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哥哥,你最好了!” 小男孩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忽然凑过去“吧唧”一下,在徐子轩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将一个油叽叽的亲吻印在了那张白净的脸颊上。 无奈地拉过胖乎乎的小手,经过房间里的穿衣镜时,徐子轩一下看到自己脸上的印迹好像还泛着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就把他脑袋上的头发几下挠成了乱糟糟的鸡窝。 徐子轩家不远处的文化宫游泳池,傍晚时人最多,中午日头最高晒得不行,泳池基本就被这两人给承包了。 清悠悠的一池碧水,在太阳光映照下泛着耀眼的波纹,小男孩仿佛口渴遇见卖茶人似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像青蛙一样“扑嗵”跳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再回头瞧见被自己弄得满头滴水的徐子轩,一边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一边不亦乐乎地拍起水又朝人身上溅去。 徐子轩被他闹得没法,只好站在池边把湿透了的衣服脱了,换上泳裤鱼跃入水。 见状,以为闹过了要被收拾的小男孩一头扎进水里像泥鳅似的飞快地游走,一直游到另一边这才露出水淋淋的小脑袋瓜,冲着其实并没有来追赶自己的人又是吐舌头又是扮鬼脸。 还没等小男孩嘚瑟完,徐子轩忽然捏着鼻子静悄悄地潜到了水下,小男孩知道这是他在练习憋气,一时之间委屈再次涌上心头,顿时连一点闹腾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越想越难过,靠在水池边上抽着鼻子,就在眼泪即将冒出来的时候,明明在憋气的人却像海豹一样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一把就抓住了他。 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徐子轩并没有发现这家伙差点被自己惹哭了。 “安灏禹,你往哪儿逃?” 意料之外听到熟悉的声音,安灏禹眼睛瞬间一亮,他撅了撅嘴,忽然扑腾着栽进对方怀里,双手也紧紧搂着。 “子轩哥哥!” ...... “老徐,徐子轩!醒醒。” 朦朦胧胧间见睁开双眼,列车还在轨道上风驰电掣,窗外的景色不停倒退,但很明显已经进入了云中市界,估计最多七八分钟左右就会抵达云中东站。 回忆中安灏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暗得不行,一旁的肖明更是双拳紧握浑身在抖,徐子轩心里不禁一沉,当即觉得肯定是出事了。 “出事了。” 说着,安灏禹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显示的是云中市公安局三分钟之前刚刚发布的一则警情通报。 2018年9月30日下午4时31分许,云中市公安局信访接待室发生一起持刀故意袭警的刑事案件,造成一名接访警察受伤,犯罪嫌疑人当场被抓获。案发后,云中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组织精干警力组建专班开展侦查。目前,受伤警察已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犯罪嫌疑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警方提醒:传播、转发涉案相关视频照片属于违法行为,不要轻信谣言,更不要编造、传播谣言信息,请广大市民共同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和良好的社会秩序。对于恶意制造、散布谣言造成严重后果的,公安机关将依法予以查处。(云中市公安局 2018年9月30日) 局领导信访接待日是云中市公安局的老传统。每个月的三十日,市局党组班子成员都会轮流在信访接待室进行接访,无论当天有没有群众来反映问题,无论当天是不是周末,排到班的领导都要在信访接待室呆上一整天,包括日常办公也都会在那里。 因此,虽然警情通报中说的是“造成了一位接访警察受伤”,然而此刻在列车上焦急等待着进站的三人都十分清楚,受伤的一定是市局班子的哪位领导。 不等徐子轩问,安灏禹已经哽着嗓子证实了这一推测。 “赵伟华副局长。”
第40章 Z省云中市,市人民医院,手术室外。 随着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外面“手术中”的灯随即亮起,对于在在休息厅候着的人而言,注定将是一段漫长煎熬而又坐立不安的时光,尤其是外面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如果生命逝去的时光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心急火燎赶到医院的时候,三人看到安泽文和支队的同事都在手术室外忐忑焦虑地等待着,没有人说话,夹杂着忧郁和希望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许久。特别是张小墨,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又团团转,夏雪垂着头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心里默默祈祷,方媛少见地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愣愣望着手术室大门发呆,唐延则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抽着闷烟,脚下已经有三四支被踩碎的烟屁股了。 “爸,”疾步跑到安泽文身边时,徐子轩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赵局手术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看到儿子们回来了,安泽文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可当他转头看向依然亮着“手术中”的灯时,想到赵伟华常年多病的母亲和正在读大学的两个儿子,阵阵酸楚瞬间涌上心头,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这位徒弟身上盖着白布被推出来时的样子。 