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前后左右」,不懂「东西南北」,完全没有办法分清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胡同,是不是刚才来时那一条。 恰好这时盛千陵打电话来,问他在哪儿。 江里说不清楚,只好发了个共享定位给盛千陵。 没过多久,一辆车稳稳停在了江里面前。 透过降下的车窗往里看,见到盛千陵坐在驾驶位,正一脸淡笑地望着他。 江里赶紧走过去上车,路边写有「东直门内大街辅路」的路牌一闪而过。 盛千陵今天穿着正式,白色衬衣配西裤,还系了条纯黑色的领带。 领带很窄,一点儿也不显老气,反倒衬得他俊朗周正,仿佛浑身都在发着光。 他本来就长得格外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突出,再这么一丝不苟穿着正装,就更显得迷人。 江里忍不住多看几眼,难免有些自卑地说:“陵哥,好像还是你更帅一些。” 盛千陵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 他将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开了一小会儿,笑问道:“钱怎么不收?没买东西?” 江里摇摇头,挑眉回答:“照你这个给法,我怕你很快就会破产。” 但江里没有想到,盛千陵第二天就破产了。 第二天上午,江里被盛千陵拉着出门,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江里不疑有它,吃过早饭后,就跟着盛千陵出了门。 他们去了一个露天的高层咖啡厅。 江里说不出位置,只是觉得那个地方高级到过分,和他之前想去又没去过的星巴克有着云泥之别。 他跟着盛千陵走到观景台角落位置,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即客气地站起来向盛千陵问好。 那男人穿着一身铁灰,刺到了江里的眼睛。 江里跟着盛千陵坐下,假装俯瞰湖光山色京城美景,视线没有在西装男身上停留。 西装男人坐定后,拿出一本文件夹,用手指卡着页角,翻开每个需要签字的地方。 江里随意一瞥,看到白色的纸张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大致是些严肃的法律条款,实在不想看,挪开了目光。 盛千陵往江里身边靠了一点儿,侧头小声说:“里里,签字,在右边空着的地方。” 江里刚想问问这些都是什么文件,为什么需要他签字,灰西装男人又往前凑了一些,整个人完全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江里心里十分不适,思绪止不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上午。 有个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轻松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江里全身心信任盛千陵。 他没有开口多问,低着头看也不看,忍着手心的微颤,在那些摊开的地方写下「江里」两个字。 签字结束后,西装男人站起来,冲盛千陵伸手:“盛先生,那这些过户手续就全部办完了,后期资料我会给您送过去。” 盛千陵礼貌地回握,很快放开,答:“好,谢谢。” 西装男人带着文件夹走远,江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惊了一下,仰头问盛千陵:“陵哥,什么过户?” 盛千陵施施然坐下来,心情很好似的,答:“昨天你住的房子,还有另外一套大的,都过户给你了。” 江里震惊:“啊?” 反应过来又问:“你过户给我做什么?” 盛千陵说:“我还有点现金存款,都是比赛的奖金,也已经预约过,今天都会转给你。除了部分期权和理财暂时动不了,其它的,全部都给你。” 江里:“……”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怏怏地说:“陵哥,我不需要这些,我会去找工作,我……” 在陈树木面前骚是一回事。 可他完全没有想要靠盛千陵活下去。 盛千陵旁若无人拉过江里的手,双手把他的左手手指包在掌心,慢慢摩挲着,沉下声音道:“里里,你给我一点安全感吧。” 江里诧异:“啊?” 盛千陵淡道:“我其实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怕你哪天又会觉得腻。所以想用这些把你绑住,让你不能再一走了之。” 江里:“……” 盛千陵:“我本来想等你主动把一切都告诉我,但你好像并不打算这样做。” 江里急切开口:“我……” 盛千陵脸上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继而静淡地说:“为什么看到刚才那个房产中介,会突然变得心情不好?” 江里震惊于盛千陵的观察入微,却又因为他的话而哑口无言。 要怎么说呢。 能怎么说。 盛千陵安静地等了很久,见江里没有解释的意思,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失落地站起来,但还是温柔笑了笑,说:“里里,走吧。” 江里忽然发现,他和盛千陵之间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六年前因此分手,而六年后的现在,横在他们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 并不是他们有多相爱,夜里有多温存,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退让与缄默,才让盛千陵这么没有安全感,即便爱情已经失而复得,却还是觉得江里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 江里嘴里又开始泛苦,他跟着站起身,喊:“陵哥。” 盛千陵脚步停顿,转过身来。 江里鼓起勇气,说:“陵哥,我想和你妈妈见一面,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9.6完结;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 这章提出来; 我看一下; —— 感谢大家阅读!
