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睡前忘了吃药。 颜辞镜显然惊魂未定不敢松手,见他不动了,才试探性地道:“阿行?” 顾行尴尬地咳了咳,尽量平缓地道:“嗯,我没事了,放开吧。” “你真的醒了?”颜辞镜前倾身体去看他的表情,上半身因为这个动作非常自然地靠过去,让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碰在一起,就像丈夫从背后抱住妻子、耳鬓厮磨地亲热一般。 顾行刚从梦魇中抽身还不太熟悉,微张着嘴喘气,掰过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然而颜辞镜不知怎么就会错了意,大手一搂将他拦腰抱起,让他靠在自己精壮有力的胸膛上。 砰、砰、砰。 巨大的心跳声跃入耳畔,顾行当时就懵了。 就算颜辞镜再怎么有劲,他也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怎么会被如此“轻盈”地抱起来? 颜辞镜手臂的青筋暴起,肌肉绷紧,抱得颇为稳妥,他一步一步走进卧室,大有和他同床共枕的架势。 顾行立马叫停,“等等等等!我睡沙发!” 但说完又感到怪怪的,他不应该先让人把自己放下来么? 颜辞镜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你梦游的时候和我打了一架,沙发坏了。” 顾行忙道:“没坏没坏!倒了扶正就行!垫子重新装上去就行了!” 颜辞镜:“……”对视三秒后,他貌似妥协了,放下怀里的人,返回客厅将沙发扶正,这是个储物沙发,里面存着一些日用品,比如挂着吊牌的毛巾、袜子、牙膏盒什么的,都装在未开封的塑料包装袋里,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四周,他蹲下去捡。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一样长方体的小物件,手指猛烈一抖,当即怔住了。 顾行也过来帮忙捡,“那啥,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不好意思啊。” 颜辞镜没说话。 “你怎么了?”他顺着颜辞镜的眼光看去,发现杂物中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盒…… 避孕套。 塑封已经拆了。 ---- 顾行:“你听我解释。”
第30章 顺藤摸瓜的追查1 一大清早,顾行载着颜辞镜来到支队,这一路他找了很多机会解释,都被对方一一糊弄过去。 顾行颇有种媳妇生气了哄不好的错觉。 早晨的支队比较繁忙,技侦从物证鉴定中心拷回来的监控视频、支队门口的监控视频、医院附近的监控视频等等,都需要顾行亲自过一遍。 现实中看监控跟小说电影里不一样,电影主人公分屏快进三十二倍也能看清,他们则需要十几个人守着一个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细节。 痕检人员则是检查昨天拿到的两只手|枪,以及颜辞镜家中的弹痕。 方希成等一众法医在实验室分析毒物的有效成分,杀害许钟闻的凶器是一支注射剂,针管处有毒物残留,但毒物的具体成分还需要进一步辨认。 外勤的两名女警通知受害者家属,请他们过来辨认尸体。 总之,支队上上下下忙成了一锅补血养颜小米粥。 尤其是当受害者的家属赶到之后,这锅小米粥沸腾成八宝粥,直往人脑门顶倒腾。 家属们哭得呼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支队兼职殡仪馆了。 于是顾行一帮人忍着高压的工作环境,把监控录像全部看完了。 中午休息,顾行点了一份虾饺配炸串,陈俊安最近想吃点清淡的,点了份皮蛋瘦肉粥,方希成坐在顾行左边喝咖啡,颜辞镜坐在顾行右边看宋庆的口供,大家心照不宣地各忙各的。 “阿成,毒物检测结果什么时候出来?”顾行给嘴里塞了口虾饺,还没咀嚼完就扭头过去,然而当他看到方希成清瘦的脸,下颔线条好像比之前还要分明,眼窝的骨骼感深邃立体,似乎带着浓厚的疲怠,他一骨碌吞咽食物,“你最近没吃饭吗?” 方希成闻言捏了捏眉心,试图捏散那些快郁结成死结的情绪,“前两天姜副支队给我打电话,说追查枪支有进展,他快回来了。” 这话一出,顾行刚夹起的饺子就掉了下去,“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方希成眼底的神色黯淡下去,他看着那杯中的倒映自己的模样,莫名觉得脑子发憷,“可能是沈姜以前喜欢黏着我,所以姜副也觉得我亏待了那孩子吧。” “这个姜怀海是不是脑回路出错了,沈姜的死跟你又没关系。”顾行放下筷子,神色肃穆起来。 “可能吧。”方希成苦笑,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最近注意点,姜副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他侄子殉职后更为明显,如今你升为支队长了,说不定还会找你麻烦,要是被他抓到把柄,铁定参你一笔。” “喂,你该不会……” 话到一半,赵平川拿着一堆单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鬓发里折射出亮晶晶的汗珠,他一把将单子拍上桌,发出哗啦一声,“顾队!医院打来电话说王前辈脱离生命危险了!那根毒针上富含了至少十种剧毒物,才会引起人体应激性溃疡,导致吐血,这是化验单。” 顾行把饭盒推向一旁,拿起单子翻阅,“小赵,你看上去人高马大的,怎么身体比你们方主任还差,法医实验室到这里一共才几米,你怎么每次都喘得跟跑完马拉松似的。” 赵平川立刻放缓了呼吸,“别的不说,我身体肯定比方主任要好。” 方希成并没有理会他,一门心思都在他提交的报告上面,凑过去看了两眼,俊眉一挑,“你确定这些都是林欣儿带过来的?” 顾行哭笑不得,一边翻一边唏嘘,“是啊,我也觉得神奇,这人身上是带了个元素周期表啊。” 