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就说:“陵哥,你带人来我们这了?” 明明是挺正常一句话,江里却莫名从中听到了委屈感。 他下意识觉得不舒服,尤其那句「陵哥」叫他不悦。因为他听出来,这个称呼里有些不清不楚的不明意味,还隐隐透着暧昧。 盛千陵不欲交谈,脸一偏,目光落在后面江里的脸上,神色顿时松懈下来。 可面前的男生还在喋喋不休:“陵哥,那人是谁啊?你不是从来不带生人进来么,同哥他们说你还带他练球了,是新来的职业选手吗,可带新人不是教练的事吗?新人凭什么分散你的精力?” 江里听得忍无可忍,一点儿也没有旁听回避的自觉,开口说:“付郁。” 付郁背一僵,很快回过头与身后几米远的江里目光相接。 他们其实有六七年没见过了,但付郁从来没有忘记过江里的脸。 他一直记得,在那一年「时光杯」业余斯诺克台球赛上,拿了冠军的江里,和他从小便钦佩的盛千陵有着过分亲密的关系。 见了情敌,付郁分外眼红。 他一改刚才在盛千陵面前的温柔乖顺,微微扬起脸,有些高傲地说:“原来是江里啊,过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过你的消息,你还会打球吗?” 付郁从十二岁到十九岁,都一直把盛千陵当作自己的标杆和精神支柱。 面对获得偏爱的江里,他实在给不出好脸色。 而江里看着付郁这张已经长成大人的脸,听着他夹枪带棍的嘲讽,嗤笑道:“呵,手下败将,也敢上门来挑衅。” 说罢,他很自然地坐到盛千陵身边,拿过盛千陵喝过的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又递回去。 十分自然,且故意。 付郁还是少年人心性,沉不住气。 他见江里故意刺激自己,愈发不屑地说:“手下败将?我和你打比赛那一年,才十二岁。现在呢,我成了职业选手,你呢?我说过的,迟早会打败你,你现在有没有胆量和我比一局?” 付郁已经受过职业训练,被比赛氛围熏陶过,算得上是一个成熟的职业球手。 如今这么直接地给江里下战书,其实是有些仗势欺人逾矩过分的。 可是江里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往盛千陵身边靠了靠,手臂贴上手臂,才说:“你输了怎么办?” 付郁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看一眼他一直以为有洁癖不与人靠近的陵哥。 “……” 想了想,他说:“我输了,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道歉。” 并不算有诚意,但江里也不挑三捡四,随口问:“你赢了要什么?” 付郁很想说「赢了就把盛千陵让给我」,但他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只好随便扯了一条:“我赢了你就不要再来我们集训中心。” “成交。”江里说。 一转头对上盛千陵担忧的神色,他伸手摸了摸盛千陵的手指,脸凑到他唇边说:“哥哥,别担心。” 盛千陵:“……” 一旁的付郁:“……” 作者有话说: 没几天就要完结了; 我好不舍; 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 感谢大家阅读!
第88章 【第二更】宝宝。 集训中心的日常基本都是枯燥的练球, 偶尔对杆,现在大家见有热闹看,纷纷放下球杆围过来。 郭同李良平江辉三人坐成一排, 就在江里刚才练球这张球台旁边的沙发上。 见没人计分捡球, 郭同又很快站起来,替付郁和江里摆好了球。 江里给自己的新球杆擦了擦巧粉,目光随意地瞥向付郁, 问:“抢个几?” 说完他看一眼大厅墙上的挂钟, 自问自答:“有点晚了,就抢个三(五局三胜制),好吧?三盘打完我好去吃饭。” 语气轻狂,内容嚣张,眼神里是毫无遮掩的无所畏惧。 付郁被他呛到,冷哼一声,说:“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业余选手面对职业选手,竟然有胆量预判自己能3:0获胜,真是胆大包天。 付郁扶着球杆转身,看向盛千陵时, 脸色又带了一点点不自知的委屈。 他说:“陵哥,你徒弟怎么这样啊……” 江里站得远一点,听着付郁的茶言茶语,扫了一眼盛千陵冷白的脸, 面无表情往开球区走。 郭同已经帮他们把球摆好, 还顺便贴心地刷了刷台呢。 既然是一场有赌约的较量, 一切就按照国际标准来执行。 江里和付郁开始比球, 数秒后, 江里拿到开球权。 他第一杆打得很稳当保守, 没有炸球,而是淡定地用高杆右塞开了红球一角,让白球退了回来。 付郁上场,没捡着好机会,也跟着防守了一杆。 但这一杆露了颗红球,不过和白球隔得很远,他并不怎么担心。 哪知道江里一上场,弯腰趴下去,就开始强攻那颗红球。 「啪」的一声,红球落袋,白球撞开剩余红球,做到了精彩绝伦的连打带K。 这一杆天秀准度一出手,旁边围观的选手们:“……” 盛千陵淡淡地笑了一下,拿起江里喝过的水瓶喝水。 