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薄视线落在谢明澜的脸上,警惕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人贩子。谢明澜被盯得心里直突突。 “言言。你也检查完了?”路觉舟问。 顾言薄点了下头,视线始终没有从谢明澜身上收回来,他是见过谢明澜的,以前在顾家干活,现在,却出现在老宅。 “我、我……” 谢明澜只觉得痛苦并快乐着,痛苦的是顾言薄的视线让他如芒刺背,快乐的是再多接触接触,马上就凑够十万时薪。 最后,还是路觉舟开口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言言,谢大哥很厉害。” “从顾家移过来的向日葵,都是谢大哥在打理。” 谢明澜疯狂点头,又朝路觉舟投出一个“感谢大佬”的眼神,但是被……顾言薄冷着脸拦截了。 谢明澜:“……” 他真的就是表达下感激之情。 虽然知道小孩子占有欲都很强,尤其不愿意和人分享喜欢的玩具或零食,可是他们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们可以和谢大哥学习下给向日葵修剪枝叶,以后就可以自己动手了。” 顾言薄没说“好”或者“不好”,也没再盯着谢明澜看,只是对路觉舟说,“爷爷找我们,走吧。” 两人一离开,谢明澜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呼吸都变得轻盈了。他打开个人信息栏,想查看下时薪有没有增加,结果被醒目标红的字样扎了眼。 原本停在“0”的好感度动了!! 但谢明澜并不开心,因为好感度从“0”变成了“-15%”。 已知:好感度低于-20%会被剥夺攻略资格,求:他还能在游戏里划水多久? 谢明澜现在后悔来找路觉舟。 虽然默默无闻地工作很难凑时长,可浑水摸鱼,能赚一点是一点。也好过被攻略目标记恨上。 他现在去和路觉舟说“保持距离,互不打扰”还来得及吗? …… “进来。” 顾天鹤在书房看文件,听见敲门声停下手头的工作。 “爷爷,您找我们?” “嗯。”顾天鹤点头,“过两周正好是我们顾氏百年庆典,我想把你们正式介绍给大家。” 路觉舟诧异地眨了眨眼,“我也要吗?” “当然。”顾天鹤知道路觉舟一时半会还没法完全适应新身份,笑着提醒他。“你现在也是我们顾家人。” 隔天,管家就领人来给他们量衣服尺寸。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顾天鹤对此非常重视。顾曜每年生日宴都是大办,这是顾言薄回第一年,又正好撞上百年庆,只会更加隆重。 “言言,你长高了。”路觉舟伸手在顾言薄脑袋上比了比,“快和我一样高了。” 顾言薄在疗养院,比路觉舟矮了几厘米,现在都快齐平。 因为发烧住院的事,顾天鹤格外重视顾言薄的身体健康,还有专门的营养师合理安排饮食。 “小厌。”茜茜笑着说,“你看,你吃饭总挑食,言言都快超过你了。” 管家也在一旁帮腔。 “二少爷,光吃肉可不会长高。” 路觉舟的听力特别好,喜欢听的话,多远都能听进去。不想听的话,就是拿个喇叭在他耳边喊,他也听不进去。 “以后饭前不能吃零食。”顾言薄一句话成功让暂时性耳背的路觉舟恢复听力。 “不行。” “反对无效。” “五点放学,六点才吃饭,这一个小时太长了。” 顾言薄掀眸,语气平静地说。 “那正好,时间这么长,练练你的口语发音。” 路觉舟:“……” 两人正说着,夏芸芸带着顾曜走了进来。 “夫人,你今天……” “我是听说爸找人给言言做衣服,我就想着带顾曜来,也给他做一件。” 其实顾曜的衣服早一个月前就做好了,但顾言薄有的,顾曜也不能落下。 夏芸芸就是要让顾曜知道,顾言薄有的东西,他也一定要有,甚至只能多不能少,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事。 夏芸芸自认为这是在培养顾曜竞争精神。 “小曜,你先坐会。等会就轮到你了。” 只是多做一件衣服,没人会计较这个。不过,可夏芸芸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来做一件衣服,他的视线落到路觉舟的身上。 原来只以为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小屁孩,没想到心机这么深。 这才多久不见,不仅拉拢顾言薄,还让顾天鹤把他划进户口本里。 也不知道顾天鹤怎么想的。 顾氏家大业大,就一定要不相干的人也来分一杯羹?一想到养子是享有同等继承权,夏芸芸气的快要呕血。 那些都是他宝贝儿子的东西,顾言薄和路觉舟也配抢? “啧,咱们顾家又多了个少爷。”夏芸芸扬起鲜艳的红.唇,“陆厌,你运气真好。” “要不你教教我要怎么哄哄老爷子开心?” “我进顾家好几年了,老爷子看见我还是不开心,怎么他一见你就喜欢得不行?” 管家面色不改,风轻云淡地接过话。 “夫人说笑,顾董可从没说过见了你不高兴。倒是您回回惹顾董生气,顾董大度,从不计较。” “你……”夏芸芸眉头一蹙,很快又压下心底的怒气,管家在顾天鹤身边十几年,是顾天鹤的心腹,和管家闹不愉快,对她没好处。 “这话说的,我可把老爷子当成亲生父亲来看来,尊重都来不及。我只是想和陆厌学学,怎么讨老爷子欢心。” 路觉舟装听不出其中的火药味,单纯无害地扬起一抹笑容。 “大概是爷爷就喜欢我的真诚。” 夏芸芸没想到路觉舟这么伶牙俐齿,像是在暗讽她虚伪。 “确实,二少爷天真可爱又显真诚。”管家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故意在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调,“顾董是很喜欢。” 