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必须撬开潘建元的嘴,不惜一切。 Z省,省会平州市平城区,谢展家。 “灏禹,为什么瞒我?” 明明是在“审问”安灏禹,偏偏徐子轩说出来的话软软的,像是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 安灏禹身体一僵,平时就最拿他没办法,如今见他这模样明知故意也是没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才把自己偷偷比对了黑色纽扣上那半截指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一直以来,安灏禹都觉得自己是最受命运眷顾的人,哪怕小时候沈茹常年不在家安泽文又把工作看得比家庭更重要,但他认识了徐子轩认识了徐叔叔和孟阿姨从此就有了家,哪怕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因为徐子轩安泽文、沈茹都慢慢回归了家庭,他们四个渐渐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他简直无比心满意足。 再后来,爱上徐子轩又那么幸运被对方毫无保留地接受,安灏禹觉得这辈子的好运气都被自己碰上了,即便“捕蛇人”许岚说徐子轩的亲生父亲极有可能是灭了他家满门的凶手,亲人的无辜遇难让安灏禹满腔悲愤刺心切骨,除了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凶手他依然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抱怨其他人。因为无论是安泽文、沈茹,还是徐子轩、苗苗,都是命运见证了那场灭门惨案后施予自己的礼物,他珍惜得到的一切,甚至舍不得拆开礼物盒上的蝴蝶结。 “哥.....”抬起眼睛,安灏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没有说完的话就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说,我是不是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徐子轩一瞬感觉两人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安灏禹还是那个遇见事情就会第一时间喊哥的小屁孩,可爱到没有朋友。 “没有。”徐子轩抬手理了理被他抓成了鸡窝的头发,微微侧首盯着他的眼睛,恳切道:“灏禹,你做的对,你没有错。” “可怎么办,哥?”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安灏禹觉得即使把问题抛了出来,他也无法冷静地分析接下来该怎么办:“那枚黑色纽扣的上的指纹确实是爸......” 徐子轩却没有在为这个问题苦恼,嘴角泛起一弧明朗笑意,修长的手指滑落在他的后颈处,安抚式地轻轻捏了下:“灏禹,你听我说。赵伟华副局长提到过的骨灰也好,谢展在爸办公室里看到的小保险箱也好,哪怕还有你比对出的半截指纹也好,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去猜东猜西除了会引起更多误会没有任何作用。” 这番话似乎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在此之下渐渐敛去了烦躁的心绪的安灏禹眼咬着唇,疑惑地看着他低声问:“老徐,你相信爸?” 徐子轩眼里闪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但他却没有选择垂眸掩去,而是勾起唇看向安灏禹:“说实话,莲子村的案子你怨过我吗?” 安灏禹一怔,他嘴巴张了张幽幽回答道:“老徐,我说我从没有怨过,你信吗?” “信。”徐子轩斩钉截铁地点了下头:“你还记得吗?那天在爸的办公室,他说,这世上没什么比家庭更重要,而且还要我们记住,任何时候家人都是最值得信任的后盾。”说着,他顿了顿,又若有所思接着道:“我想,或许那个时候,爸就已经猜出了我们想打开保险柜的真正目的。” 听他一分析,安灏禹细细回忆了那天的情景似乎还真是这样,他撇撇嘴有些难为情伸手抓了抓头发,可转念想起人家才帮自己顺了毛,又赶紧理了理冲他一顿傻笑。 徐子轩看得出来,安灏禹这时才明显松了口气 “老徐,咱说回正事儿吧。”说开了这个事情,安灏禹也觉得轻松许多,他抬眼环顾了一圈谢展的房间:“你怎么看?” 沉默片刻,徐子轩的目光落回了手里的《The Singing Bone》上,忽然一瞬顿悟,猛然站起身来:“灏禹,秦姗在审讯时交代的那些话,不仅仅是对我说的,更是对谢展说的!” 安灏禹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真是太笨了!秦姗早就想好了这一天,他不仅知道谢展会过来,他更是在等着谢展过来,但不是等谢展手里那些证据证明他在罗涛案上的清白,而是交代邱彬案、冷藏车案,甚至是赵伟华副局长的案子,这些案子背后的动机都是在坚定谢展可能还在摇摆不定的内心。” “你是说.......秦姗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接下来的任务他们是需要谢展去完成。” “对。”徐子轩咬着后槽牙狠狠道:“这才是谢展骗我们过来而自己失踪了的真正原因。他和我们打了一个时间差,恐怕他现在根本不在平州,也不在云中。” 那谢展这小子到底会跑去哪里....... 安灏禹一个机灵:“走!” “走。”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走”,在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中都清楚地看到彼此不约而同想到了要去哪里寻找答案,不禁会心而笑。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接到两个儿子电话时,安泽文本就还在单位加班,一听是谢展的事情再加上两人到了之后的一通分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赶紧用自己的信息登陆了“Z省公安系统案件电子平台”。 果不其然,系统中弹出了最近的调取记录——2017年,Z省林海市肖桂香意外失足落水案。 安泽文取下老花镜,十分笃定地摇头否认:“我没调取这个案子。” 