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但孔旻有,”刘锦说:“孔旻当让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羊毛出在羊身上,对于资本家来说,这些人不是人,是谋取更多利益的物品。” 刘锦几句话说得高深莫测,闻衍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刘锦自嘲似的一笑,“这些事孔旻不会让我碰,也许因为涉及太广。这基本都是他和梁俊生碰面后私密的谈话。” “……”闻衍:“你口中的线下赌庄地点在哪儿?” 刘锦:“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一问三不知让谈话质量断崖式下跌,闻衍被噎得不上不下,他跟徐舟吾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双方都不信刘锦此刻说的话。 可刘锦在如此气氛下,再次诚恳开口,“两位警官,你们知道为什么孔旻一定要小芸的命吗?” 徐舟吾:“为什么?” “在小芸当上‘孔太太’没多少时间后,好像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梁俊生光临别墅。我知道他们俩有话说,很早便退开了,也嘱咐过小芸,但她没听我的。”刘锦哀伤地叹出一声气,说:“这个傻姑娘啊,自以别墅女主人身份招待贵客,端着茶去书房,听到了他们所有对话,包括你口中线下赌庄的所在地。” 闻衍头皮一麻! “孔旻当时没有发作,但是我看得出,他想要小芸的命了。送走梁俊生后,我怕孔旻真的动手,再三跟他保证我会管住小芸的嘴,他才有一点作罢的心思。”刘锦说:“那个时候,是我救了她!” 闻衍:“对,你们俩是兄妹,舒小芸没想把她听来的内容跟你分享吗?” “她想说,我未必敢听。”刘锦恨铁不成钢:“有些孔旻丢在的底线,连看也不能看一眼。我连威胁带胁迫,终于把小芸说怕了,她说她会闭嘴。” 可是再刘锦看来,舒小芸就是个蠢不自知的女人,她已经知道了秘密,自己能保住一次,未必就能保住第二次。 于是,当刘锦和孔旻的关系被撞破后,这个女人的死期就是一个或远或近的距离。 闻衍了然,但依旧例行询问:“上回是你救了她,这回为什么又杀她?” 刘锦说了很多话,他嘴唇干涸得不像话,主治医生用面前往他嘴上润了些水,让刘锦休息了两分钟。 “小童被绑架后,孔旻起先紧张了几天,后来他查到绑匪的背景,确实谋财大于害命,所以没有报警,选择应要求给赎金。因为孔旻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孟德友先被警察抓了,那他自己一堆肮脏事必定藏不住。”刘锦话音不怎么流畅了,“他给赎金稳住孟德友,再派人满申洲市找他灭口,没想到孟德友不仅贪得无厌,还特能藏。他耗子似的往阴沟里一钻,谁也找不到人。一而再再而三,孔旻被拱着报警,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徐舟吾抢一步问:“什么打算?” 刘锦眨了下眼,幽幽开口:“他在市局有人,警察所有动向孔旻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有一点孟德友的消息,他会比警察先出去行动。” “什么!”徐舟吾心惊肉跳。 闻衍目光一沉:“是谁?” “我不知道啊,这事儿孔旻更不会让我知道,”刘锦说:“后来孟德友出乎所有人意料死在别人手里,孔旻也懵了。直到孟德友老婆自首,孔旻为了以防万一,退而求其次,决定杀了那个女人——反正杀谁不是杀呢。” 众生性命在他们口中一文不值,残暴的豺狼只盯着眼前的血肉。 徐舟吾:“所以,林芬在洋花岛遇袭是你们的人的?” “对。” “那后来呢,”闻衍阴阳怪气地说:“既然你们消息这么灵通,那你又为什么会蒙着眼往我们的枪口上撞?本局内你们的眼线没及时分享最新动态吗?” “闻警官神机妙算啊,”刘锦摇了摇头,“自洋花岛回来后,孔旻再也没收到从市局发出的任何消息。所以,他在东躲西藏的同时,保持了一点儿侥幸,认为那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市局诸位也如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往哪里钻。” 闻衍神色凝重,他摩挲着裤兜里的手机举棋不定—— 这玩儿的又是哪出?
