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想到这里,尤八乙禁不住抖了三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妈的,爱情真可怕。 尤八乙皱了皱眉,他也听过很多不好的故事,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爱得要死要活,也许明天就形同陌路了。 同在一个俱乐部,又都是缺一不可的主力队员,尤八乙不得不感到非常万分忧虑:若是哪天他们感情谈崩了,出现什么闪失,TSS怎么承担的起? “我……也有数。” 即使不知为什么原因停顿了一下,司舟的声音在此刻依然充满冷调的质感,打破了他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 “行吧。”尤八乙无奈道,“我看俞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没你不行。” 说着,他耸耸肩,“每天除了打游戏的时候没办法,眼神就跟502似的黏你身上,都要拉丝了!我真他妈服了……” 司舟笑了一下,很轻。 他偏头看了看里边,忽然说:“不过,这几天可能要跟你请个假。” “什么?” 尤八乙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刚要开骂,司舟又解释说:“不是去玩,是看病。” “啊?”这次他面上的表情变成了关心,立即问:“怎么了?”条件反射般的,低头去看司舟的手,警惕道,“你们谁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你别多问。” 司舟垂了垂眼,以免他多想,只得又在后面补充一句:“不是手的问题,跟打比赛没关系。” “哦、哦……”尤八乙放心了些,脸色却依然跟吃了屎一样。因为他心里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病啊?奈何司舟不愿意说的事情,他又不好再问。 “那行吧,”尤八乙点了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记得也跟邹教说一声。”他转身打算离开,脚步一顿,复又折回,嘱咐道,“也别耽误太久,啊。” 司舟淡淡应了声,重新走进训练室。室内电脑桌椅摆件的姿势各种各样横七竖八地躺着,看得出来大家走的时候都挺急。 那群“干饭人”是这样的。 俞忱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神也跟着他发亮,司舟不由反省了一下刚刚尤八乙所说的一番话,觉得似乎真的有些道理…… “哥哥,”俞忱黏糊糊的叫,有点不开心似的,“他跟你说什么啦?说这么久……” “没什么。” 司舟笑了声,忽又改变主意,有意走近他,低低道:“他说……”他盯着俞忱的眼睛,似要看清里面的每一寸细微变化,语速也放得很轻、很慢,“你好像很迷恋我,恐怕要离不开我了。” 俞忱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也向着对方迈出一步,两人直线距离仅仅0.5毫米—— “是啊,”俞忱眼神一颤,破碎的目光落在他耳后脖颈的那颗痣上,有点“难为情”地说,“不是好像,是真的呢。” 司舟那双桃花眸垂着,笑意被睫毛遮了一半,神色变得温柔又深情。或者说,他其实总是那样看着俞忱的。 “哥哥,”俞忱又叫,“不要抛弃我……”他踮起脚,搂着司舟的脖子,指腹抚过那处灰黑色的小痣,极为认真地说,“那样,我会死掉的。” 司舟眸色一沉:“……是吗?” 俞忱尚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人按在桌上,腰部的脊椎被身后电脑桌的棱角硌得有点疼。 眼前是一张无限接近完美的…… 他年少时曾在多少个深夜,无人窥见的寂静角落里,痴痴缠缠,肖想过无数遍的脸。 那张脸贴近了他。 冰冰凉凉,是梦中的霜雪。 “唔……” 俞忱想张口说话,喘息声却从缝隙里泻出来,“嗯,哥哥。”他语声软得不行,而且破碎不堪,几乎找不着形状,“这还在训练室呢……” 司舟眉间轻轻一皱,像是忽地想起什么,骤然松开了他。 可惜…… 队服早已被揉得乱了痕迹。 俞忱得以大口呼吸,两人好像劫后余生,又“惊魂未定”似的,就这么看着对方,不停喘气。 好不容易喘匀了后又笑起来。 笑够了,司舟垂眸看他,眉梢眼角又浮现往常那种似笑非笑。“俞忱,”对方勾着唇说,“你怎么又硬了。” “……” 俞忱低头看了看。 他今天穿的仍是一条灰色卫裤,上身老老实实套了队服,下边就无所谓,配什么都可以。 不过,此时那卫裤中间却被什么支楞起来,浅浅的色泽让那处看起来更加醒目,无人拥戴,便显得有些滑稽。 俞忱笑了一下,没再看。 只是仰头望着司舟,痴痴地问:“哥哥不也是吗?” 第59章 难挨 一般来说,POTM每年的夏季赛安排在五月底,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左右时间。 近几日的训练可能还没步入正轨,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大家也没什么压力,都是常态推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俞忱像往常一样,和司舟单独坐一桌。这是一张两人桌,位置靠在窗边,能够看到这座独栋别墅外边的江景,微风拂面,带来一阵春暖花开的香,很有几分惬意。 餐桌不大不小,恰好能容下两个人的餐盘,被分隔整齐的盘内,菜品营养丰富。桌角还摆放着两只碗,腾腾地冒着热气,里头色泽鲜艳,盛的是山药玉米排骨汤。 司舟又舀了两勺排骨放到俞忱碗里,才看似随意地问:“最近还有梦到什么吗?” 俞忱:“……” 俞忱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腮帮子鼓鼓的,说起话来就含糊不清,“哥哥你吃,不用总给我……” 另一句却没回答。 