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吾看了眼实时跟踪路线,“刚上机场路,两个方向参考,要么去机场,要么往出市高速方向走——半个小时只往前开了五百米,他比我们还堵。” “不成,”闻衍面色丝毫没有放松下来,“过了机场路基本就不会堵了,按照现在路况,我们必须在他行驶出机场路之前赶上!” “你放心,”徐舟吾说:“陶局发来消息,指挥中心调了红绿灯的时间,机场路那一段通过时间不会太短的。” “嗯,”闻衍短促地应了一声,思忖片刻后,说:“老徐,你再跟陶局说一声,在机场路出口通往高速收费站方向设置路障,隔三公里一个,让兄弟们沿途等着!” 徐舟吾:“你这么确定他会走高速?” “走不走高速我不知道,那条路能去的地方太多,”闻衍说:“这几天我一直让孙望盯着孔旻的出入境动态,没有任何消息,说明他没有打坐飞机出国的主意。刘锦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他们应该也没有意识在自己已经被警察盯住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们的视角上以防万一。不然孔思童不会现在才失踪!” 徐舟吾:“你什么意思?孔思童不是被孔旻的人带走的?” 由于交警的及时出现,前方拥堵路段突然像泄洪似的变得畅通无阻了,闻衍平稳地驾着车,可徐舟吾看见他充血的眼睛,好像随时都能喷出烈火。 闻衍死死抿着唇,不作回答。 在警方狼狈不堪地追着孔旻跑时,有人却稳坐钓鱼台,他们悠然自得地等着大鱼上钩,顺便嘲笑着公检法的行动力。 闻衍心里越来越堵,一个让他窒息的猜测在心里越来越清晰明了。 临之,闻衍心想,我希望不是你。 穆临之提早一个小时下班,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在离开公司之前给自己换了一辆车。他的人跟在刘锦身后,也知道警察在哪儿,穆临之收到定位,他在驶向目的地的同时,预设了各种结果,其中包括跟闻衍的正面接触。 在事情没有达到不可控之前穆临之非常相信警察的能力,但是他也必须得防着孔旻的阴招和手段,他不能让刘锦溜之大吉,也不能让他死了拉倒——穆临之要从刘锦的嘴巴里撬出孔旻的下落! 这次南辕北辙地突然出现,不能再用‘凑巧’这个敷衍的借口了。 这时,穆临之心里诞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让闻衍知道! 刘锦跟在孔旻身边很多年,就算是草包的绣花枕头,也有最基本的智商和警惕心。当他在机场路行驶了一半,终于察觉出了红绿灯的延迟和可以阻拦。他心下戒备,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后视镜看。 刘锦试探性的变了两回道,像是一位有素质的车主因车技不佳,先给后车让了路。到最后,始终有一辆车狗皮膏药似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无视了各种能超车的机会。 有人跟着他! 刘锦目光一冷,他单手搭着方向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孔旻是他的特殊联系人,刘锦不用看屏幕,轻而易举地找出了号码。 他刚要点通话键,手机先他一步响了起来! 刘锦抽空看了一眼来显信息,是串陌生号码,他心有所思,立刻接通。 “孔总。” “小童不见了,你现在在哪儿?!”孔旻不知躲在哪个阴沟了,他说话声音很小,却难得稳不住气场。 刘锦在超车时听见这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与前车发生刮擦! 前车车主是个暴脾气,他骂骂咧咧竖着中指骂了刘锦半路。刘锦并不搭理他,目不斜视地加速超车。 “妈的!”此车主怒火攻心,烧得理智全无,“就他妈你有油门!” 于是,他绷着脚板狠狠一踩,对着刘锦的车位全速撞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刘锦。他因为惯性,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冲,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差点没弹出来。 “操!”刘锦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怎么了?”孔旻问。 “刮了一个二百五的车,他在后面缠着我,甩不掉。”刘锦嘴里弥着血腥味,他忍着恶心重重咽了下去。 孔旻语调平静,“没关系,不用理他,继续往前开,我找了人接应你。” 他话音刚落,刘锦的车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裂的刹车声,紧接着,震耳的碰撞声几乎响彻整条马路,巨大铁块的颤动此起彼伏。 嘭! 刘锦被吓出一身汗,他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二百五不知被从哪儿窜出来的皮卡车撞进了绿化带,那皮卡车经过了改装,外观看着就不是平常的货物运输车辆,它仿佛就是为了反抗和战斗而精心准备的怪物。 怪物力大无穷,把二百五连人带车撞得人仰马翻,二百五吓尿了,倒挂在驾驶座上唉唉呻吟,但并没有任何人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没人敢。 皮卡车扬长而去。 闻衍在徐舟吾外放的电话里听到那边的动静,血压噌得往上蹿了一蹿,“怎么了?!” 徐舟吾捏起电话,语气急促地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刹车混合着油门声,惊心动魄地热闹了一阵,终于消停下来,“与刘锦发生刮擦的车被突然冲出的不明车辆撞翻。闻副,舟吾,现场车祸情况严重,我们……” 闻衍干脆利落地打断,“你们继续跟着刘锦,任务以外的事情先不要管,会有交警接手——肇事车辆呢?” “撞完就跑了,不过我看他的方向,好像跟刘锦同路。” 