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谊:“……” 好吧。 可他又没打算在上海买房。 其实他想退役后回潭舟岛生活,四百万简直够花一辈子了。 不过他才十九岁,现在就考虑退役之后的事未免太早。 “你们准备给我涨到多少?”左正谊为表现出对钱的热爱,主动问,“还有直播合同呢?有没有变化?” 这个问题问的,周建康终于觉得他还不算太傻,会抓重点。 左正谊当然不傻,他只是不太在乎罢了。 他知道,其实在谈续约这件事里,周建康和他不能算是同一立场。俱乐部不是慈善组织,不可能让他随便开价。 即使周建康想给他争取更好的待遇,也得考虑俱乐部的利益,况且WSND的一把手是许宗平,周建康顶多算个中间人,权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到底是大还是小,他在其中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起到了什么作用,左正谊不得而知。 但他相信周建康。 “哎呀,你来决定算了。”左正谊有点不耐烦了,“我好饿,想去吃饭。” “……” 周建康一哽,怒道:“才聊两句你就想跑,不行——给我坐下!” “好吧。”左正谊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床边。 周建康长话短说:“直播合同暂时没变动,还是俱乐部抽成百分之二十,你要有想法可以提,我们再商量。年薪给你涨到八百万,期限的话……许总的意思是续三年,你觉得呢?” “唔,我没意见。” 在左正谊看来,续三年和续三十年没有本质区别,他不打算离开WSND。这中间无非是涉及到一个新合同可以涨薪的问题,但他觉得八百万不算少了。 周建康点了点头:“那我去叫法务拟一份草书,回头给你看,没问题的话就去联盟申报。” “好,你去吧。” 左正谊饿得肚子咕咕叫,连忙把人往外推。 周建康走后,他第一时间去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准备下楼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有新的微信消息。 决:“起了吗?早安。” 左正谊打了个呵欠,边下楼边回复。 End:“都中午了,你是猪,还是把我当猪?:)” 决:“我是猪:)” 决:“亲亲好不好?一晚不见又想你了。” End:“嗯嗯嗯,亲亲。” 决:“?” 决:“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End:“我开心:)” 决:“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时,左正谊走到二楼,几个队友都已经在电脑前坐好了,今天他是最晚的一个。 他去一楼拿了点吃的上来,在一二三楼穿梭的过程中,他将整个基地扫视一遍,主要搜寻郑茂的身影。 找到了,郑茂今天没罢工。 这厮在一楼的教练办公室里忙碌,隔着玻璃墙,察觉到左正谊的注视,他抬起头,和左正谊对视了一眼。 ——竟然还笑了一下。 不愧是郑不群,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客气一点不少。 左正谊学不来他的虚伪功夫,但也不好给他甩脸色,只好也僵硬地笑一下,勉强当做一笑泯恩仇吧。 泯不泯得掉另说。 左正谊回到二楼训练室,坐到自己的座位前吃饭,继续和纪决聊天。 他一手拿吃的,另一手单手戳屏幕打字,动作慢吞吞的,有点滑稽。 傅勇瞥来一眼,欠嗖嗖道:“哟,这不是今天续约的世界第一中单End哥哥吗?几分钟不见,怎么残疾啦?” 左正谊头也不抬:“你这菜逼消息还挺灵通。” 傅勇跟他互骂惯了,已经对他的攻击免疫了,笑嘻嘻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哥们打听下,周建康给你涨了多少年薪?” “关你屁事?” “我也想涨啊。”傅勇拉住他的袖子,撒娇似的摇了摇,“人家得多赚钱,攒老婆本,End哥哥帮我说几句好话,告诉周总,我也想涨薪,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呕——”左正谊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求求你说人话。” 方子航在一旁狂笑,挖苦道:“最近猪肉都掉价了,你还想涨?” 傅勇顿时恼怒,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朝方子航砸了过去。 左正谊瞪大眼睛:“操你大爷,我的鼠标!” “呸,都已经是年薪几千万的人了,还在乎一个鼠标?”傅勇酸不溜丢道,“格局小了。” 左正谊白他一眼:“你梦里的几千万?” “没有吗?那周建康给你涨到了多少啊?” 左正谊没正面回答:“你猜。” 微信里,纪决也正在问。 决:“为什么突然续约?” 决:“年薪怎么说?” End:“八百万。” 决:“?” 决:“只有八百万?” End:“什么叫只有?” 决:“哥哥,你怎么傻乎乎的?EPL一线选手里有好几个千万年薪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级别?” End:“……” End:“我又不差这点钱。” 决:“这不是差不差钱的问题,是WSND怎么对待你的问题。” End:“你别挑拨离间。” 决:“:(” 纪决说的话左正谊不爱听,他没回复,注意力收回队友身上。 傅勇和方子航也在聊。 年薪是个热门话题,选手私下都喜欢交流,信息互相传播,有不少小道消息。 只有左正谊平时不太关注这方面。 “至少也有一千万吧?”傅勇的猜测和纪决不谋而合,“我听说千万是一道坎,过千万才算大牌选手,我们End哥哥肯定算。” 