食堂里人来人往,大多都是些熟面孔,交谈的也不过是最近转会期的一些变动、来自其他战队扑朔迷离的八卦传闻,以及训练时苦中作乐,发生的值得分享的有趣事情。 俞忱瞥着手里的饭碗,眼里装着心事,而不回答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噩梦是反复的。 那些令人担忧和憎恶的部分始终如一,甚至连情节也没什么新颖的变化。 同样的主题:矛盾、替代与吞没。 就像是一道反比例函数——现实越是幸福美好,他在梦里就越难捱,越苦恼。 这段沉默诉说着答案。司舟放下筷子,试探般地轻声问:“下午……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俞忱垂下眼睫,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又转而看向窗外。那里树影摇晃,有鸟语,有花香,人间一切美好如常。 半晌,他笑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着司舟,语气如常地说:“没有用的,哥哥。” 那笑容很轻,也很慢,但不知为什么,刺得司舟有点痛。 他问:“为什么没有用?”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俞忱皱了皱眉,神情似有些躲闪,小声地说:“我自己的状态我知道……” “没有用,”司舟点点头,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冷,或许还有些……受伤,“没有用,”他甚至似嘲似讽地勾了一下唇,“你就要放任不管了吗?”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微颤,那是种很难在司舟身上捕捉到的情绪。那些话一字一句撞入俞忱的脑海,像电闪雷鸣,又像大颗大颗落下的、稠密的雨滴,将那一滩泥撞了个稀巴烂。 “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时不时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在最亲密的时候,前一秒说着‘爱我’,后一秒又把我踹下床去?” “让我不要抛弃你,那……”他顿了顿,轻声问:“你会抛弃我吗?俞忱?” “……” 俞忱被他接连冒出的一番话打得哑口无言,脑海里面空白一片。 张了张嘴,仍是不知如何作答。 他有点委屈,但以上那些事又的确是自己做的,对方才更应该是委屈的那一个吧。 他想说“哥哥别气,你说什么我都听”,可是又真的非常、非常抗拒去看心理医生。 与其说不愿接受治疗,不如说在某些程度上,他认为那些所谓的“医生”,仅仅只是按照白纸黑字预先推算好的数据,去逐个比对病患的情况罢了。 他们是盲目的,没有感情的,自以为是的…… 一切只是程序。 当找到相似的病患类型后,再按照所谓的合适方式,去进行一场大费周章,实则无用的“解救”。 然而,俞忱比谁都更清楚—— 自己的情况糟糕至极,没人能够理解,也没人能够拯救。 难道要他杀死另一个自己吗? 或者…… 在他体内,两种完全矛盾的意识互相搏杀,到最后,只有胜利的那一方存活下来。 多么残忍的事实。 所以每每想到这些,俞忱总是很逃避。 但他不想让哥哥不开心。 餐桌下,俞忱捏了捏手指,对方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犹豫许久,终于开了口。 “那,哥哥请假了吗?”俞忱问。 司舟点头:“嗯。” 他神情缓和了些,柔声道:“已经联系好了,你愿意跟我去吗?” 像是怕俞忱会拒绝一般,他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总要去面对的不是吗?” 俞忱抿了抿唇,没说话。 碗里的饭还有最后一口,他埋头给扒拉完了,然后又捧起盛满排骨汤的碗,开始小口小口地喝。 司舟轻叹。忽然用一种近乎受伤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口吻,问他:“俞忱,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恋。但是,你能不能为了我……勇敢一次?” “……” 俞忱怔怔地看着他。 他好像从没听见过司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么轻、又那么破碎,就像房檐下正在抖落的雪花。 他想说不,你一点也没有自恋。 因为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我心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俞忱舔了舔嘴角。 残留的汤汁虽有点苦涩,绕了一圈后,却又是回甜的。 他知道对方正在看着自己。 俞忱想了想,不确定地问:“哥哥陪我一起去吗?” 他的眼神充满依恋。 像一个可怜巴巴仰着头,拉着大人衣角,求求大人牵着他的手,亲自送他去“幼儿园”的小孩子。 司舟垂眸看着他,笑了声。隔着不宽不窄的小桌,俯身凑近,用手指蹭了蹭他的唇,说,“不然呢?” 司舟说话的声音很低,冷冷的,却有着十二分的柔情。他说,“俞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会一直陪你,陪着你……战胜它,克服它。” “好不好?” 这仿佛一种蛊惑。 让俞忱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只能心动不已地,乖乖回答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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