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抹去顾司宴在心里的特殊地位,他才能痛痛快快地报复“小颜哥”的欺骗。 路橙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搓了搓冻到发麻的手掌。他今晚约了韩响吃夜宵,打算送给他从邵经理那儿讨来的总决赛门票。 身后不远处,一辆白色小轿车靠边暂停,柔和的奶黄色车灯恰好照亮他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路橙继续上路,小轿车也随之启动,车灯照着他一路驶出昏暗的小巷子。 路橙拨弄了一下自行车车铃,感谢陌生人的好意:“谢啦。” 小轿车车主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记喇叭声算是回应。 顾司宴捏紧方向盘,路橙的笑容刺得他眼睛发疼。 路橙提出要通勤的当天,他就紧急找了一家租车公司,租下了所有的备选车辆。 公司经理从业二十年,没遇到这样财大气粗又行为古怪的客人,但也不敢多问。 一天换一辆二手车开,也许是有钱人奇怪的癖好。 一天一辆车,才不会勾起路橙的疑心。 该死,他好像又在骗他。 顾司宴踩下油门,保持着安全距离,追上了那辆叮呤咣啷的自行车。 路橙约韩响在一家街边大排档撸串。 大排档的老板据说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包租公, 做餐饮纯属爱好,就喜欢接地气的苍蝇馆子和小烧烤,供自己偶尔追忆往昔。店里的氛围和菜品价格,都与周边繁华的商圈格格不入。 路橙望着墙上沾满油污的挂画,嗅着孜然辛辣的香气,好像回到了老家翡岛,紧绷的身心终于自在了一些。 他憋了一口恶气,急需发泄出来,韩响又是难得与与顾司宴完全无关的人。路橙梁山好汉似的一拍桌子:“今晚喝酒,一醉方休!” 韩响瞥了眼桌上的十罐白桃气泡果酒,强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毕竟路橙主动请客,他只负责吃和听。 小甜水不醉人但催尿,韩响喝了两罐就憋不住尿意,跑去大街另一头的公共厕所。回来时,桌上只剩下一排空罐子。 韩响惊呼:“卧槽,你全喝了?不怕晚上尿床?” 但他很快发现,还有比尿床更严重的问题。 路橙醉得满眼都是小星星,就着最后一罐果酒的罐沿啄了一小口,立刻难受得龇牙咧嘴,像在舔烧刀子。 韩响:“……” 要不是早就认识路橙,他都怀疑是演的。 可醉都醉了,他也没办法。 韩响认命地买完单,把路橙拖上电瓶车,当个大件外卖送到长海国际公寓。 至于那辆破自行车,不上锁估计都不会有贼惦记。 让酒鬼明天自己骑回去吧,也长个教训。 路橙酒量差,酒品还稀烂,鼻涕眼泪蹭花了他的皇袍:“Warning哥哥,我恨死他了!!” “我失恋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那么喜欢他,他却是那个死男人!!” 韩响听了一路死男人活男人,也没分清楚他是哪个他,敷衍地安慰了两句。电瓶车停在公寓楼下,路橙同手同脚地走向大门口。 韩响:“要不我送你上去?” 路橙同时晃了晃右手和右脚,傻笑道:“我自己能走,走得可稳啦。” 他打了一个白桃味的酒嗝,突然问道:“Warning哥哥,你今年几岁鸭?” 韩响:“嗯?十九。” 路橙深沉地感慨:“十九岁,多好的年纪鸭。” 顾司宴也是十九岁。 坏人在世冠赛兴风作浪、名利双收,好人却在冒着风霜雨雪送外卖。 路橙跳上台阶,笑着挥挥手:“我回家啦,哥哥债见!” 韩响:“再见。” 还能蹦能跳,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他看着路橙刷完门禁卡,走进大厅,才调转车头离开,趁着晚上单价高,再送几个加急单。 十九岁,十九…… 路橙倚靠在电梯厢壁上,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两排楼层按钮变成了跳舞的小方块。 他要去哪一层来着。 哦,是十九鸭…… “我真聪明!” 路橙夸了夸自己,福至心灵地按下了19层。 顾司宴目送路橙上楼,一看手机时间,已经快12点了。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在公寓留宿一晚,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长海国际公寓附近的停车场不好找,顾司宴兜兜转转绕了两圈,才找到一个街边的空余车位。 电梯抵达19层,顾司宴疾行的脚步一顿。 1911室门前,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醉鬼。 路橙两颊绯红,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不听话的密码锁,转头冲他毫不设防地一笑:“小颜哥,为什么我打不开家门鸭?” 他鼻子一抽,又想要哭一般,委委屈屈地质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85章 吻 顾司宴一瞬间大脑宕机。 路橙见他不说话,又拍了密码锁一巴掌,嘟囔道:“它坏死了!明明输对密码了,还不放我进去。” 