第86章 【第二更】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盛千陵没有想到, 江里到北京的第三天就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他觉得为时尚早,这几年来,和母亲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 但还没到能带男朋友回去的程度。 但他又觉得, 迟早是要带江里回去的,就没拒绝江里这个要求。 盛千陵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我和她联系一下。” 江里看出盛千陵的为难, 怕他误会什么,上前一步,想解释几句,动了动嘴唇,却依然无从开口。 最后泄气,只好默默地跟着盛千陵回去。 一路上,盛千陵没再追问江里任何事,只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打通,他又打给潘明钰的助理。 这回很快接通了。 电话里,闻助理先开口:“千陵?” 闻助理跟了潘明钰多年, 对盛千陵很熟悉,她又接着说:“怎么了?” 盛千陵说:“我妈在北京么。” 闻助理答:“在新加坡,这边有些工作要处理。有什么事?” 盛千陵静了几秒,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闻助理大概是翻了一下行程表, 才说:“两天以后, 周日上午回北京。” “好, ”盛千陵点点头, “麻烦您转告我妈, 我周日下午回原著别墅等她。” 周日下午。 盛千陵带着江里从北二环出发, 开车前往海淀区。 车子一路向西,绕过颐和园,开往盛家的主别墅。 盛千陵对这次见面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六年前他跟潘明钰出柜的时候,潘明钰气得差点和他断绝关系,放任他在广东一年苦苦寻人,也没有过多问候过,只当从此没了这个儿子。 后来他回来打斯诺克职业赛,搬去了北二环,一年偶尔能和潘明钰见上两回,气氛倒稍稍有所缓和。 但也没有寻常母子间那样亲密。 今天带江里回去,盛千陵几乎能预见母亲的勃然大怒,然后再一次将他赶出门。 这样也好。 以后就能安心和江里在一起,不必在意家里人的态度。 盛千陵把车停到别墅侧面的露天停车场,和江里一起下车。 江里到后座上取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默默跟着盛千陵走。 面前是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两层独栋别墅,姜黄色调,平顶灰瓦,玻璃红门。四周被绿树和草坪环绕,正门口有一汪几百米长的浅清水池。池边种满花草,姹紫嫣红,开得正艳。 宛如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盛千陵接过江里提了满手的名贵水果,轻声说:“里里,不管我妈说什么,你都不能迁怒到我头上,她是她,我是我。” 江里扬起嘴角一笑,说:“我知道的。” 两人沿着弯曲的鹅卵石地面往前走,走到别墅大门口,盛千陵按了门铃。 从他搬出主别墅开始,这儿就已经没了他的指纹记录。每次回来,都像做客一样,他也不在乎。 没想到是潘明钰亲自来开门。 门里,潘明钰站在高位,十分冷傲地看着盛千陵,静了两秒才说:“稀客。” 盛千陵没管她的阴阳怪气,让开身子,让江里的身影露出来,说:“妈,这是我的男朋友,带回来给你看看。” 潘明钰顿时僵住了。 高高在上的表情顿时瓦解,尤其在看到江里的长相后,眼皮倏然一颤。 而盛千陵依然很淡定,不卑不亢站在那儿,脊背挺得笔直,很像别墅前那棵青翠的雪松。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他妈生气摔门,他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带江里回去。 门口陷入一阵尴尬的对峙。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里笑吟吟上前一步,很乖巧地开口:“阿姨您好,我叫江里,第一次见面,打扰您了。” 他刻意咬重了「江里」两个字,意在唤起潘明钰某些不光彩的回忆。 为了今天的见面,江里还特地穿了一身周正的衣服,浅蓝色宽松休闲衬衫配黑色长裤,脚踩一双平底白鞋。头发特地打理过,蓬松地遮住额头,看起来又乖又软。 只不过眼底的痞气与乖戾一闪而过,没让盛千陵看见。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潘明钰。 旋即很得意地在她脸上看到惊愕和慌乱。 在这场迟来的会面里,江里才是占据了主动权的那一个。 他不动声色,抬着双眼,等着潘明钰的反应。 经过一场漫长无声的拉锯和较量之后,潘明钰把门一拉,开到最大甩到墙上,冷冷地说:“进来吧。” 江里和盛千陵一起走进去。 这栋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好似宫殿,各类饰品精美绝伦,无处不彰显主人的身价与品味。 但江里兴趣不大。 他安静地在潘明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在佣人端来茶水时,礼貌地双手接过,微笑得体地说了声「谢谢」。 接完水杯,江里再次看向潘明钰的脸。 潘明钰和潘登长得很像,眼窝偏深,鼻梁很挺。她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种都市精英女强人,即使坐在家里,都遮盖不住强大的气场。 江里正在脑子里想着由头把盛千陵支开,他好和潘明钰单独说会儿话时,潘明钰却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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