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非白皱眉:“后来呢?” “校花家境不错,不可能善罢甘休,要把他抓少管所,还要赔好多钱。” 秦旄闭上眼睛,错开他的目光。 “我婶婶特别疼我堂弟,就想让我去顶罪——我那时候小,年纪小,胆子也特小。怕他们抓我,冤枉我,就偷了点钱,自己跑了。” 印非白:“G市?” “对。” “出了学校,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连做苦力活都够呛。” 秦旄挠了挠头,声音越来越低:“钱花完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印非白:“在垃圾桶跟狗抢吃的?” 秦旄:“……” 秦旄脸上莫名多了点红。 “队长,这种黑历史就不要提了吧,真的……” 太羞耻了。 他清了清嗓子,眼光乱飘,恩额半天:“当时……更准确的说是我战略性,潜伏在垃圾桶里找机会吓人,然后去抢别人吃的,有时候也抢点钱什么的……” 印非白见他耳朵红了,联想可能会有的场景,目光莫名一闪。 “没被抓住?” 秦旄骄傲仰脖:“害,抢一个就换一个地方,他们才抓不到我呢。” 印非白:“你很光荣?” “……没有,我错了。” 秦旄跟他对视,不到片刻,委顿在地。 “队长我也是被逼的,狗吃的我看不上……”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秦旄感觉手腕滚热,耳朵滚热,全身都热了起来。 他猝不及防被拉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下意识伸出手要扒住,下一刻却想到抱着他的人是谁,不光双手抱得越来越紧,连腿都跟着盘到那人腰上。 被八爪鱼瞬间泰山压顶的印非白:“……” 印非白搂住他换了个姿势,揉猫一样揉了揉他:“后来打比赛?” 秦旄红着脸埋在他怀里,低身咕哝:“那要多亏一个人……那时候,我遇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 特别好看的哥哥? 印非白无声挑眉。 秦旄深吸了一口气,嗅到印非白身上洗涤剂的香味,眼眶有点发热,又高兴又有点想哭。 “他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落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夜路走多了总是要见到鬼,太天真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雇他的老板骗了他,活干完却不给他钱,他一怒之下打了人,也没把钱拿回来,还被人追着打了一路。 他实在饿得不行,跑的没力气了,血糊在脸上懒得擦,躲在垃圾桶里,等有落单的人路过,找机会抢钱买吃的。 他脑海里转着疯狂的念头,如今想来模糊又可笑。 大概他天生就是坏孩子,是一只没人养没人要的疯狗,想不到求别人可怜,也不愿意让别人看他可怜。 他在人世的险恶中辗转,油锅里煎熬,像踩进泥地里的新芽,只要微不可闻的一点慰藉,便足够撑持生长成树。 印非白是他沉睡在群山之中,梦见的日夜呼啸的海—— 是他梦中,从天而降的礼物。 秦旄兴致勃勃的朝他怀里拱,让额头贴在他的脖颈上,发自真心的笑着道:“他经常路过那里,我就在那守株待兔。” 印非白没有回答他,摸了摸他的脊背。 秦旄像是没感觉到他异样的沉默,兴致勃勃的接着道:“一开始,我还想打他一顿,可他抓我跟抓鸡崽一样,我根本打不过他——” 五年前,印非白未满十八,轮廓不算硬朗,天生冷白皮,除了身高难掩,看起来漂亮得要命,却没有一点威慑力。 准备袭击他的少年,见到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谁知印非白看着竹竿一样,其实单手能拎三个绑匪。 “绑匪”抢劫不成,挨了一下,肚子叫的震天响。 就在少年以为自己死定了,挣扎气力都没有的时候,捉住他的人请他吃了碗面。那面他后来吃过无数次。 汤头不鲜,是勾兑的,肉煮的太老,放的时间也长,有点磨牙。 可他永远记得那碗面,那个人。 在之后分别的日子里,秦旄总时不时梦见,或者无意回忆起来。 “他长得好看,还有钱,虽然不认识我,但请我吃了好几顿饭,第一次见我还给我钱——我觉得他是个傻子,就一直偷偷跟踪他。他去网吧,我就跟他进网吧。他打游戏,我就跟他一起打。后来我才知道,他问了网吧老板,能不能让我在那打工。” 印非白的手突然一顿。 印非白:“后来呢?” “他跟他的朋友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秦旄察觉到他神情变化,却不在意,低声说道:“我在以前遇到他的地方,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再路过那里。” 春日过去大半,夜半风一吹,仍有点凉。 秦旄牢牢抱着印非白,生怕他跑了一样,手臂用的力气太大,开始有点酸了。 可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刚好网吧老板问我,要不要打短工,我没钱吃饭,找不到他,就留了下来。后来我发现自己手速很快,意识很好,打游戏每次都赢——” 印非白听到这里,终于极轻叹了口气。 “原来是你。” 五年前,他刚刚认识君临,有了Magnum这个ID,准备好要组建MK,听说G市有成熟的电竞青训营,特地飞过去看选手。 