夏芸芸脸色变得更难看,她本来也不是特别沉得住气,被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心底火气直冲脑门。 “妈。” 顾曜一看夏芸芸的脸色就知道她要发火,忙拉住她的袖子。来之前顾盛裕就警告过,不许在惹顾天鹤生气。 顾天鹤这么在意顾家声誉,不可能不让顾盛裕出席百年庆典,而顾盛裕就是想借机拿回他应有的职权。 所以让夏芸芸到顾天鹤面前晃一晃,也是为了提醒他还有一个儿子和孙子。 “说笑罢了,怎么还较起真。”夏芸芸咬牙接话,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爸呢?” 话音刚落,顾天鹤走了进来,瞥见夏芸芸,压了压嘴角。 “有什么事?” “爸,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您儿媳妇,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 顾天鹤不买账,冷笑了一声。夏芸芸尴尬地开口,“爸,盛裕也想着您,上回惹您不高兴,他现在还在家反省。” “知道您爱好书法,盛裕托人拍了澄泥砚,我就是个外行也不懂,听说花了八位数才拍下来,这才让我今天带过来给您。” 顾天鹤不说话,夏芸芸只好把东西放在桌上。 “爸,盛裕都三十好几的人,现在连个实权都没有,这让他还怎么管理下属。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这笑话盛裕,不也是笑话咱们顾家。” “现在知道这个理?”顾天鹤眉梢都没抬,端起佣人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纵着顾曜带人来欺负言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顾家会被人笑话?” 夏芸芸顿时没了声,但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还是陪着笑。 “爸,小孩子不懂事。我让小曜给言言道歉了。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夏芸芸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路觉舟,“身上留着顾家的血,哪里是外人能比的。” 路·外人·觉舟非常适时开口,一脸天真懵懂。 “外人是指我吗?” “不是。”一直没开口的顾言薄回答。 路觉舟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看向夏芸芸,用小孩子稚嫩天真的语气问:“那是指外姓的人吗?” 夏芸芸梗了一下。 “言言姓顾,爷爷姓顾,我也姓顾,阿姨姓夏。”他说完露出了一副刚知道答案的惊讶和喜悦,“我说的对不对?” “陆厌,你少在这里……” “夏芸芸。”顾天鹤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夏芸芸硬生生压下快要抑制不住的火气,刚才一时脑热,现在也反应过来路觉舟是在故意激她。顾天鹤最忌讳家庭不和,当着他的面和一个五岁的孩子闹,只会显得她上不了台面。 两人量完衣服尺寸,路觉舟就带着顾言薄躲了出去。 “走,我们去喂鱼。” 顾言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 等两人慢慢悠悠晃回来,已经临近饭点,顾天鹤没有留夏芸芸吃饭,夏芸芸也不想留着继续受气,带着顾曜和一肚子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厌。” “爷爷。”路觉舟立刻挺直腰板,一副乖巧又听话的姿态。 “你既然是我们顾家的孩子,那我也是要管着你的。夏阿姨毕竟是你的长辈,你不该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顾天鹤自然不会看不出路觉舟是故意说那些话去惹怒夏芸芸。但没有直接训斥路觉舟,而是等人离开了,才叫到跟前来训话。 路觉舟眨了眨眼,“对不起。” 他的语气诚恳,却没有悔改之意。就差把“下次还敢”写在脸上,顾天鹤好气又好笑。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记仇。” 原以为路觉舟会继续装乖卖巧,哪知他一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记。” “欺负过言言的,我都记着呢。” “而且是她先说我是外人。我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现在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子。” 顾言薄眼睫一颤,掀眸看向据理力争还不忘自夸的路觉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路觉舟是很讨人喜欢。 因为他长得好看,也因为嘴甜,还因为他眼力见。知道什么场合能闹,什么不能闹,精准地避开顾天鹤的雷区。 他上前晃了晃顾天鹤的手臂。 “我知道是爷爷纵着我。爷爷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她争了。” 顾天鹤不一脸不信,沉声,“真的?” 路觉舟思考了几秒,又补上了一句, “只要她不欺负言言,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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