那就肯定是谢展调取的了! 其实,能够做出谢展一定留下了蛛丝马迹的判断道理其实很简单。 第一,谢展在云中时故意与安灏禹闹架的原因是为了回到省厅工作,而他回去的根本目的是他对安泽文有些疑问,而他想通过自己的调查找出这些疑问背后的真相。 第二,平城区养老服务中心万有德案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谢展,而他到现在依然缄默不言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内情,而通过谢展手里的那些照片知道他一直在跟踪张文佳,而他之所以会盯上张文佳是因为发现安泽文也与张文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三,已知秦姗称张文佳为“张老师”且言语中对她十分尊敬,可以推断张文佳就是秦姗背后的人,而谢展心甘情愿被秦姗甚至是被张文佳利用,是因为在听了秦姗交代的那些案件之后清楚仅靠“正规程序”或许很难有效推进案件侦破。 第四,反过来说,张文佳之所以选择谢展,是因为谢展是安泽文的随行秘书而且手里掌握着许多可用的线索,她需要借谢展之手去完成单凭她自己也无法做到的事情,而她和秦姗一样,早就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做好了二进宫的准备,但并不是现在。 第五,以谢展的权限无法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查看全省的刑事案件档案,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平城区养老服务中心万有德案的“嫌疑人”,但他却知道安泽文的登陆信息。 一下扭住了这小子的尾巴,安灏禹兴奋地伸出手就想和自家老徐击个掌,没想徐子轩眼含笑意却没搭理他,见状他只能扫兴地嘟了下嘴,然后自娱自乐地在电脑前比了个“欧耶”的手势。 ---- 求收藏求海星求打赏,评论是作者创作的最大动力~~ 小伙伴们谢谢大家ღ( ´・ᴗ・` )~~
第111章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一开始,看到“肖桂香”这个名字徐子轩还没反应过来,可当他点开这条调取记录,看到了电子档案中肖桂香的照片时,瞳孔一震,就连泛着笑意的嘴角也渐渐凝滞。 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安泽文刚想问“怎么你认识”另一个儿子同样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肖桂香?老徐,是不是她?当年在云中市天使福利院管理档案的肖桂香?!” 是她。 徐子轩喃喃答道。他清楚记得,老陆退休后曾到处寻找过这个肖桂香,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Z省的林海市江洋县兴台镇的老巷子里找到了一直跟随女儿居住的她,而且还和她见了面、谈过话,得知了当年自己被送去天使福利院后曾有一个人已经办理了领养手续,只是因为安泽文浩浩荡荡地开着警车来福利接安灏禹回家自己被“截了胡”那个人这才作罢,但临走时拿走了自己的照片和房间里的几样玩具。 后来,这张照片和这些玩具都出现在了2017年“黄辉案”的环城路房子里。(第一部 “捕蛇人”的内容) 再后来,老陆遇害,徐子轩连夜赶到肖桂香家却得知她因为意外落水死亡而且已经火化,问了她女儿也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徐子轩表示这案子肯定不会这么巧合,推测老陆应该是查到了当年还有一个人想领养自己而被灭口,而且当时正好在天使福利院负责管理档案的肖桂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和老陆说起了这个人才会“意外失足”落水,但林海市江洋县公安局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最终还是以意外结了案。 不对......哪里不对。 秦姗明明交代,2017年放火烧天使福利院的档案室不过是障眼法,自己和安灏禹多年来的调查方向本就是错误的,风筝计划里的那些孤儿也不过是巧合,为什么谢展还会调取肖桂香的意外失足落水案? 难道是发现了这起案子并不是“意外”的新证据? 不管怎么样,林海市之行看起来不可避免。 他不禁和安灏禹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谋而合的想法和略显迟疑的犹豫。是啊,林海市必须要去,但两人现在却不能就这样离开,上次在天台上听谢展提起小保险箱的事情,本就说好了要回家问问清楚,结果因为出了案子作罢,这次如果再这样...... 安泽文同样一眼看懂了两人对视的眼神中所蕴含的意思,他知道,他们心中本就已经藏了许多疑惑,如果还不说清楚,只怕这两人都没法心无旁骛地继续调查。 之前,张文佳说自己太不了解安灏禹,他还抱有了一丝幻想认为是张文佳想多了,但回到家后一问沈茹才知道,安灏禹确实说过要找一本书进过自己的书房。也就是说,安灏禹拿到了自己在家里的指纹样本,这说明他已经怀疑那枚黑色纽扣上的半截指纹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安泽文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我让唐延带队马上跑一趟林海市,刚好你俩今天都在,我有事和你们说。” 偌大的办公室静得可怕,细微的呼吸声甚至弥漫出一种近似于冷漠的诡异,当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在徐子轩、安灏禹眼前缓缓铺开,安泽文回首旧事时低沉的讲述声如同锥子一样,仿佛每个字都捅在两人的心口,就连空气都变得无比压抑,让人无法喘息。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三人好像在做着无谓的角力僵持。 安泽文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握在手里的那个装有青灰色粉末的小玻璃瓶子,又看了看对面沙发上脸色一片灰白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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