虽然只待了几天时间,却在宾馆斜对角不远,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巧遇了一个少年。 少年带着伤,眼睛瞪得圆圆,神情戒备又惶恐,头发毛茸茸乱翘,像只奶猫。 可惜受伤的猫太凶,爪子也尖,差点把他抓伤。 印非白向来爱猫,少年神态又像家里的橘猫,起了恻隐之心,随手帮了一把。 他后来很快回到H市,顺利组建MK之后,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少年映在路灯下,圆圆的,泛着一点凶狠,一点希冀的眼睛。 与怀里那双含着笑的眼睛,重合一体。 “我知道你肯定忘了。” 秦旄笑着轻声道:“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 不等印非白再开口说什么,秦旄已经自言自语道。 “君神说的没错,我就是小尾巴……诶,几年前他就挺毒舌,几年后更风骚了。” 印非白淡淡道:“普通人跟他比,比不过的。” 秦旄怔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队长你这话……君神听了要打人哈哈哈——” 印非白:“是那之后,你决定做职业选手?” “算是。” 秦旄颔首:“我在网吧里替别人打游戏,发现男神是职业选手,特别风光特别厉害,网吧里的人都说能拿冠军——” “我坐在那看比赛,就想,我为什么不能试一试?” 为什么不能站上那座领奖台? 为什么不能站在印非白身边? 他自认是只疯狗。 疯狗的字典里,没有适可而止,更没有毫无所求。 印非白又问:“选择签WWA?” “我刚出道那会,什么都不懂,哪个战队都像救星,根本没想那么多。” 秦旄说了许多话,困劲泛上来,懒洋洋的道:“WWA给的钱最多,还能让我上一队,我就立刻答应了。” 印非白看出他从早上开始,紧绷神经太久,此刻放松下来,连表情都柔和了,眼皮开始上下黏连,也不点破,只摸了摸他的发丝。 “……我现在能赚好多钱,能拿冠军,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伏在他怀里的人,渐渐松开力道,缩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轻。 “最高兴的是……队长看见我了。” 印非白拥紧了他,抬头看向苍穹。 夜幕上缀着七零八落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放着光。 “今夜月色很美。” 他道。 秦旄迷糊着听到这句话,想起他被烟烫伤,他们刚刚见面不久,基地里的那个晚上。 他在喜欢的人怀里,只觉得安定心神的温暖,正环绕着自己。 他闭上眼,完全放松下来,沉入黑暗。 “……是啊,真好看。” 半夜一点,申凯歌和孔亮回到基地,悄无声息打开门,却发现内里一片漆黑,只有二楼通往天台的小灯,在黑夜中执着地亮着,发出融融的鹅黄色光芒。 申凯歌意识到什么,取下口罩,几步上了楼梯。 自动门刷一下滑开。 印非白无声抬眼,跟他对视。 孔亮后知后觉上来,先见到印非白,一声队长还没叫,就发现他怀里抱着个人。 孔亮:“?!” 印非白腾不出手,低头示意了一下。 孔亮凑近一看,认出他怀中的人,惊了一下,小小声的问。 “……毛毛?他怎么啦?” 申凯歌挑了挑眉,把他扯回自己身后,低声道:“睡着了。” 印非白压低了声音:“我带他上去,你们早点睡。” 申凯歌颔首后退一步,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烟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孔亮虽然迟钝,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看着印非白抱着秦旄,上了三楼的背影,双眼满是震惊。 “毛毛……跟队长?” 申凯歌啧了一声:“队长终于忍不住对毛毛下手了,比我预想的速度更快一点。” 孔亮:“?!” 他懵逼的跟着申凯歌进宿舍,懵逼的睡下了,直到早上十点钟,又懵逼顶着鸡窝头醒来,下楼就见坐在一起吃饭,冒着粉红泡泡的秦旄,和他身边的印非白—— 孔亮揉了揉眼睛,梦游般的走过去。 秦旄坐在椅子上,多动症一样左右扭动,低头搅着热粥,唇角不自觉上翘,喉间溢出一点小调。 他一想到自己今天,在印非白怀里醒过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高兴地都要飘起来了。 “……昨天的事,不是向经理告诉队长的?” “不是。” 印非白把面包盘子,朝他面前一挪:“问他不如问你。” 秦旄笑着伸出手,两根手指挪过去,略微弯了弯指节,做出小人跪下的动作。 “队长英明。” 印非白握住了那只手。 秦旄指尖一颤。 印非白:“你叔叔的事,交给我,好吗?” 秦旄许久没说话,耳朵蔓延起绯红,迅速点了点头。 “我……听队长的。” 印非白定定看了他片刻,眼底浮起微澜。 “乖。” 作者有话要说:孔亮:我不存在,我瞎了
第41章 “为什么我两天不在基地, 感觉就像漏看了一百集?” 放了两天假,与家里人短暂相聚的林了了, 赶回来准备投入休赛期集训, 却在进门的时候, 看见秦旄抓着印非白的手,两人一起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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