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明性子急,想到什么说什么,又继续道:“要是一号能替他杀人,还自杀就好了。哎?能不能是初童拿了一号的把柄,威胁他啊?比如,你不这么干,我把你老婆孩子都杀了。” 盖一摇头:“这帮人要么没家人,要么没感情。再么就是老早做好打算,把家里人藏得好好的。跟了初童挺长时间,见惯了他行事风格,还不藏家人,是傻子。” “啧,也是。”唐文明皱着眉头啃起指甲来,含糊不清道:“您怎么看啊路队?” 路成景从沉思中抬起头,说:“你们说的都对。我就是有一个猜想,既然这些人都不是溺死,是OD,那大概率就是坠湖前早被注射了足以致死的毒品。为了保证他们都死,量一定是很足的。怎么会有个例外活了下来呢?” 盖一愣了一秒:“这个例外就是他的一号。” “那他不就在坠湖现场?护林员来得太快,他没来得及确保一号死水里头。”唐文明恍然大悟又瞠目结舌,顺着线一气儿说了下去:“护林员竟然跳湖救人,根本没给他多思考的机会。在延续以往择自己和确保一号死亡留证据中,他下意识选了照旧。” 路成景微微点头:“可能吧。反正这个一号,未必知道他多少情况。而且这一车人确实是一号杀的,如果侥幸活下来被捕,起码也是个死缓。再者,只有人证,做不得据。” 盖队长点头,边看手机边说:“行。我问问那头这人醒了没有。小明留这儿看着徐睿,一醒立马问问他,怎么想到不对劲的,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队长!” “走,咱俩回局里看看方雨薇和那张照片儿去。” 路成景点头,先一步出门,坐上了驾驶位,跟人回了市局。 前脚二人刚进市局,就被二队萧崎截了。 路上,萧警官跟两位队长交代了王队交办的任务情况: “经方雨薇指认,户籍那边确认了曾用名为‘初童’的程浩个人信息。方雨薇的笔录已经做完了,除了一张脸以外一无所知。送照片的人,监控里看不清脸,追踪方面已经找戴队帮忙查了,但戴队说希望不大。” 赶着说,赶着到了一队办公室。 萧崎率先走到盖队长的工位前,拿起那张照片递给他,又继续说:“盖队,看背面。程浩留了个二维码,我扫过了,安全。” “二维码?” 盖一皱起眉头,转手给照片翻了过来,果然看见一个缩小的手绘二维码。 搁手机一扫,网页内只有九个汉字: ——晚七华清阁景单换遥。 ---- 警告!我方严重失利!
第五十章 :人质 位于丹山市北区的洗浴名店华清阁,因老板许配涉嫌刑事犯罪被抓,已歇业数日。 这日晚上七点,迎来了一位沉默的客人,他照着指示,拿着手持安检仪,对着镜头把自己扫了个干净。 隔着手机监控,顶着和四年前死在牢里的死缓犯同一张脸的男人笑了,他面色平静,轻轻吹着口哨,脚腕微抬,皮靴点地,慢慢和着旋律打拍子。 破旧仓房里漆黑一片,只有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线打在此人脸上,徒增了几分可怖。 正对着此人、被绑在墙角的椅子上的,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 瞧着小姑娘好像比自己还平静,男人哼笑一声,朝人叫了一声:“哎!害不害怕?” “也没堵你嘴。” 男人不满地“啧”了一声,却没计较。 “看看,这是你哥吗?” 路遥被屏幕晃得眯了眯眼,看清后下意识点了下头,又生生顿住了。 “你哥对你好不好?” 夜色昏暗,也没耽误他看清女孩的白眼。 “你个小女娃儿。” 男人笑笑:“看准我不杀你了是吗?” 敛起笑容,他慢悠悠道:“那你哥呢?我可没说不杀你哥。” 顿了顿,男人再次道:“离你哥到这儿,还有一会儿呢。这样,你跟我聊聊天,等你哥来了,我就不为难他。否则,我就先打折他一条腿,再放你走。” 路遥猛地抬起头:“你甭吓唬我!” 终于听到女孩开口,中气还挺足,男人笑得十分开怀:“一条腿,和妹妹的命,你猜你哥会怎么选?” 静默半晌。 “……挺好的。” 男人微愣:“嗯?” “我哥,对我,挺好的。” “哦。”男人笑着又问:“我怎么听说你哥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路遥从鼻子里哼气:“还不是为了防你们这种人。” 男人还是没生气,只面上带笑:“借口。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会常去看你。” 路遥嗤笑一声:“谁说我哥不看我?他老偷着来学校看我,不然你怎么找到我的?” “哟呵,想套我话啊小姑娘。你说说,高考想报什么专业?不会是想去警校吧?” “我要是当警察,专门抓你这种疯子。” 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女孩的怒视中问:“你哥让吗?” “……不让。” “不让就对了。”男人目视前方,淡道:“我哥也不让。” “你哥也是罪犯吗?” 初童愣了一下,逐渐失了笑意。 “是我哥抓的吗?” 初童摇摇头,找回了笑容:“是盖队长抓的。你管他叫什么?嫂子?哥?” “你提到他,怎么还笑?你不是想杀他吗?” “对咯。你、上边那老头、包括你哥,我都没兴趣,我就是想杀那个姓盖的警察。我问你,如果我杀了你哥,你想不想杀了我?” 