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尴尬点头。 潘登指指盛千陵,说:“他7岁开始打斯诺克,11岁就拿过业余赛亚军,球型好时147很正常,现在那些职业球手,也有好多打不过他的。” 江里这会儿压根儿不敢再造次,老实夹着尾巴冲盛千陵打招呼:“盛老师。” 这个称呼听得潘登一笑,又接着说:“哎,小里,我记得你们应该差不多大吧,千陵是96年的,过三个月满18岁,小里你是几月的?” 江里在潘登面前痞不起来,也不敢再讲骚话,只得诚实回答:“7月。” 洪师傅插话:“那就比千陵小一点。” 江里:“……” 谁大谁小,大多少小多少,重要么! 他此刻只想逃走,免得自己遭雷劈化成一具枯骨连渣都不剩。 偏偏名叫盛千陵的白衣帅哥这时开口:“小李?刚才的赌注,你没忘吧。” 江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阅读!
第8章 哥。 江里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回想盛千陵的球技。 一气呵成的单杆清台,绝妙精巧的各种走位,炫技表演一般的超强杆法。 不管回想哪一杆,都能看出他的确是自小就练习斯诺克,水平也绝对是职业水准。 而且他没吹牛,真的就是「试试杆子」。 江里想不明白,都是一样的年纪,凭什么有人能在斯诺克造诣上高他这么大一截,简直望尘莫及连背都看不见。 凭他比自己高?凭他比自己帅? 高他承认,帅倒不至于吧,虽然鼻子嘴巴长得好看,虽然皮肤白皙下颌流畅,可那墨镜下头万一是双畸形丑陋的三角眼呢。 一双眼睛毁了整张脸的,比比皆是。 江里又想到刚才盛千陵跟着潘登走的时候,还若有似无提醒他别忘了那一局的赌注。 江里一瞬间泄气,默默在心里思索请他吃碗三块五的热干面靠不靠谱。如果不够,就加碗蛋酒吧,不能再多了。 从外地来的挑战者已经到了,和洪师傅商量打中式八球,两百块一盘。 洪师傅个子不高,五十出头头发已然全部花白,看着年逾六十。长年在这儿坐庄打球,占着主场优势,从来不畏惧任何从四面八方过来的高手。 江里跑去给他们整理球桌,刷台摆球,十分勤快。等要比赛的两人上场了,又坐在一旁揪着嘴继续心烦。 平时他爱看人赌球,眼下却完全不能静下心。 凭什么有的人17岁就能打出147啊?! 凭什么他就不行啊?! 他哪儿不行啊?! 江里简直要疯了。 这时,洪师傅叫他:“小里,摆一下球。” 原来是一盘打完了。 江里赶紧起身走过去。他在这儿玩了五年,对各种球的国标摆法清清楚楚。 尤其这种对杆的时候,他会刻意帮自己认识的人将球压实,然后往点位上推高一丁点儿,好让开球进球的几率更大一些。 洪师傅果然连杆进球,一晚上打了三十多盘球,最后一共赢了十二杆两千四百块。 过来放长线的挑战者做出不服气的表情,约定明日再战,然后假意痛心疾首地掏现金给了钱。 等这人一走,洪师傅掏出两百块递给江里,说:“小里,今晚辛苦你帮我摆球了。” 江里也不扭捏,接过两张红色纸币塞进校服裤兜里,说了声谢谢。 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请盛千陵吃饭的钱总算是解决了。 次日放了学,江里还是先回了趟家。 家里依然光线黯淡,房子里透着一股老建筑的陈腐味儿。楼下小吃一条街各种炒粉炒面炒花饭的气味飘来,和房子的破败气息交错萦绕。 客厅里放着一根宽扁担。江里进去时,不小心踩到扁担钩子,扁担发出「砰」的一声,倒在水泥地上。 江里漫不经心捡起,又将扁担靠墙放好。 江海军还是给他留了十块钱作为晚饭钱。 江里把这钱夹进一本高一用过的书里,抓了几颗昨天买的棒棒糖塞进裤兜,然后揣着昨天洪师傅给的两百块出了门。 特地早了一些,就是担心到了时光台球,盛千陵已经吃过了晚饭。 哪知刚进门,又恰好碰上潘登带着盛千陵他们几个出去吃晚饭。 盛千陵还是戴着墨镜,半长不短的碎发垂下来散落在额间。鼻子线条流畅,唇角微扬。就是不知道那双三角眼吓不吓人。 江里顿时觉得好可惜。 潘登这时开口说:“小里,来了?走,去吃饭。” 江里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吃了来的,你们去,我在这儿帮客人摆会儿球。” 江里自知长期受潘登等人照顾,向来会主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时候在服务员不够时帮忙摆球,有时候在天气潮湿时帮潘登拿熨斗烫台布,偶会还会帮做清洁的师傅换方形地毯。 时间一长,都快成了半个技术工。 见江里拒绝,潘登也不强求,点点头就出去了。 盛千陵跟着潘登走,回头看一眼江里削瘦修长的背影,随口问:“舅舅,他在你这儿打工么。” 潘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答:“噢你说小里,他不是,他在附近上高二,总是在我这儿玩,我也不怎么收他钱,他经常会帮我做点事。他球打得好,喜欢找他玩的人也多。” 盛千陵闻言,墨镜下的眉眼轻扬:“小李球打得好?” 想到昨天那仅秀了一杆的暴力炸球,盛千陵兀自笑了笑,没再追问。 江里去看了看客人们打球,又自己开了张练球台练了一会儿。 他独自练球时是免费的,对杆输了才需要付台费,而且是五折。所以他一年上头,在时光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昨天那笔22块,还是他今年以来第一次付钱。 