第85章 喧闹 二十七 徐舟吾还震惊在‘市局有人往外部放消息’的三观冲击中,生死时速的ICU病房在诡异的气氛中陷入短暂沉默。 刘锦突然轻笑一声,继续输出巨大信息量。 “孔旻把小童送入医院后,第一时间做了两手准备,他驱散了别墅内所有人,带走了小芸——那会儿小芸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犯了病,吃再多药也没用,孔旻只能把她带在身边。” 可舒小芸对孔旻来说始终是个麻烦,她太不听话了,孔旻不可能再放过她。 刘锦无奈地叹了一声气:“这一次我没有任何办法救她——我也需要自保。” 接着,因为市局内鬼迟迟没有消息,孔旻在稍微放松警惕后,选择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杀了舒小芸,可没想到警方的反应这么快。 想到这儿,闻衍顿了片刻—— 警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快? 其实,只要警察确认不了死者身份,孔旻完全有机会再拖延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孔思童顺利逃之夭夭。而按照正常查案流程,警方根本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把女尸和孔旻联系在一起。 所以现在看来,何静红报案的时间卡得太好了——她被精妙地操纵着,似乎在提前送舒小芸上路! 闻衍猛地回神,他急促询问:“既然你们这么严防死守地盯着舒小芸,怎么还能让她往外传递消息?” 这回轮到刘锦懵了:“消息?什么消息?” 闻衍:“舒小芸利用同城快递往外寄了一条镶满钻石的手链,你们不知道?” “手链?”刘锦喃喃自语,他好像听不懂闻衍说的话。 这样子不像装的,闻衍的右眼皮又开始狂跳不止,这感觉非常怪异。 刘锦缓缓开口:“你说的那条手链我知道,它在小芸手里丢了快大半年了,一直没找到。当时我们怀疑是别墅里的人偷的,但孔旻认为这不是大事,所以没追究。” 徐舟吾刚从‘市局内鬼’的打击中缓过来,又被迫接收另一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快消化不良了,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闻衍。 闻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回忆当时何静红的表现。 何静红脸不红心不跳地阐述自己收到贵重物品后坐立不安的心境,但其实这条手链早就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囊中。她珍藏多时,并不是为了满足物质欲望,而是悄然等着孔旻亲手解决舒小芸的一天,把他们统统抬上舞台! 可闻衍并不觉得何静红能深谋远虑到这种程度,所以推动着她的幕后黑手是又是谁?闻衍不由联想到李梦禾作案时的手段,还有在那次绑架案中若有似无晃动的影子。 如出一辙。 “阿衍?”徐舟吾小声叫了一句。 闻衍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按下涌动的思绪,再次开口审问:“舒小芸的死因是过渡使用新型毒品,这种毒品不常见,你们藏了多少?你和孔旻还有这方面爱好?” 主治医生坐着旁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位先生血液里没有任何毒品含量。” “我不嗑药,”刘锦说:“孔旻更不可能,他每天精打细算惦记着都是别人口袋里的钱和性命,他不会允许自己有半点损伤和被人拿住的把柄——吸毒?他会高高兴兴地送给别人享受,自己绝不会碰一星半点。” 闻衍嘲讽:“你倒是了解他。” 刘锦莞尔:“睡久了么。” 闻衍:“……” 刘锦:“我想过很多种刘锦解决小芸的方法,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毒品,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了一句‘很快的’。的确很快,小芸吃了自己的治疗药物后睡着了,孔旻不会自己动手杀人,他让我来。” “据我了解,舒小芸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妹妹,但那一层血缘隔得并不远,她从小在你家生活,你看着她长大,”闻衍质问:“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一开始是下不了手,孔旻蒙着我的眼睛,亲昵地哄着我,”刘锦微微偏了眼睛,他盯着闻衍,不知在嘲笑谁,“闻警官,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我不动手,那么我的下场会跟小芸一模一样。” 所以在生死面前,一点血缘算狗屁! 苟且活着总比一命呜呼的好。 刘锦从头到尾的知无不言,他已经很疲惫了。主治医生看了眼时间,对闻衍说:“警官,时间差不多了,他的精力快到头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抓紧啊。” 闻衍往前走了一步,他绕过站在床边的主治医生,弯下腰,与刘锦四目相对,他充满了压迫性地开口:“孔旻在哪儿?” 刘锦下意识地张了嘴,可没发出声音,他的手指突然绷直,生命监控仪在警报边缘。 “别跟我来这一套,”闻衍视而不见,“你知道!” “我不知道!”刘锦像条濒临死亡的咸鱼,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孔旻让我去北洋码头,他说会有人来接我。” “北洋码头?”闻衍不信,“哄我呢?你往出市高速开,你告诉我去北洋码头?” 刘锦:“当时走高速也是被你们逼的,而且晚高峰只有那条路不赌。出了高速收费站,沿着公路往东绕一圈,那儿也有个收费站,往里开就能到北洋码头。” 刘锦这套说辞很合理——如今他已经供出了孔旻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再替他打掩护就没有必要了,所以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可是孔旻为什么会藏在北洋码头? 探视审问的时间结束,本着职业素养,刘锦的主治医生礼礼貌貌地请闻衍和徐舟吾出了ICU。 徐舟吾暂时抛开了‘市局内鬼’和‘何静红背后教唆者’的来回碾压,他出了ICU后立刻给陈维刚打了个电话,没接通。 “陈队怎么不接电话?”兹事体大,徐舟吾不敢托大。 闻衍沉吟片刻,说:“打给陶局,直接跟他汇报。” “好。” 申洲市靠东方向半面环海,所以港口运输体系发达。北洋码头又称北洋港,是一个港口的统称,具体分了好几个部分。一部分用来停靠或作业国际来往运货船只,另一部分发展海上旅游业,停了不少从申洲市出发,来往不同国家的邮轮。 邮轮—— 穆临之心神不宁地暴露在阳光底下,他的思绪劈叉,一部分回想着刘锦最后说的话,另一部分被一条钢丝线扯着,绕到了很远的地方。 自打穆恪怀带着他口中的‘极乐号’出现后,穆临之的心思总会有意无意地往那里蹦。穆临之从来不会去了解跟自己无关的东西,尤其这艘邮轮从穆老爷子手里转到了穆恪怀手里,不论它靠什么赚钱,收益都与自己不沾边。所以以往,就算这艘船如何正常或者不正常运营,穆临之都不会给予太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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