江里打球时,神情很热烈,并不像绝大多数选手那样冷静得没有半分表情。 他眼尾带笑,唇角会自然扬起,浑身上下散着恣意与狂热,球与球杆都变成他得力的武器,衬得他意气风发,像个台球痞子。 他开始狂秀自己惊人的准度。 一红一彩,打得极其流畅自然,根本不需要多长的思考时间。 替他捡球的郭同脸都绿了。 原因无它。 郭同的球风就是如此,“擅长强攻灌下把对手打蒙”,要做到这点,得具备超强的准度,确保每一杆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江里这分明就是在用郭同最擅长且远超于他的打法,轻松秀了付郁一脸。 付郁:“……” 郭同:“……” 第一局江里1:0领先。 到了第二局,江里又换了风格。 这一次,他开始模仿李良平。 李良平外号「磨王」,是指出杆慢,喜欢防守,喜欢做斯诺克球。这对球手的杆法又具有极高的要求。 江里嘴角一直噙着笑意,漫不经心地开始秀自己炉火纯青的杆法。 左塞高杆,贴库定杆,旋转球,打得精彩纷呈,令观众们目不暇接。 盛千陵看到江里打出这些自己教过的杆法,不由得坐直一些,目不转睛盯着球台。 他看出来,在和江里分开的六年里,江里的球技其实比当年在武汉更有长进。原本他以为江里放弃了他教过的所有东西,现在一看,才明白过来,江里定是发愤苦练过,才有今天这般轻松的神级防守。 江里猜到他师父在想什么,抬眸过去与盛千陵四目相对。 在无声胜有声的心照不宣里,江里眉眼弯弯,冲盛千陵得意地笑了笑。 在和盛千陵分手后,江里的确想过,从此不用盛千陵教的杆法。 可是有一天,他想起当年在利济北路某家盖饭店,盛千陵重复过的那句话—— “希望你永远不会放弃斯诺克,希望你以后遇到困难想要退缩的时候,想想考试那天筋疲力竭无怨无悔的坚持。” 于是,也就在无数个思念盛千陵的漫长日夜里,不知疲倦地练习这些杆法。 第二局江里一直在防守,打得付郁气急败坏。 这一局打了近一个小时,但江里依然赢得很轻松。打进最后一颗黑球,他甚至挑挑眉,对着「磨王」李良平行了个点头礼。 李良平:“……” 他忍无可忍,转头找盛千陵说话:“千陵,你故意带徒弟来羞辱我们的?” 盛千陵不自觉地笑,谦虚地说:“他底子是还行。” 李良平:“……” 输了第二局的付郁:“……” 现在比分到了2:0。 江里已经模仿过郭同的强攻和李良平的防守,轻轻松松收了付郁两局。 一直坐着安静观球的江辉这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后升起一抹凉意。 他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刚想和盛千陵交流一下,正好听到江里开口说话了。 江里有些无奈地朝盛千陵看过来,慢吞吞地说:“师父,斯诺克真的好难啊……” 江辉:“……” 郭同:“……” 李良平:“……” 付郁:“……” 说斯诺克好难转头就打进斯诺克世锦赛半决赛的,正是江辉本人。 江里就打了一场球,差不多把这里面的职业选手全得罪光了。 偏偏他本人犹不自知,跑回盛千陵身边,喝了几口水,目光坚定地说:“师父,第三局我要认真了。” 其余选手们:“……” 付郁毕竟是职业选手,虽然情绪使然,前两局被吊打,但还是很快静下心来,准备拿出自己偷学来的绝活压制一下江里。 轮到他上场了,开球就使了个大力旋转,让白球回来,紧紧贴在开球区四分球的前面。 江里紧紧盯着那颗球,目光骤然变了! 因为他看出来,这是盛千陵的拿手绝技——后斯诺克防守! 当年,他在武汉时光台球向盛千陵表白,故意逼他和自己赌一杆球时,盛千陵就秀过这一杆神级杆法。 迄今为止,连江里都没有学会! 江里心跳下沉,抬起脸朝盛千陵看了一眼。 盛千陵心里惊了一下,顿时感觉到江里全身骤降的气压。 江里从这一杆开始,不再说话,不再看任何人,只稳稳地趴着,开始用下午才刚刚磨合好的新球杆,打出一套炫目的杆法——超强低杆。 这也是盛千陵的绝活,曾在当时授课时,郑重地教给了江里。 江里苦练六年,早已练得登峰造极。 他一直记得盛千陵说过,这种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对手打出后斯诺克球来。 比赛很快进入激烈的阶段。 江里冷着一张脸,使出浑身解数,打出一杆又一杆超强低杆,强势破解了付郁的后斯诺克球,且让付郁不再有机会打出这刺眼的预防。 第三局赢得也没什么悬念。 江里攻防并济,势如破竹,收拾付郁甚至比当年打业余比赛时还要轻松。 当年他靠使小聪明来干扰付郁的心绪,到如今,他的技术已远超付郁,拥有了绝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想别的心思。 一场球打完,果然是江里提前预设的3:0。 旁观的职业选手们都忍不住开始鼓掌,完全忘记了江里前面是怎么模仿调侃他们的。 竞技类运动,只有绝对的强者,才会受人尊敬。 江里三杆秀完,技术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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