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队长,”江然然挥拳保证说,“不把这家伙打出影分身,我就跟这狗崽子姓。” “没有团结,没有爱啊,”胖汤圆放声嚎哭起来,“我怎么摊上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呀……” 武力镇压的结果就是,胖汤圆不仅退还了货款及自己虚提的价格,每个受害者还获赔八包薯片。 “不合理不合理不合理,”胖汤圆据理力争,“那薯片是队里免费给的,凭啥要我花钱。” “你还有脸说,”一贯稳重的庄柏也看不下去了,“那是队长看我们训练累给的福利,你还好意思提。本来每个楼层一台,结果这个疯子非得趁大家不注意,全搬上楼来了。” “你搬回去几回,他搬回来几回,”江然然不忿地指控道,“也不嫌沉。” 胖汤圆推开身上的人,抢回耳朵,好像对方诉说着他的英勇事迹一般:“你胖爷身上的每一斤肉,都不是白长的!”他有些脾气地捏了捏腰上的肥膘,把空餐盒扫到桌边,“开胃小菜吃完了,我们去吃早餐吧。” 傻愣愣的几个外国友人,吓得薯片掉了一桌子:“你是猪吗?”周围的几个人异口同声。 案件的事儿都是秦川在跑,银帝俱乐部那边,应该也知道受伤的是邵战。对方看星海战队一直引而不发,也不敢有大动作,也是拿不准闹事的几个人有没有把这边供出去。 所以,表面上银帝战队全员装死,实际上涉事的几个管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买凶蓄意伤害现役电竞队员,无论银帝原本的目标是谁,这个消息一出,就足够协会发出协查函。不过银帝队原本就没有拿到参加亚洲杯的资格,处罚的力度也不是很大。 所以,邵战原本的目标就不是盯在这一块。他约了几个当记者的老同学,准备探一下银帝战队最近的风向。出门的时候碰见周伯,他要去接八哥出院,看时间还早,邵战索性先陪他去宠物医院接鸡儿子。 几天没见,八哥的精神倒不错,除了翅膀上打着夹板,脖子上多了个闪闪发亮的钢环,看起来气势昂扬。发现小战同学手臂上打着石膏吊吊着,颇有些同病相怜地在病友手腕上轻啄了一下。 八哥习惯性地往周伯怀里钻,因为受伤被拉出来好大的不乐意,不过最后还是欢欢乐乐地蹲在扎着蝴蝶结的墨绿色便携宠物箱里跟着走了。 邵战给周伯跟八哥送上出租车,正准备去赴约,接到杜长城的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和周伯前后脚回到基地。 回到熟悉的地方,八哥精神更加亢奋,甩着八字脚大摇大摆地走斜线。胖汤圆和LAP的黑白蓝三四尊大神,甚至给回归的八哥准备了彩带和拉环礼炮庆祝,给八哥撵得满地跑,周伯心疼地在后头追。 邵战没空跟他们玩,直接上了三楼的训练室。杜长城点着屏幕上银帝战队偷逃所得税的新闻,问是不是他搞出来的。 邵战摇头,他的料还没放出去,也没准备搞这么大。门神一样堵在入口的秦川满脸写着不信,语气颇无奈地:“你这样搞,我们会很被动的。” 被怀疑的邵战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转而问起之前联络的银帝队员转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某位臭屁的同学傲娇地表示:“秦川出马,一马平川。”亚洲杯在即,兄弟战队也需要新鲜血液补充,况且银帝战队有几个苗子一直被压着,趁这个机会转出来,也不是坏事。不过他一直不明白邵战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原则上说,其他战队人才凋零,无以为继,正是星海的好时候。 不过他知道,邵战看得更久更长远。电竞事业要发展,不能靠着往底限上摆烂。只有各个战队兢兢业业,好好打比赛,才是回馈观众,回馈赞助商最好的礼物。也只有这样,中国的电竞,才能够走出去,走得更稳更长久。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秦川提出实际的问题,“你受伤的事要不要一起爆出来?”他的意思是,趁着热度,给银帝战队致命一击。毕竟雇凶伤人,尤其受害者是自家的顶梁柱,他的怒气早就憋不住了,要不是为了搜集证据,给对方来这么一下,他真想拎着凶器,带着队员们去对方基地讨个说法。 “先等会儿,杨飒呢?”邵战问。 战队经理秦川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抓到丈夫心疼小妾的正宫娘娘,摩挲着牙龈说:“还能在哪儿啊,当然在皇上您的尚书房里呀。” 邵战跟杜长城递了个眼神,往外走路过秦川时哂了一声:“没事儿别老爬墙根。” 秦川川登时给气得火冒三丈,叉着腰,对着某人飞快离去的背影,翘着兰花指叫嚣着:“有本事别来问我,再掺合你俩的事儿,我就是个棒槌,我就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棒槌!!!” 邵战在门口稍作犹豫,敲响了自己的房门。这是搬到基地,有记忆以来的第二次。头一次是胖汤圆刚招来那一年,体检血脂高逼他减肥。还是青训生的胖胖为了不参加减肥训练,跑到他的房间反锁房门,以绝食相要挟,闹了好大一通。 杨飒显然不是这么折腾的人,不过三年前这孩子在星海搞出的事端也不小。 杨飒已经换了衣服,浅色牛仔裤配上灰色的T恤,T恤的料子垂下来,有些空荡,像是挂在骨架子上。 没等邵战开口,杨飒指点着手机上银帝战队的新闻:“是你做的?” 邵战摇头,如实告知,他是托人搜集了银帝战队的违法行为,不过还没有放出去。这个新闻应该是他查资料时相关人员放出去的。他没有报出冯长山,银帝战队前任财务总监的身份。 不过,这种级别的资料,能接触到的人不多。对方这么做,无论是因为同银帝战队的私怨,还是借机向他示好,对于杨飒即将要的做的事都是助力。邵战并不介意担下这份人情,毕竟无论是星海还是集团要发展,都少不了对人才的需求。 