安灏禹紧接着又问:“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安泽文缓缓摇头:“今天是伟华接访,昨天他就和说了,因为专案组还在继续调查冷藏车断肢案的后续案情,警力紧张所以他就没带警员和他一起去,一整天就只有接待室外面的两个保安。” 看到徐子轩、安灏禹和肖明从安南市回来了,等在手术室外的支队同事也纷纷围过来,简单打过招呼后唐延继续道:“听到惨叫声保安冲进去才看到凶手已经拿着一把匕首刺进了赵局的腹部,血流了一地。保安赶紧止血救人,在外面等待着反映问题的另外几个群众有的打110报警,有的打120救人,其中一个叫张梁的保安当场就把凶手按到地上制服了。” 仅仅这两段描述徐子轩就已经听出了不少问题,比如凶手佯装成反映问题的群众进入信访室时怎么没被检查出随身携带了危险物品?比如凶手行凶之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而立即被抓?再比如信访接待的时候是全程录像,这种情况无论请多厉害的刑辩律师都洗不掉铁板钉钉的故意杀人罪,凶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非要以这种方式行凶了?而且,赵伟华副局长作为被行凶的目标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但眼下这个情况显然不适合提出任何疑问,徐子轩只是咬着嘴唇和众人一起继续等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三个小时也过去了,每次其他手术室的门打开,每次看到护士们推着手术成功的患者出来,度秒如年的大家都觉得带来了一丝希望和安慰。 这时,安灏禹忽然发现少了个人:“谢展呢?”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开了,可当所有人迫不及待跑过去时脚步也不约而同地渐渐放缓,因为每个人都看到了医生身后那个被覆着白布的人体形状。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Z省云中市,市人民医院,回廊通道。 来不及告别,也来不及悲伤,有着强烈敏锐性的安泽文随即就把两个儿子拉倒了回廊通道外。 “你俩给我听好了,凶手杀死的是云中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种情况省厅一定会派专案组下来亲自调查,伟华是我徒弟,更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你俩必须得给我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现在伟华还涉及到黑恶势力保护伞的问题,我只能主动提出回避,董健华因为“冷藏车断肢案”还没回省厅,他是个学者没什么案件侦破经验,我会尽量争取让他来负责专案组的工作。听明白了吗?” “什么?”安灏禹被他忽然之间的这一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爸,您说什么?什么涉黑?什么回避?您为什么要回避?” 徐子轩一把握住安泽文的手:“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泽文深吸了口气,摸出手机点出了一段视频:“这是杀害赵伟华副局长的犯罪嫌疑人被当场制服的画面,你俩自己看。” ——冲进房间看到有人正在行凶的那一刻,保安张梁第一个扑了上去,一个擒拿将犯罪嫌疑人撂倒在地死死压在了身下,犯罪嫌疑人虽然毫无反抗地束手就擒,可却一刻不停地冲着赵伟华歇斯底里大骂,赵伟华!你个伪君子!你tm的王八蛋!你答应我什么了!!你收了那么多钱还翻脸不认人了!凭什么去坐牢的是我?!凭什么!!去死吧你! “这就是市局警情通报中让大家不要传播现场视频的原因?” 安泽文点头道:“当时事发太过突然,信访接待室外面好有好几个等着反映问题的群众,他们跟着保安们冲进去后,有的人就拍了照录了像,虽然市局也及时进行了干预,但还是有部分视频片段流传到了网上,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一些谣言也随即满天飞,有说你们市局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有说伟华和这个凶手以前一直在进行权钱交易,还有说伟华强行霸占了这凶手的妻女,甚至也有说伟华不过是更大领导的替罪羊......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这下,徐子轩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安泽文会对此案表现的如此紧张:“才两三个小时就有这么多谣言了?” “对。一切就像是演习过的一样,一环扣着一环。” “那您让谢展先做了什么?” “信访接待室的录像我让他先保管好了,还有赵伟华的办公室、家里、单位宿舍,我也让他第一时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样一来,调查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听到这里,向来对官场人心叵测后知后觉的安灏禹也终于清楚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了,他咬牙捏了捏拳头承诺道:“爸,那您先连夜赶回厅里吧,伟华局长的案子就交给我们。” 遭遇犯罪嫌疑人行凶之后,就在赵伟华副局长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时间段,各种层出不穷的脏水已经迫不及待地泼在了他身上,如果不是谣言已经无法控制,市局也不会在警情通报的最后用那么长一段话来专门强调对造谣传谣者的处罚。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爸,最近赵局有没有在暗中调查什么?” 面对徐子轩这个忽如其来却抓住了关键重点的问题,安泽文即将转身离开的身体有一瞬微微僵硬,他脑海中一边回想起让他去安南市调查李俊案之前和赵伟华在办公室里的那番对话,一边果断地摇头:“没有。” 安灏禹忽然问:“那会不会是风筝计划?” 风筝计划和捕蛇人、牧羊人及其背后的势力息息相关,可以说是这一切诡案最初的起源,但徐子轩、安灏禹两人在刚刚接触后,就因为接踵而至的各种意外而渐渐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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