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到连退了好几步的汪森垚捂着跳动过快的心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情楠挂断手机放回口袋里,迈着长腿向他走过来:“你想去我们资料室看看的时候。” “……”这不是还没计划好就被抓了个现行?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狡辩,盛情楠替他岔开了话题。 “白天想跟我说什么?”盛情楠拍拍他的左肩,让他跟上自己,别一直杵在原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半夜要是有人路过准保被他吓个好歹。 汪森垚有点委屈,他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他表情那么吓人都是被盛情楠吓出来的,就算有人被他吓到,连锁反应的罪魁祸首还是盛情楠。不过这会儿他懒得计较了,毕竟大半夜愿意出来听他说话,盛情楠真的是很照顾他了。 “何叆给我发了一封定时邮件。” 盛情楠微侧过脸看向汪森垚:“他跟你说了什么?” 提起信的内容汪森垚就头大,他倒是能完整地背出来:“我以死明志,任鲜血漫天;你寻寻觅觅,却毫无头绪。美丽的风景在等着你。” 短暂的停顿,一旦安静下来,两人走路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而后盛情楠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被问得更懵的汪森垚:“我吗?没有啊。” 从盛情楠的角度来看,何叆的这封信中先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后嘲讽了汪森垚。何叆认为汪森垚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不得要领。如果汪森垚没有说谎的话,可能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找东西?还是他理解的不对? 何叆这个人,可能还有很多他们没能找到的社会关系,但是现在他自杀了,他们总不能对着死人问一堆问题,那也得不到回音啊。案子已经结了,官方不会再围绕他的事情耗费人力,靠自己再去翻找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可怜的汪森垚除了他还能依靠谁呢?盛情楠像刚刚鹿忻那样揽过汪森垚:“他应该还是要跟你说什么的,有空你来找我一趟吧。” 这对汪森垚来说可有点刺激,他都没听清盛情楠后半句说了什么。 老实说刚才鹿忻这么做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推据,直到鹿忻在他耳边说话,他明白这不是一个亲近的动作,而是他不希望有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放松了些。 可这会儿的盛情楠,怎么看怎么感觉,汪森垚都只能感觉到暧昧的气息。他想抬头看他一眼,却怕对上目光,只好一直低着头,随着对方的动作走。 盛情楠的体温偏高,夏末的夜里就算不燥热,离得过近也不会让人感觉舒服。但就是这样,汪森垚依然甘之如饴,他还悄悄捏了捏盛情楠自然下垂的指尖,动作很轻,那是属于他的调皮。 手指被捏了盛情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是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被捏的可能不是手指,而是什么别的,更敏感的地方。他只是低头笑了笑,那种无声的,不会被身边另一个人察觉到的笑意。 “你肩上的伤,好了没?”盛情楠关切地问。 “快好了。”汪森垚自己也拿不准,反正他现在可以随意使用右手,只要不去撕扯伤口,问题不大。因为晕血,他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像这种需要缝合的伤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才知道自己的皮肤愈合速度竟然这么慢。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有点在意。 从北门到宿舍的距离,就跟从深夜酒吧到门口的距离一样短,很快只亮着门廊灯的宿舍楼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太晚了,早点睡。”盛情楠盯着汪森垚走进宿舍楼,又加了一句,“酒吧那种地方,少去。” 这句话的背后就摆明了盛情楠大晚上没睡觉跑过来是不放心他。汪森垚背对着盛情楠,正面面对的时候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会儿脸上都快笑出花来。等他走进楼门,偷偷从宿舍大楼的玻璃门向外望去,盛情楠正一步步走进夜色。 颀长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晃动,其实看不太清楚,但只要知道是那个人,汪森垚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直到那人影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上楼。 第二天汪森垚没有课,就又来到了市局刑警队。 市局的档案室在9楼,盛情楠带着汪森垚走到电梯间,手已经搭上了一旁楼梯间的门,想了想又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按下了电梯旁向上的按钮。 提示音响起,电梯门打开,汪森垚注意到盛情楠迈进电梯的脚步有几分犹豫。 他感觉到,盛情楠似乎不想坐电梯。 我们的盛大队长深信墨菲定律,这个倒霉定律也从未让他失望。 电梯突然停下,头上的灯闪了两下也灭了。 这电梯看起来不像年久失修的样子啊? 汪森垚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手突然被握住了。 电梯里只有他和盛情楠,握住他手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有些怕高,但不怕黑。盛情楠的担忧没什么必要。 