况且,他相信冯长山敢于这么做,已经为自己预留好了后路。看这报道来势汹汹,对方筹备这项工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而已。 “谢谢。”即便邵战表示说跟自己没关系,杨飒也能推断出对方在整件事上的推助作用。 在书桌边竹藤编制的圆凳上坐下,邵战像客人一般揉着手:“关于那天你问我,有关战队的问题,”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了。” 邵战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哪怕是对方漫不经心的一次拜托,他也不会慢怠。给一个答案,是对对方,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其实当事人的杨飒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十三年来都是他自己,孤独地在在黑暗中行走着。三年前他来到星海,又被养父抓回德国,却从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人。 或许,他想,这个人是不同的。 或许,他想,这个人是可以站在自己身边的。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是孤独的。不过是印证了早些时候的预想,为什么心会这样痛?尽管内里如刀绞,杨飒表面上却是不肯表露出来的,硬是做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架势来。这是身为一名被领养的孤儿的必修课,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负面情绪,否则你会挨饿、挨打,甚至被退回到孤儿院。 “我想了一下,还是没办法答应你的提议。”邵战的左手下意识地扶着石膏外壁,“其实无论你是要毁掉星海还是银帝我都不意外……”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达成共识了,邵队长。”杨飒起身,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密钥搁在对方手边,利落地转身离去。 “我还没说完,”邵战叫住他,“五分钟,给我五分钟可以吗?” 杨飒回过身来,不知为何,邵战背光的身影多了几分憔悴,他的目光落在缠着石膏的手臂上,眉心微动,坐回原地。 “你对我,还真是没耐心呢。”见人回来,松了一口气的邵战打趣道。他活动着膝关节,试图坐得舒服点儿。即便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知道你有要做的事,毁掉星海跟银帝似乎是最便捷的方式,但我恳请你,”邵战哽咽着,“恳请你为战队的孩子们想一想,他们怀揣着美好的梦想,准备把人生交给电竞,我们不能打破他们的梦,否则……” 邵战的话,在杨飒脑海中回荡:“否则,我们现在做的,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呢?” “是啊,有什么不同呢?”杨飒扣问自己,不甘的情绪伴随着泪水涌上心头。 “当初我不知道Max是你的人,星海送给你都可以,真的。”邵战向他伸出手,“你想要做的事,加我一个,我们一起,”他补充着,“以不毁掉孩子们的梦想为底线。” 杨飒犹豫着,他想了又想,终于握住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只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邵战自然没指望杨飒一下子向自己敞开心扉,对方只留下一个名字便离开了,并对这几天的招待表示感谢,今天他就会带走LAP的成员。 队长邵战当即表示理解,并承诺,星海的大门永远向朋友敞开。 杨飒离开房间前提醒道,也别对所有朋友常开,尤其开大奔的朋友。 这是重逢以来,杨飒少有的顽皮时刻。邵战稍加思索,便想到他说的是在基地造成事故的微光队长。 杨飒离开后,邵战打给总部的秘书:“帮我查一个人。” · 杨飒苦寻朋友不到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几个外国友人,在吃货胖汤圆的提议下,正在准备享受早午餐。 “说真的,我最最最舍不得的就是中国的饭。”小蓝蓝两只手各拿一支筷子,试图把海鲜炒饭送进嘴里。 胖汤圆进食之余不忘把勺递给朋友:“在炒饭面前,我不配有姓名是吗?” “有有有,”小蓝蓝抱歉地说,“你是我在中国,最爱的人。” 胖汤圆不信地一眯眼:“杨飒呢?” 小蓝蓝想了会儿:“他是德国籍。” 胖汤圆大方地拍在兄弟肩膀上:“放你小子一马。” 结果一句话,六个字,四个老外整齐划一地站起来,在桌子底下找东西。 胖汤圆护着桌台,保持着仅存的理智:“兄弟们,是地上有杰瑞吗?”他这么一问,给存作陪的庄柏也吓了一跳,离门口最近的江然然已经开始平行挪动了。 “我们在找,”普通话还算标准的Max的发言代表了几个小老外的心声,“你放的马放到哪里去了?” “可能,也许……”胖汤圆试着解释,但很快领悟到,自己跟这几个货彻底掰扯不清了。 “我开始领悟,上学时候老师教学生,教不会给自己气哭了的感受了。”胖汤圆举起碗,“不要管马的事儿了,我以粥代酒,敬兄弟们一杯。” 说完,豪气干云地干了,其他几个老外有样学样,吞粥如饮酒。 放下碗,胖汤圆正张罗着让老板再上几个菜,却听见Max说他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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