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诺猜到了,一定是他不好意思拿出来。原来一向自负的代神也有这样难堪的表情,真想偷偷拍下来发到ins上去。 自从上次在首体丢了一次人,靳诺觉得自己和代泓予之间的距离好像突然拉近了。 他忍笑道:“为什么,我很想尝尝你做的便当啊。” “还是别吃了,不好吃。”代泓予低着头挤出一句。 靳诺一心想着逗代泓予,看他又想邀功又不想丢人的样子,全然忽视了对方话语中的暗示。 他忘了自己是吃过代泓予做的“饭”的。 “能有多不好吃啊,给我尝尝吧,我想吃。”靳诺再次恳求道。 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真挚,代泓予语气略有松动。 “你真的很想吃吗?不会嫌弃我做的没有桐原南央的好看,不如她做的好吃?” “真的啊,”靳诺连连点头,“我怎么会嫌弃你,代神竟然给我做便当哎,多么感人的师生情,我一定会全部吃掉的。” 代泓予被“师生”两个字一噎,含着莫名的意味盯了他半天,才慢吞吞从包里掏出一个和桐原南央同款的便当盒。 解开已经半松的扣子,便当盒上没贴小熊,贴了一只白色的小狗,还有“JN”两个字母。 靳诺一看就笑了,他呼噜呼噜豆包的脑袋,说:“豆包快看,上面贴了你哦。” “汪汪呜!”豆包拱了拱靳诺的手心,开心地大叫几声。 气氛和谐松弛,直到靳诺把第一口塞进嘴里。 其实他没有想到这份便当有那么难吃的,蔬菜沙拉而已,能有多不好吃啊? 即使便当盒里面混作一团,酱料沾在盒盖上,蔬菜被闷得发蔫,靳诺也还能笑得出来。至少给了很多酱的,这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代泓予会严格监督他们用餐,吃到最后都得用菜叶子擦碗。 豆包不叫了,不站起来扒拉腿了,扭头看门外装作对路人很好奇了。 而靳诺还没察觉出不对。 靳诺信心满满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表情慢慢从微笑变为扭曲。 他想至少要伪装一下,又忍不住想把嘴巴里的菜叶子吐出来,但这个行为好像不太妥当,因为代泓予正在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好吃吗?”代泓予问。 靳诺靠着酱料里隐约的花生咸香咽掉了苦菊叶子,刚想说不好吃,代泓予一个眼刀杀到。 “……还、还不错吧。”靳诺勉强违心夸赞一句,呵呵笑了两声,转头亲切地叉了一叉子喂给豆包,“豆包也尝尝。” 无论靳诺怎么扯牵引绳,豆包就是连头都不转,仍然执拗地盯着门口,生怕脑袋转过来就被主人塞毒药。 “这个不是做给豆包吃的,是做给你吃的。”代泓予好像真信了那句“还不错”,拦住了他的叉子。 靳诺一脸菜色,把这一叉子再塞进自己嘴里。 为什么蔬菜拌酱可以那么难吃,不是和南央一起做的吗,南央就任由她哥哥这么糟蹋食物吗! 饭过三巡,靳诺不着痕迹地放下餐具,把那一盒基本没少的食物推远,状若无意地问:“对了,你妹妹来做什么的?” “哦对,忘了和你们说了,我请她来给你们的新节目编舞的。”代泓予擦了擦嘴回道。 “啊?南央她可以吗,她不是地下偶像?而且我们的节目编舞都是由上面统一弄的……” “这个没关系的,我已经叫陈达教练打过申请了。我妹妹做偶像只是副业,她是专业芭蕾舞演员,我最有名的那几个节目,有很多出自她的手笔。——啊,他们也吃完饭过来了。” 代泓予伸手挥了挥,靳诺转头,看到南央挽着易执的胳膊,两人亲昵地依偎着走来,也不知道独处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靳诺君好,我哥哥准备的便当好吃吗?”南央笑问。 易执傻不愣登地问:“代哥也准备便当了?那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啊。” “因为我想和小执单独相处,不想让哥哥打扰我们。”见代泓予的脸色黑如锅底,南央狡黠地笑了一下,扯开这个问题。 代泓予犹不服气,又拽着靳诺问:“小诺,你跟她说,我的便当好吃吗?” 靳诺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吃。 桐原南央一脸怜悯地看着靳诺,“哥哥以后还是少做一点吧,我怕你做的太好吃,靳诺君万一吃多了,会影响身材的。” 靳诺立刻表示赞同。 刚刚南央也给易执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易执虽然吃惊,消化了这么久,勉强也接受了。只是没想到他追的糊糊小偶像,副业竟然这么广泛。 顺便提一下,最终定下来的选曲,靳诺短节目《夜曲》,自由滑《梁祝》,易执短节目《Winter》,自由滑《茶花女》。 短暂的放松之后,一切就要步入正轨。在赛季前的三个月之内,靳诺必须练出4F。8-10月进行青年组大奖赛,9月开始,花协应该会为他们报名一些B级赛,借此打磨节目,积累比赛经验。之后是10月份的大奖赛分站赛,如果一切顺利,他们都可以积累到足够进入大奖赛总决赛的积分。国内赛之后是来年2月的冬奥会、四大洲锦标赛,3月的世锦赛。 这应该是靳诺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届冬奥会,要是能够顺利参加完这一届奥运会的话,退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明天要上钓竿了哦,小诺有信心吗?”代泓予牵着豆包走过来。 靳诺转头,刚好看到下傍晚的晚霞沿着代泓予的侧脸勾勒下来,把他眼下的红痣染成灿金色。 “当然有。”他说。