练了大约一个小时,江里停了下来。 他靠在斯诺克桌库边,苦思冥想他的17岁为何要为球技掉眼泪。 没想多久,余光见一个白色的修长身影朝他走过来,转头一看,是吃完饭回来的盛千陵过来了。 盛千陵在球台边的沙发上坐下,打算看看江里练球,了解一下他舅舅说的「打得很好」是怎么个好法。 江里见盛千陵坐下,会错了意,上前一步,扶着球杆乖巧地说:“盛老师,这可不怪我,我本来今天是来请你吃晚饭的,你跟潘总出去了,不算我爽约啊。” 江里的长相极具欺骗性。 当他不吃糖不咧嘴不笑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总挂着少年人的纯真。 又因他穿着二十九中的夏季校服,白色的POLO翻领短袖配蓝色宽松长裤,头发又略蓬松,整个人看着软萌干净人畜无害。 可当他叼着糖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时,那点儿痞性便藏匿不住,浑身的拽都从每根头发丝里倾泄出来。 但盛千陵很快抓住重点,他微微扬头,面朝江里问:“那你刚才怎么说吃过了?” 江里竟没往这方面想,谎话张嘴就来:“我、我就胡乱垫了两口。” 盛千陵没再反驳,也不知道是善良的不追问,还是听信了这个理由。 片刻后,他淡淡点头,说:“不用这样。” 江里盯着他看,被墨镜挡着,看不见他的情绪。 江里反问:“哪样儿?” “不必叫盛老师。” 江里一时来劲,凑过去一点儿,显露狼狗本性调侃道:“你比我大,那我叫你一声哥?” 说一次还不够,嘴里咂摸出了点味儿,又叫一次:“哥?” 少年的声线清朗,还没有完全变成男人般的浑厚,叫出「哥」这个字,只让人觉得是最清纯的人做着最魅惑的事。 盛千陵不自然地抿着唇角,抬头去看江里,果然见他露出一脸狡黠的笑。 盛千陵:“……” 这人果然是故意的。 但两人的谈话被迫被中断了。 有一个一直在附近打九球的女生忽然跑过来,站到江里面前,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那个……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江里听了,压根儿没有觉得意外。 他慢吞吞从口袋掏出一支棒棒糖,边撕塑料纸边笑道:“这位妹妹……很勇敢啊。” 说完含住糖,弯腰靠近那个女孩。 他越靠越近,面对面眼对眼,一双星眸直直盯着女孩,一时过分暧昧过分危险。 江里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浪荡子,浑身上下散着着迷人又炽热的野性。 这样长相出众性格又甜野的男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总归是极招人喜欢的。 那女生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跳出胸腔,眼睛里又惊又喜,错愕怔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和自己暗恋许久的男生亲上。 只是想想,都羞赧到脸热。 江里顽劣不堪,女孩低头,他也跟着低头,非要和人近距离正面对视,眼尾那点儿恣意张扬压都压不住。他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帅?” 女孩颤颤巍巍点点头。 江里随意指了一下盛千陵,坏笑着追问:“那我和这位小哥,谁更帅?” 江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不服气的攀比念头。 斯诺克比不过,比帅还比不过了吗? 他又不是三角眼! 那女孩年纪不大,羞红了脸,答非所问:“我也是二十九中的……” 意思是校友,希望得到一些沟通上的便利,也希望不要被迫陷入难堪。 即便被拒绝了,也会因为这是在外面而不是在学校,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盛千陵淡静看着江里和陌生女孩那唇对唇的距离,藏在墨镜后的眸光垂了垂,无意继续听下去,起身准备走。 江里这时却飞快离开那个女生,笑眯眯地拉住盛千陵的手腕,换了副乖巧面孔,说:“盛老师别走呀,我俩之间的话没说完呢。” 亲密又得意,调皮又恶劣。 盛千陵的脸转向女孩,大概是朝她看了一眼。 下一秒,江里听到他说:“你先加微信吧。” 江里斜了女孩一眼,故意提高一点儿声线,对盛千陵说:“那怎么行?我只加我女朋友的微信。” 那女孩听出江里的拒绝,窘迫得低下头,羞愤得双目含泪,内心久久不能平息,转身就朝前台跑,头也不回,九球也不打了。 盛千陵有些好奇,停住脚步,反问:“不加微信怎么发展成女朋友?” 江里伸手将盛千陵的肩膀一搂,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大大咧咧地说:“哎哎盛老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盛千陵向来逻辑严谨,无论对于生活还是对于斯诺克。 他不能理解江里与女孩之间的对话,倒是出于旁观者的角度,想了想,淡淡地问:“你对别人没意思,何必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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