漆黑夜色掩不住路遥眼中的光亮,她说:“人做错事就要受惩罚,谁杀谁错。我杀了你,有理也变没理了。” 初童瞄了眼手机,淡笑:“如果你哥让你帮他报仇呢?” “我哥不会。他只教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初童笑出了声,叹道:“你哥来了。” 黑武士在路上疾驰,溅飞了满地的新鲜雨水。 坐在后座右侧的吴瑗面露忧色、向左看去,眼见队长双手攥紧外套两侧,又忍不住开口打破车里的寂静: “队长,路队不是说了吗?初童就是想折磨你、扰乱你,你别着了他的道。” 盖一闭着眼睛,闻言点了个头。 吴瑗的眉毛紧蹙,却仍放松声带劝道:“路队算无遗策,咱们都亲眼看过来的。” “算无遗策,好悬没给自己腿算折了。” 同是那天悬着一颗心守在手术室外的人,吴瑗感同身受,皱着眉,没想出下文。 盖一睁开眼,叹口气:“我不是气他,我就是生气明明都是冲我来的,怎么回回都抓他挡我前面呢?我真服了。” 吴瑗一把按住队长高频抖动的右腿,叹口气:“没别的意思啊队长,今天上午徐睿说进去陪小明,您怎么说的?您说‘去吧’。晚上路队说要先咱一步去换妹妹,您又怎么说的?您可是软硬兼施、好说赖劝,要能给您个隐形衣,您套上就得跟过去;给您个人皮面具,您扣脸上就得替他去。” 不等队长反驳,吴瑗继续说:“上回那国际罪犯的时候,您也是。就差往咱路队身上贴个签儿了——‘谁动他,老子跟你拼命。’您说说,为啥罪犯都瞄着路队下手?” 盖队长的眉毛更皱巴了。 “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 见人一脸真情实感的痛心,吴瑗赶忙拍拍他的肩膀:“都是碳基生物,谁没个弱点了?再者说了,您这弱点已经比一般人的强百套了。而且,路队可是挺相信您的,咱这计划成不成全在您,您不拿出同等的信任,这像话吗?” 盖队长双眉挑起又落下,眉心由此间隔开了距离。 叹口气:“行了。等着报二等功吧。” 吴瑗喜滋滋搓了搓手:“得嘞,队长。” 朝窗外地标建筑看去,盖一拿起对讲机,按下:“咱们这是往哪去?” 对面立刻传来缉毒队长喻凡的声音:“我们宝贝不可能闻错,路队稳不稳啊?能不能是那香膏被人发现了,人家遛咱玩儿呢?” 盖一偏头看了眼路标,胸中隐约升起了一个极坏的预感。 他再次攥紧了衣摆,沉声问:“小吴,我们,是不是在去丹南的路上。” 吴瑗在愣怔中打开导航软件,双指捏动、缩小地图,登时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是的,队长!这路我常走,一直往前就是丹南的主路。怎么了队长?” 听闻前头开车的张之远确认,盖一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一次,却没有抖腿。 许是终于看出气氛不对,张之远没再追问,可怎么也没想明白。 同为老队长带出来的刑警,吴瑗心知肚明队长在担心什么。 五年前,一队的老队长,正是被毒枭初忻以极其残忍的手法生生溺死在湖水中的。而今天,初童为兄复仇,难保不是想把路队带去丹心湖,当着队长的面再来一次现场还原。 于队长而言,路队的重要性只怕丝毫不亚于老队长。 如果路队真出了事,还是和老队长一个死法,凶手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对兄弟。 吴瑗不敢再想下去了。 消化老队长的殉职,队长足足用了五年,眼瞧着这伤才刚结疤。 “队长,小明电话。”吴瑗边说,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喇叭传来一个强撑精神的声音:“队长,我是徐睿。” 吴瑗面上一松,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初童的目标不光是你,除了吴瑗,我们一队老队员都可以牺牲。我和小明,活下来,是个意外,小张没参与当年的事,现在还,剩,你和路队。” 听徐睿仍有气无力,吴瑗赶忙接上:“小明跟你说了吗?初童抓了路队的妹妹,现在路队正头一个去换人质呢。” “他一定会,杀了路队。” 徐睿吊足一口气,继续说:“但队长,他不会用枪,一定是沉湖。一定和当年一模一样。炸死我和小明,抓路队沉湖,他只有一个目的,逼你发疯。他既然没用最简单的办法复仇,他就必定是想亲自下手。拖了五年,你死,光是结果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要过程,要肉搏,要你在心理承受巨大的压力、悲痛和愤怒的时候,再削弱你的体能,最后亲手杀了你。” “他打不过你,要么挟路队崩你一枪在先;要么,给你注射毒品。但即使还是输给了你,路队的惨死、我和小明、再加上吴瑗活在你眼前,哪怕你不自杀,也会是你一辈子避无可避的噩梦。” 拿着手机,吴瑗一阵恍惚。 这些话,除了沉湖这一点,临行前,路队全说过。但关于沉湖,难道路队就真的没想到吗?有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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