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薄很固执却也很听话,抓着路觉舟的湿衣服,路觉舟猜测,大概手里拽着东西才安心。 “你拽你拽,别把湿衣服往怀里抱,我好不容易帮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路觉舟从没有这么快速地快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哪里顾得上洗澡,头发也湿漉漉的,随便用浴巾蹭了几下就算擦过了。 他又开始帮顾言薄擦头发。 救护车到的很快。 也不知道顾言薄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大概知道要挪地方,生怕路觉舟丢下他,又拽住路觉舟的手指。 无奈。 路觉舟跟着上救护车。 同样跟来的还有郑岚,他是照顾顾言薄的保姆,紧张地问护士。 “有没有事?” “他怎么还在发抖。” * “顾曜,这个人是谁?” “哦,我那便宜弟弟。”顾曜漫不经心地瞥了顾言薄一眼,“他.妈死了,我爸就把他接回来了。” “哦,就是那个私生子啊。” “听说你有自闭症,真的吗?” “不叫自闭症,是孤僻没教养。” 那些充满恶意的话一字一句朝顾言薄砸去,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懒得搭理他们。 “怪不得说没教养,连句话都不回应。” “不会是个傻子吧。” “正常人会在下雨天撑着伞看向日葵吗?肯定是脑子坏掉了吧,小傻子……哈哈哈哈。” “这个向日葵丑死了,拔掉算了。” “卧槽!顾曜,这傻子属狗的吗,他怎么咬人啊!艹,快过来帮我啊。” “乱咬人的狗还是关起来得好,正好顾曜以前养的那只大狗不是跑丢了。看,我们又给你找了一只,哇!好凶的狗,快点,快点,把他关起来。” 视线变得模糊,暴雨天让顾言薄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顾言薄只觉好像有被扔进水里。 不管挣扎他都无法探出水面,冰冷的池水像是要往他骨头里钻,冻得他浑身颤抖。 池水没过头顶,空气都被抽走,一股子消毒水味灌进鼻腔。 顾言薄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探出水面,冰凉刺骨包裹着,像是坠入了很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看见有个人影。 “呜呜……” “救……咳咳……妈妈。” “妈妈,咳……救我。” “言言。” “咳咳咳……” 忽然一只大手把他从水里捞出,顾言薄浑身颤抖着靠近热源。 “言言。” 急切地声音唤醒了顾言薄的意识,他艰难地撑开眼皮,江晴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怎么会掉水里……呜呜,你吓死妈妈了,你要是出事了……妈妈该怎么办。” “妈妈……” 顾言薄还没来得及伸手抱住江晴,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他只觉得身子一轻。 又跌进了池水里。 顾言薄挣扎地想要起来,可是梦境里的江晴再也没有出现,没有人把他从池水里救出来。 “妈妈……” 濒临死亡的感觉经常在顾言薄的梦里重演,体会着困在水底的无力挣扎。还在疗养院时,顾言薄每次惊醒都会去江晴的房门口呆一会。 只要知道江晴还陪着他,他就不会那么害怕。 自从江晴离世,这个噩梦变得越发恐怖。因为没有人会把他从池子里救起来…… “顾言薄。” “顾言薄。” 那道声音很遥远,又好像就在耳边。顾言薄听不清楚,像是有人捂住了他的耳朵。 “顾言薄。” 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顾言薄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不是说只是发烧挂个水就好吗?” “陆厌,我去叫医生,你看着点。” “顾言薄。” “醒醒。”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惊得顾言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甚至来不及看自己在哪里,捂着胸口重重喘气。 “你吓死我了。” 路觉舟忙起来给顾言薄顺气,心有余悸地说。 “你昏睡就昏睡,怎么还不会呼吸了,你想憋死自己吗?” 顾言薄见他手上插着输液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路觉舟见他呆呆的,开口给他解释。 “你发烧昏迷了,现在在医院。” 顾言薄反应有些迟缓,可能是大脑还没完全开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别掐到泛红的手臂。 路觉舟心虚地挪开视线,他也没想到小孩子的皮肤这么娇贵,掐一下就红成这样,明天可能会变成淤青。 “你叫不醒,我着急才掐你的……” 路觉舟原本想掐人中,又怕操作不当,见保姆去找医生了,才试着掐一下手臂。 没想到还真被他掐醒了。 “病人醒了?” 医生过来给顾言薄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看了下输液瓶,都没什么问题后,视线落在顾言薄白皙的手臂上。 顾言薄皮肤很白又娇嫩,那抹红痕太过刺眼。 “他刚才喘不过气,我想试试用疼痛刺激他醒过来。”顶着医生和郑岚投来的灼热视线,路觉舟硬着头皮说。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在病人昏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碰他。幸好你没掐人中,手法不对更危险。” 路觉舟乖乖听训。 “我知道了,对不起。” 医生见路觉舟自己手臂上还插着输液针,还想着照顾别人,也有些动容。“好了,他没事了。你回去乖乖挂水。” “哦。” “你们兄弟俩感情还挺好,你是哥哥吧?” 路觉舟自豪地应了声,“对。” 医生没说什么,对着在场唯一的大人郑岚说。 “等退烧了再做个全身检查吧。” “好的,谢谢医生。” 路觉舟见顾言薄一直搓手臂上的红痕,以为他在记仇。怕好感度会下降,忙把手臂伸了过去。 “你要是觉得我欺负你,我让你掐回来就是了。我刚真的是担心你,不是故意掐你的……” 路觉舟本来靠在椅子上挂水,他今天淋了三次雨,来的路上过于担心顾言薄,没注意到自己身体异样。 等医生给顾言薄检查完,开始输液后,路觉舟才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还好他只是低烧。 他陪在顾言薄身边挂水,没想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看见郑岚神色紧张才知道顾言薄昏睡中呼吸异常。 “我就客气一下,你还真要掐啊。” 路觉舟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言薄,没输液的那只手捏住了路觉舟手臂上软肉。 小反派报复心还挺强,路觉舟下意识皱眉闭眼,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感觉到顾言薄小小的手掌缓缓下移贴在他的手背上。 手指一点点穿过路觉舟的五指,路觉舟诧异地睁开眼。 顾言薄只是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好凉。”顾言薄说。 见顾言薄不是要掐他,路觉舟不以为意地回答,“输液的正常反应。” 路觉舟不客气地反握住顾言薄,“你的手倒是挺热。” 暖乎乎的,还挺舒服,反正是顾言薄主动牵他。 “你还没完全退烧。”路觉舟把另一只手放在顾言薄的额头上,得寸进尺地说。“那我给你降降温。” 绝对不是因为他手冷。 “嗯。” 顾言薄轻飘飘地应声惊得路觉舟眼睛瞪得圆溜。 不会是烧傻了吧。 “哎,言言怎么样?陆厌你怎么也打起吊瓶了。”茜茜紧赶慢赶追到医院,暴雨加上晚高峰,路上堵车堵死了。 “管家给顾总打了电话,顾总很快就会过来了。” 茜茜担心顾言薄生病了会想长辈陪伴,安慰了他一句。“顾总一听到你生病,可担心了。” 顾言薄和路觉舟都没应声,要是真担心早就出现在医院里了。 怕顾言薄多想,路觉舟问,“你饿不饿?” “管家让刘姐煮了粥,马上就来了。”茜茜是不放心,担心郑岚一个人照顾不好两个孩子,这才先跟了过来。 他口中的刘姐,便是路觉舟游戏里的母亲刘宁娜。 除了和茜茜轮流接送他们俩上下学,刘宁娜也没再找路觉舟的麻烦,顾家佣人多,好多双眼睛盯着。 路觉舟也图个安静。 ——咚咚。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徐助理还是在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听到声音,几人都回头看去。 “顾董。” 顾天鹤神色不太好看,快走了几步看到顾言薄脸色苍白,心疼的不行。 “怎么会淋雨呢,我不是让司机把你送到家门口。” “那么大的雨,你还闹着回来。怎么,在爷爷那住一晚都不行?”顾天鹤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恋家。” “爷爷。” 顾言薄虚弱地唤了一声,顾天鹤更心疼了,他蹙眉看着茜茜和郑岚。 “你们怎么照顾小少爷的?” 茜茜和郑岚有点冤,他们根本不知道顾言薄回家了,只见到他早上出门,根本没看到他回来。 更不知道路觉舟是从哪里把人背回来的。 路觉舟被顾天鹤几句话给喊懵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抽回手,把顾言薄当暖手宝这种行为,要是被顾天鹤看到了不好。 “陆厌,你怎么也跟着挂上水?” 顾天鹤这才发现坐在病床旁边的路觉舟,他没有穿病号服,也没有顾言薄看起来那么虚弱。 “我……也淋雨了。”路觉舟小声地说。 顾天鹤帮顾言薄捏好了被角,带着点狐疑地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不会是故意出去淋雨的吧。” 顾言薄有点早熟不会做出淋雨玩水,还把自己玩生病这种幼稚的事,可这个……路觉舟看起来就很活泼好动。 “我没有。”路觉舟像是看出了顾天鹤的意思,连连摇头,“是有人把顾言薄关起来。” 路觉舟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知道的事。 “胡闹!” “顾曜呢。” “啊?” 路觉舟懵了,他没说是顾曜,虽然很可疑,他也这么猜测的。毕竟他没见过顾曜的那几个朋友,而他们却知道他跟在顾言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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