方子航道:“说到这个,你们知道吗?SP今年也给改皇续了一份新合同,据说年薪两千多万,直播合同还是单算的,SP不抽成。” “改皇”是封灿的绰号。 封灿当年是知名游戏主播出身,直播合同能卖出天价,比他打职业赚多了。 SP不干涉他的直播合同,意味着给他让渡了大部分利益。 左正谊听得愣了一下。 虽然说是不在乎钱,但——纪决说得对,这好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WSND怎么对待他的问题。 “……” 左正谊的心情忽然有点低落,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皮肤湿凉,喉咙却干涩,说不出话。 以前他真的从来没在乎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WSND是他的家,像一个温暖的美梦。 而现在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人从梦境里强行唤醒,睁开眼睛,进入了一个有人际冲突和利益计较的现实世界。 最糟的是,他没办法,只能学会适应。 怎么适应? 要么就别在意,按流程正常续约。 要么就……难道还能不续? 左正谊叹了口气,不管纪决上一句消息是什么,他放弃上下文互动,单方面地把纪决当成出气筒。 End:“好烦好烦好烦,你烦死了!我想打你:(”
第43章 WSND 左正谊给纪决发完消息就没再看手机了,直到晚上训练结束。 今天训练的气氛稍显沉闷,不如往常,主要是因为左正谊忽然变得沉默了。 他脸色不好,是从听到SP给封灿的待遇时开始的。 傅勇和方子航对此有所察觉,对视一眼,同时回过味儿来,住嘴了。 他们俩不说话,整个二楼就没什么人声了,只剩下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以及偶尔有人发出的一两声咳嗽。 郑茂上楼来做复盘时,气氛也没好转。 但左正谊这个人有点另类,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一般选手打游戏会受情绪影响发挥不好,他正相反,他心情越差,出手越狠,状态好得令人失语。 不过,也可能不是因为心情差才出手狠,回想前几场比赛,他每一场的状态都好得夸张。 以前有人说他出道即巅峰,现在看来,他的巅峰期可能才刚刚开始。 晚上十一点,左正谊在训练赛里获得一场大胜。 打完之后,队友作鸟兽散,上厕所的上厕所,吃夜宵的吃夜宵。 左正谊一言不发,拿起手机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给纪决打电话。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说纪决是他的男朋友,不如说是他唯一能卸下心防坦诚倾诉的亲人或至交。 “我好累啊。”左正谊趴到床上,把鞋蹬掉,嗓音闷闷的,“今天训练很烦,但我的手感很好,好到有点……” “有点什么?” 纪决那边似乎也刚训练完,背景音略吵。左正谊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关门声,吵闹的杂音消失了,纪决的声音清晰起来,对他抱怨:“手感好得想打我?还打完就跑,不回消息。” “对不起。”左正谊道了声歉,声音很轻,带点委屈,不像他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憋闷了一天,终于能够在纪决面前释放,忍着哭腔说:“我心情好差,可手感是真的好,越好我就越觉得我好像没法融入团队。你知道吗?我好厉害啊,纪决,我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 左正谊简直是个奇才,别人伤心失意会自我贬低,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一本正经地夸自己,还一边夸一边哭。 “我只是想在WSND退役,我不在乎年薪多一点还是少一点,差不多就行了。”他抽泣了一声,“可为什么要差那么多啊?是我不配吗?封灿是冠军AD没错,可我迟早会是冠军中单啊……中国还有比我更能C的中单吗?外国也没有。” 他逼问纪决:“所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是你的错。”纪决竟然不安慰他,“你要的太少,他们当然不会给你太多。” “你放屁。” “我是不是放屁你一点感觉没有?续约谈合同,他们不跟你商量吗?” “商量了。” “然后呢?” “……” 左正谊顿住,半晌才抽噎着说:“然后我、我对周建康说‘你来决定算了,我没意见’……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闭嘴,不许骂我。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让你骂我的,你敢骂我就挂了。” “……我还没骂呢。”纪决叹气,“是你在骂我,祖宗。” 左正谊不说话了,只哭。 他哭的声音不大,只是因为抽泣影响了正常喘气,让他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纪决问:“那你现在怎么想?” 左正谊侧躺在枕头上,手机放到眼皮底下,他闷声问:“什么怎么想?” 纪决说:“续约啊,既然对续约条件不满意,你还要续吗?” “……” 左正谊怔了下,这个问题好比是在问,“你要离开WSND吗?”答案当然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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