顾司宴哑然,指了指1911室的门牌:“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家?” “你的生日也试过了呀。”路橙当场给他示范,按下四个数字1002,“它就是不开,坏门!” 顾司宴:“……” 醉成这鬼样子,还记得呢。 他小心翼翼地揪住路橙羽绒服的兜帽:“我送你上楼。” 谁料酒壮怂人胆,这小子直接倒反天罡了。 路橙踮起脚尖,双臂环住顾司宴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似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往他颈椎上挂。 路橙费劲地拉平了身高差,与他鼻尖相抵,纤长的羽睫扑扇,轻轻地扫过顾司宴的脸颊,微痒。 顾司宴绷紧全身的肌肉。 他与那两片殷红的唇相距毫厘,一低头就能碰上。 路橙浑然不觉,笑嘻嘻地与顾司宴对视,数起了他眼底细碎的灯光,半晌后感慨道:“真好看呀,可惜是个坏人。” 太近了。 近到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是白桃孜然味的。 顾司宴抬手扒拉了一下小树袋熊。 路橙却如临大敌,汪起两滩眼泪,嚎道:“老公,你凭什么不让进我家门!?” 顾司宴:“别乱说。” 他的声音也不稳,含着气,每个字都是乱的。 “你是不是有别的瑶了,把我一个丢在外面?你知道骑自行车多累吗?你知道通勤多冷吗?” 顾司宴长叹一口气,箍住路橙的腰,想把他打包送进电梯。 路橙脚尖彻底悬空,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从树袋熊变异成了四爪章鱼,每一条肢节都软,软到走不动路。 他加大音量继续嚎:“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跟你回家!!” “好好好。”顾司宴妥协了。 再这么闹下去,惊动邻居是迟早的事。 长海国际公寓里住着不少搞直播的网红,万一有爱管闲事的私下偷拍,路橙又要被联盟纪律管理团队□□了。 他单手抱住路橙的腰,艰难地腾出另一只手,在键盘上输入开门密码:0709。 路橙醉成了软体动物,但在某些方面特别敏感,警惕地问:“7月9日是哪个瑶的生日?插足我跟我老公的婚姻,真不要脸!” 顾司宴温柔地笑了笑,哄孩子般说:“没有别的瑶,只有你。” 一进门,路橙又把全身的骨头长了回来,一把推开他,绕客厅狂奔了两圈,四处东张西望。 顾司宴:“?” 搁这儿演动物世界呢。 这回的物种好像是峨眉山猴王。 他简直怀疑路橙和韩响不是喝了什么,而是吸了什么。 路橙嗖地奔回顾司宴面前,急得原地小跳:“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上厕所!” “好好好。”顾司宴亲自领他去洗手间,正准备关门,又被路橙揪住袖口。 路橙指指自己的腰间:“我解不开!” 顾司宴:“……” 猴王不会解皮带,倒也符合猴设。 路橙催促他:“你为什么不帮我?急死了急死了!” 顾司宴一咬牙:“好。” 今天把他一年份的“好”字全说完了。 他从背后环住路橙的腰,目不斜视地盯着洗手间的天花板,凭指尖的触感,一个又一个抚过皮带的孔洞。 路橙嘴上喊冷,秋衣秋裤却打死不穿,毛衣底下就是真空,全凭一身正气御寒。 顾司宴解开了恼人的佩扣,路橙不安分地一扭腰,带着薄茧的手指擦过一小块温热的皮肤。 两人都莫名一颤,路橙纳闷:“老公,你怎么漏电呀?” 顾司宴在水声响起前摔上了门。 空气中的白桃孜然味更加浓烈,熏得他头晕脑胀,好似也醉了。 顾司宴仗着最后残存的理智,从柜子最顶层翻出一套干净的床上四件套,打算让路橙在客厅沙发上留宿一晚。 刚抖开床单,猴王就蹿进了门。 一抹瓷白从顾司宴眼前一晃而过。 路橙嚣张地爬上他的床,钻进他的羽绒被,还要挑三拣四:“老公,好凉凉,空调调。” 顾司宴头疼欲裂:“裤子呢?” 路橙理直气壮:“我在我老公面前,为什么要穿裤子?阿啾——” 顾司宴只好把卧室的暖空调打到最高温度。 路橙嫌完冷又嫌热,蛄蛹了两下,把毛衣从头部剥了下来,对自己的真空状态非常满意:“舒服了!” 顾司宴竭力稳住呼吸:“……” 岂有此理。 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快烧完了:“我给你找件睡衣。” 严春和那逆子人滚蛋了,行李还没搬干净,到处留下叛逆的痕迹。顾司宴掏完十几条破得各有千秋的破洞牛仔裤,终于在衣柜里找到一套自己的旧睡衣。 顾司宴公寓里的床垫和俱乐部用的是同款,路橙幸福地翻滚了两圈,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后颈皮拎了起来。 睡衣是丝绸质地,比路橙的身板大两个型号,洗旧了更显得宽松,套在他身上俨然一条深蓝色睡裙。 顾司宴放弃了帮他穿裤子的计划,拧干热毛巾,大力搓洗猴王哭花的脸。 “唔唔唔——坏人!”路橙吃痛,本能地举起手拍了顾司宴一巴掌,没舍得用力,更像在抚摸。 “坏人?”顾司宴没好气地说,“我要不是正人君子,你明天就起不来了。” 路橙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长得再好看你也是坏人!我那么喜欢你,你却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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