方希成用下巴点了点其中一项指标,“生物碱,俗称植物界毒物中的劳斯莱斯,有这些钱干什么不好,她为什么要杀人。” “是啊,为什么要杀人呢。”顾行舒出一口长气,并没有把目前的猜测说出去。 陈俊安正在顾行碗里夹虾饺,听到这话,虾饺都没心思吃了,“现在证据还不齐全,不能证明一定就是静……林欣儿做的。” 顾行睨了他一眼,“杀死许钟闻的凶器是一把注射剂,上面的指纹和王世林枪管上的指纹比对一致。” 陈俊安:“……” 方希成没插嘴他俩对话,继续翻看手底下的分析,待他看完最后一页,一把合上扔给顾行,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去大学里找吧,能弄到这么多化学毒物的,除了高校的化学试验室,我想不到其他。” “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小陈,你吃完饭去查查附近的大学城,有化工研究生点的优先报过来,我们一个一个查。”顾行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赶紧吃。 “哦,好。”陈俊安连忙端起碗眼巴巴地退出去,奔向自己的工作台。 · 到了下午两点的上班时间,顾行给各外勤组分配任务,但凡某个高校实验室同时购买过清单中的所有试剂,就检查一遍试剂用量和剩余量,如果总量与购买不匹配,那么就把负责人请过来做口供。 至于林欣儿六年前被侵害一事……顾行回到支队长办公室,打开公安内网,找到了当年的报案经过。 大体样貌和陈俊安诉说的并无太大出入,只不过这里涵盖了那位老师的证词。 照片上的老师头发花白,嘴角和眼尾带着笑意,脸上的褶皱如同波纹一样和蔼可亲,是学生们会喜欢的老师类型。 杨长临,五十六岁,宁州市楚泉县第二中学化学老师,现已退休。 判决书表示,他在法庭上坚称自己没有侵害陈美静,是陈美静及其家人自导自演要嫁祸给他。而公安这边除了伤痕鉴定拿不出切实证据,做驳回原告处理。 从报案到结案,历时两个月。 顾行看得五官都要皱成一坨难看的皱纹。 作为辅佐证据只有轻飘飘一件伤痕鉴定书,连撕裂程度都没有交代清楚,没有时代广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陪同学生的口供,可以说检方这边一穷二白,而在证据如此缺乏的情况下,这个案子仅仅花费两个月时间结案,未免也太草率了。 他打开当年的结案陈词,鼠标滚落到结尾处,发现公安盖章签字的地方赫然填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清回。 顾行愣住了。 “像我们干刑警的,有时候就是得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你思考得多了,脑子就会慢慢和那些罪犯同频,所以你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是警察,你不是罪犯。” “别漏过一丁点细节,有时候破案就是靠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 “虽然你和方希成都是我从警校带过来的,但你和他不一样,别什么事都和他比。” 昔日的教诲在脑海一遍遍回放,顾行手指蜷缩,逐渐攥紧。 六年前的张清回已经是支队正队长,以他老人家的缜密心思,不至于给检方提供这种漏洞百出的报告,除非……陈俊安说的是假话,杨长临说的是真话。 又或者,两人都是半真半假。 就当他的神经搅得一塌糊涂时,叩门声响起,熟悉低磁的声音灌入耳膜,“阿行,宋庆的口供你还没看。” “嗯,拿过来吧。”顾行关闭内网,但视觉还残留着师父的亲笔签名,在黑屏里随着目光移动而浮动,他有点累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看来陈俊安这小子审问有一套,只花了一晚上就拿到了口供。” “宋庆一听林欣儿这个名字就什么都招了,可能怕被灭口吧,但是他是组织的外部成员,知道的并不多。”颜辞镜呈上笔录,见他表情有些难受,来到他身后,伸手覆住他的指尖,温声道,“我帮你。” 他做得十分娴熟,就像相知已久的故人,一举一动都是无意识的肌肉动作。 顾行睁开眼,感受到他细腻的指腹带来的触感,随着他揉按的力道而鲜明,仿佛有电流贯穿身体,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你从哪学的这些。” 颜辞镜:“你大三去做了支队长助理的助理,睡觉前经常喊头疼,忘了吗。” “人老了记忆力变差了,想不到你的手法过了十年还是很好。” 颜辞镜但笑不语。 顾行一面享受他的按摩,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那个时候太忙了,我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干,刚进大学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至于后面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我只觉得我弱爆了,可能是学生到社畜都会经历的阶段吧。” 颜辞镜的手滑到他的后脖颈,摸着他温暖的皮肤眯了眯眼。 顾行的体脂率很低,当他放松时,肌肉也会跟着放松,摸上去的感觉跟看上去不同,挺柔软的。 颜辞镜有一种咬上去的冲动。 顾行全然不知,刹不住车地道:“当时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其实你看到的那个……避孕套……咳咳,就是那会买的,想和你,一起用来着……你不信可以去看生产日期……”说着,他扭头去看颜辞镜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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