人到了那家泰国菜,祝娆一直叽叽喳喳,点菜的时候轻车熟路,看上去没少来,然后从家里新养的鹦鹉说到同桌挂着鸭子玩偶的书包,说到口干舌燥,祝辛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祝娆喝了一大口:“哥哥你呢,工作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工作没什么有意思的,眼睛却还是不由弯了弯,祝娆追问:“没有吗?哥哥你笑什么?” 祝辛说:“还挺有意思的,有一个老板嘴里有两颗金牙,一左一右,对称的。” “啊?”祝娆没理解祝辛的笑点,说:“爸爸也补了一颗金牙,妈妈还嫌不好看来着。” 祝辛想象了一下祝宏飞嘴里镶金牙的样子,祝宏飞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五年前已经有点大腹便便的迹象了,现在想一想,祝宏飞具体的长相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也想象不出祝宏飞的金牙是什么样子,想来想去,大概跟王炎生差不了太远。 他勾着唇嗯了一声,祝娆看出来他没兴趣往下说,撇嘴,“哥哥你真的不回家吗?” 祝娆上初中了,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但她还像活在童话里。 祝辛带着笑:“小娆应该知道吧,那不是哥哥的家。” 祝娆果然不笑了,菠萝饭上来了,祝娆拿勺子划着盘子,撅着嘴闷闷不乐:“为什么不是?以前这就是哥哥的家啊。” 祝辛摇摇头:“以前也不是,那从来都不是哥哥的家。” 不同的是,如今说出这种话,他十分平静。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借住在那个家里,生怕自己呼吸过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天伦之乐的流浪儿。 好在那些不多不少恰好够牵制他的施舍他终于不需要了。 祝娆问:“那哥哥现在有家了吗?” 祝辛说:“还是没有。” 饭吃到一半,祝娆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祝辛看出来了,没问,终于,祝娆忍不住了,小声好奇:“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其实好早就知道了,包括哥哥其实不是爸爸的孩子这件事,她不敢问祝宏飞,杨岚也不让她问。 筷子顿了顿,某些极度不快的回忆侵占脑海,良久,唇角弧度放平。 “没有。” 没有喜欢男人或者女人这回事,他当年只是喜欢上了一根救命稻草,无关那个人是男还是女。至于这一次,生日那晚有过很短的一刹那的念头,无非是因为程林那句生日快乐。 他已经试过了,五年前也恍惚过,孙安告诉自己程林为自己要死要活,明里暗里劝自己认命留下,那时候他很迷茫,不知道应该离开这个地方撞进未知的未来还是听孙安的,留下,在程林身边当程林的心尖儿——他是这么说的。 那天晚上,他闯进当初那家纹身店,刺了他们吵架时候程林翻出来的那只蝴蝶,进去的时候是因为冲动,刺到一半的时候他清醒了。 ——他不要当程林的金丝雀,不要永远依附程林。他无法接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给予,要是留下,他会永远都是无法自保、被人下药绑架、曝出艳照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的鱼肉。 他等了五天,等伤口愈合,他准备告诉程林,他刺了这只蝴蝶,剩下的期限大概可以抵消了,他希望他们银货两讫。但那天,他没找到机会告诉程林。 程林最开始很洒脱,说:“我不靠这个活着。” 自己要走了,他又说:“要不还是留下吧。” 那天他很痛快,因为程林这种人居然也会为感情摇摆。 确然,偏激执拗的感情会让人一时冲动,也会有片刻沉沦,因此祝辛始终很庆幸自己没在那一天昏头,答应程林留下。他还记得,那天程林状态很差,孙安说他右臂伤势很严重,心肺都有损伤,他考试的那个星期一直在抢救。但程林喝了很多酒,还在抽烟,车祸那晚甚至还上床了,所以说不准是孙安夸大其词的苦肉计。 现在想来,没告诉程林这个纹身的存在也好,否则,程林大概会误以为自己有什么放不下。 至于家,祝辛想,其实也不是很需要——当他有了财富,有了社会地位,有了拒绝的底气,就不会再考虑站在他人领地是否会被不喜和驱逐这种事情了,或许这和所谓的“家”是一样能给人自信的东西,是立足之地。 旁人没给他的东西,他自己拿来了。 至于感情,确实,可有可无,没人靠喜欢活着,调味品罢了——他现在也有大把的人可以挑选,尽可以跟以前的程林一样朝三暮四,纵情享乐。他不想而已。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举目无依、带着一只流浪猫无处可去的可怜虫,不再需要对任何人的施舍惶恐。而住的地方叫房子还是家,没那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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