说着倒像是替刘锦清除障碍的。 闻衍:“我估计刘锦已经发现你们了,汇报位置,保持距离,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就到了!” “是!” 刘锦不是野蛮人,没有武力值,他在逃命的路上本来就高度紧张,再经历魂飞魄散的一遭,只能勉强控制住方向盘,连气也喘不太稳。 孔旻轻声安慰他:“障碍没有了,保持冷静,不要紧张。” 刘锦本能地点下头,紧接着,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一眼,他简直五雷轰顶,脸色刷白,一瞬间,孔旻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了。 警察依然跟在他身后! 刘锦大脑一片空白,他屏蔽了外界所有信号,脑子里想得全是怎么甩掉警察——这帮人比那个二百五难搞多了! 孔旻见刘锦长时间不回话,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冷了语调,气势拔高。 “告诉我,你那边怎么了?!” 刘锦死死咬着牙,他双眼通红,随时在发疯边缘。他歇斯底里地磨了一阵,怎么也甩不开警察。刘锦致死也想不通,为什么警察会从天而降死咬着他。 直到孔旻再次开口,刘锦惊恐地看向手机,仿佛那是一颗随时就能爆炸的炸弹,被他小心翼翼地捂了一路! “刘锦!” 刘锦松开牙关,“有警察跟着我,我甩不开他们。” “什么!” 接下来,除了飞驰张狂的发动机声音外,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刘锦在愈发绝望的压力下忍无可忍,“孔旻!你说话!” “阿锦,你听我说,如果你能来到我身边,我就会带你走的——你信我吗?” 孔旻话语间没有任何温度起伏,却又意外地深情款款,这种深情再次蛊惑着刘锦。刘锦抹了一把脸,等再次睁开眼,他像一头困兽,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好,”刘锦说:“我信你!”
第77章 喧闹 十九 无尽的忙音刺激着刘锦仅剩的理智,他在水泄不通的路况中见缝就钻、横冲直撞,一时间,怒不可遏的咒骂盖过了沸反盈天的车喇叭声。 由于刘锦逃跑的意图太明显,跟着他的警察已经鸣笛警示,这一回,短短一程路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刘锦冲耳不闻,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绝望中带着死气的窒息感,警察们像药膏似的阴魂不散。 眼看就要到达出口,却又被横空而出的路障拦得进退两难。 一滴汗顺着前额滑进刘锦的眼眶,他没办法眨眼睛,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思考太多东西,刘锦现在仅凭着求生本能踩死刹车,没一点松开减速的意思—— 要么他们死,要么我死,只要逃过这一劫,谁也抓不住我! 刘锦这么想着,于是他打直方向盘,毫不犹豫的冲向路障! 设置路障的民警被冲散倒地,肉体凡胎无法跟铜墙铁壁叫板,刘锦往前冲了一段路,欣喜地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能顺利逃出生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了。 跟车变成了追车,市局刑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报告指挥中心,对现场车辆进行疏散。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屁股底下的小破桑塔纳就算加足马力,也追不上刘锦的车。 眼看第二层路障就在眼前,刘锦要如法炮制,跟他在身后车辆副驾驶的刑警急着伸出脑袋,对路障旁的工作人员大喊,“让开!!快让开!!!” 等他喊完,自己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被刚刚肇事逃逸的巨型皮卡车从后猛地一撞,这速度要是再高十码,市局的小破交通工具能直接载着人,立刻四分五裂。 皮卡车撞了一次不打算收手,他拉开了距离,又加满速度。冲天的轰鸣声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位勇士不仅袭警,还想杀人! 眼看刘锦已经冲破第二个路障,就在这时,闻衍和徐舟吾飙着车终于赶到现场! 徐舟吾在寒峭的风中大喊:“你们俩!快!拐小路避开!走!” 为了不给上司添麻烦,他们果断换了个方向,退出战局。 “抓紧!”闻衍现在开的这辆车与之前两位同事属于同一出厂配置,结实不到哪里去。 他嘱咐了徐舟吾一句,紧接着,刹车与方向盘同时动作!在徐舟吾的脑袋磕着车窗玻璃时,闻衍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掉头飘逸。 两辆车就算对立而驶,那也是爸爸和儿子的差距,硬碰硬不可能!闻衍的舌尖碾着下唇,深深呼出一口气。 徐舟吾盯着迎面冲来的皮卡车,满头冷汗下苦中作乐地问了一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开你对象的那辆车?好歹还有些胜算啊,现在这不让人当皮球碾吗?” 闻衍冷笑一声,“就算是碰碰车蹭坏了也得花钱修,咱们局的经费够吗?修得起那车吗?” “够不够得修了以后才知道,再说,不够也能给你凑出来!你什么时候这么菩萨心肠,心疼起公家的钱来了?” “不,”闻衍说:“我心疼车。” 徐舟吾:“……” 玩笑归玩笑,闻衍可没做好英勇赴死的觉悟。他双目直视前方,冷静计算着车速和距离。 时机一到,闻衍短促地提醒了徐舟吾一句:“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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