第14章 14.代老师好贴心 “先在陆上试一下吧。”代泓予帮靳诺绑上安全绑带。 好久没上钓竿,靳诺有点不习惯,尤其是代泓予的手透过薄薄的训练服沁到他皮肤上的温度,令他忍不住颤栗。全身都在发热,只有四肢是凉的。 代泓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别太紧张了,这会影响到你的。” 今天代泓予单独带他来做钓竿训练,桐原南央则带着易执练舞。和跳跃不一样,易执的滑行不需要像靳诺这样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就可以获得很大的改善。前几天他按捺不住在自己的ins上放了一点滑行片段,粉丝们果然高兴极了。 代泓予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类老师,严格且温柔,让靳诺总会想起来自己的启蒙教练。 昨晚代泓予看到自己在刷微博,就是代泓予官宣自己做教练的那条转发,底下的评论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好几万了。靳诺一直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这可能也是他比赛时容易紧张的原因。怕被骂、被嘲笑、被对比,所以就容易抽。为了弥补这个短板,靳诺决定学会面对网上的恶评,总那么玻璃心可不好,他不想做第二个被骂退役的选手。 那个评论区的内容很大一部分是在夸代泓予,然后是夸易执、展望中国队,提到他的内容不太多,语气也比较温和,刚好用来锻炼心态。 可好死不死的,刚好刷新出一条,说代泓予缺钱缺大发了,这种烂摊子都接,说靳诺会毁了他的晚节,劝他早日解约回头是岸。 就这一条,被代泓予看了个正着。 其实真正说来,这句话嘲讽代泓予更多,但代泓予还是跑来安慰他,生怕他想不开。 “他们都是外行人啊,我是专业的,你不能信他们不信我!你的滑行很好,跳跃也很有天分的,只是之前没遇到好教练,被耽误了。” 半夜十二点,卧室里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莹莹冷光,还有豆包震耳欲聋的鼾声。 靳诺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他一手揉狗头,一手慢慢打字:知道啦,代老师,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你怎么不信我呢。 过了一会,代泓予才回:别叫我代老师,我不喜欢。 然后又说:因为我很了解你,感觉你就是会放在心上的那种小孩。 靳诺忍着笑,故意回: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代老师? 过了好久,代泓予才发来一大段话:之前还在役的时候看你比赛,一个跳跃跳空了就要哭鼻子,落冰不稳就瘪嘴找教练,十次比赛有七八次都不开心。有一年世锦赛,你还因为观众扔的花不够多伤心了,是不是?其实比赛就是这样的,哪怕练习每次都clean,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也会有意外出现。太在意这个,对你不好。 靳诺一怔,他突然想起来是有这回事。那还是他升上成人组的第一年,粉丝本来也不多,世锦赛又是在芬兰办的,基本没人认识他。故此他表演后冰上稀稀落落的没几样礼物。他那时觉得是观众们不喜欢他的节目,甚至觉得自己花滑生涯就要走到头了,于是憋着泪去等了分,一到后台就扑陈达怀里哭去了。可怜陈达天生暴脾气,硬是细声细气哄了好久才把他哄好。 后来等代泓予滑完,观众们一堆一堆东西往冰场里砸,等身高的大熊就有好多个,小冰童们捡了好多趟才捡干净,都堆在裁判席后面,好几座小山,和他的形成了鲜明对比。陈达好不容易把他哄好的,看到这场面吸吸鼻子又哭了。 靳诺脸都烧红了,他没想到那时候代泓予竟然也在看!赶紧回消息:你怎么知道的?!不许说了! 代泓予发了个大眼睛可怜的表情:我只是想说,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 过会又补充:我的可以在意,因为我是专业的。 又说:说了不许叫我代老师,不然我明天就把你的丢人事迹告诉易执。 靳诺只好老老实实说:知道了,代哥。 代泓予得寸进尺:代哥是易执叫的,我们是平辈,你把我都叫老了。叫我小鸿,或者小予?我妈妈叫我小予。 靳诺觉得他们日本人的叫法太肉麻,我们中国人还是以含蓄为美,决定就叫他代哥。 他把手机一扔,转头滚进被子堆,把脑袋埋在豆包的毛毛里,大吸几口狗气,借以平息自己过快的心跳。 没按锁屏,手机屏幕又亮了好久才灭。靳诺没勇气捡回来看,只看自己运动手环上的消息提示,三分钟前代泓予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说,晚安小诺。 往上滑一滑,前面还有几条,他莫名不敢看,全按了清除,睁眼盯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这可太糟糕了,明天得和代泓予说,把训练量减少一点,否则他要猝死在冰上。 - 代泓予扣好最后一个安全扣,问:“怎么了吗?” 靳诺说:“我昨晚睡得太迟了,申请今天少练一点。” 代泓予一脸心照不宣:“明白,代老师批准了。但是体能训练减少,就要增加别的训练,总体时间不能变。” “什么意思?” “结束训练之后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已经在这么努力训练了,但还是要有放松时间的,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代泓予明知道靳诺无法拒绝这样的理由,偏偏又要狡猾地这么说,“我想去什刹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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