很快他就发现,盛情楠不是在安慰他,好像是在向他寻求安慰。 握着他的手掌心微微沁出了汗水,一向掌控主导权的盛情楠破天荒的一句话都没有说。汪森垚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偷看了盛情楠的表情,他没敢开闪光灯,怕吓到对方。只见他嘴唇发紫,似乎有窒息的征兆。 这症状,八成是幽闭恐惧症了。 “姐夫?” 没得到回应。 “盛队?” 可能是盛情楠对队长的身份的责任感让他恢复了一些,他还是没说话,但握着汪森垚的力道大了些,仿佛在告诉他,“我没事”。 话都说不出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电梯里有故障报警铃,汪森垚按了下去,还算好用。为了保险他还给郑梓铭打了电话,电梯里信号还不错。 “垚垚哥?” “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 “你们?电梯?你和队长?” “对。” “你们在几楼你知道吗?” 这个汪森垚还真没注意,他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盛情楠身上。 耳边传来一个不稳定且有些沙哑的声音:“大概是7和8之间。” 很快就能听见郑梓铭在电话另一边的喊叫声,直到人跑到电梯门外,他依然举着手机。那边汪森垚早就按了挂断。 “盛队?师父?垚垚哥?” “在呢。” 汪森垚的声音过于淡定了,盛情楠在他的感染下稍微好些,但也只“嗯”了一声。 “你们再等等,电梯维修的师傅已经到了,马上就能放你们出来。” 汪森垚任由盛情楠抓着他的左手,有点疼但没吭声。然后他把右手覆了上去,凑近一点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闭上眼。” 黑暗中看不清东西,盛情楠听着那近似蛊惑的声音,老老实实闭上了眼。 “想象一个让你安心的地方。” “什么地方?” 汪森垚略一沉思:“审讯室?” “嗯。” “对面坐着你最想抓住的犯人。”汪森垚顿了一下,他突然很好奇问,“是谁?” 盛情楠仿佛感到私人领域受到了侵犯,睁开眼瞪着这个不够格的心理医生:“垚垚?” 汪森垚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道:“我在帮你放松。” “嗯。”盛情楠又重新闭上了眼。 “你想问他什么?” “我……”盛情楠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尽管黑暗中看不清楚,汪森垚还是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判断出来。他听到盛情楠说:“我不知道。” 电梯门被破开的时候,外面的光线照进来。盛情楠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汪森垚揉着自己被捏得通红的手背,一抬头就看见郑梓铭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我怕黑。”汪森垚解释道。 郑梓铭恍然大悟,在心里给汪森垚的脆弱又添上一笔,跑去督促电梯维修的工人了。 “谢谢你。”盛情楠这声道谢是为了他维护自己的面子。怕黑虽不是多丢人的事,但能不让下属知道当然更好。 “你平时不坐电梯?” “我办公室就在5楼。” 汪森垚当然知道他的办公室在五楼,他去过多少次了。不过这会儿盛情楠的意思是,五楼这种高度,爬上来刚刚好,用不着坐电梯。 利亚亚里 汪森垚:你这一身肌肉是跑楼梯练出来的? 盛情楠: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郑梓铭:真的吗老大? 被郑梓铭蠢到无语的盛情楠翻了个白眼: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傻?
第42章 40.越是简单才越难 “我今天还能去档案室吗?” “倒不是不可以,”盛情楠话说一半,想起电梯里汪森垚趁他意识不算清醒时的问话,眯起眼仔细盯着人看了会儿,才问,“你是坏人吗?” 汪森垚被看得有点心慌,强自镇定说:“你总是提醒我,别忘记你的职业。” “所以呢?” “你自己判断啊!” 盛情楠笑了。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弟弟,他不讨厌。 档案室陈列着一些宣传报道,大多是一些媒体材料。 虽然跟盛情楠有着亲属关系,汪森垚对警队来说还是个外人,内部资料是不会让他接触的。这一点汪森垚也清楚,他很满足了,就这些可以查阅的资料,也比他在图书馆能拿到的多了不少。 不过这里疏于管理,基本上能保证资料按年份摆放,其他的,跟图书馆的阅览室没法比。 盛情楠在一个角落倚着书架翻手机,没注意到汪森垚已经走到他面前,正伸手去够在他头上位置的一份材料。 档案架上层的位置有点高,身高不给力的汪森垚踮起脚尖试了两次,只把档案盒向里推了一点。他懊恼地尝试了第三次,十分不巧地失去了重心。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向后倾倒,后脑勺会跟架子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面前的盛情楠下意识地用一边胳膊揽住了他,精准地把人圈在了怀里,另一只手还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 这跟那天安慰他的半个拥抱不一样,这次他被抱得很瓷实,他不仅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盛情楠的心跳。 盛情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似乎想要安抚对方的惊魂未定,语气很温柔:“你想要什么?” 殊不知他这一问,汪森垚原本就涨红的脸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他害怕自己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且盛情楠这句问话指向不明,汪森垚担心自己会一激动回答“我想要你”。 从成年之后他好像还没跟什么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他对亲密关系一直抱有恐惧,何况现在抱着他的人还是盛情楠,他感觉自己的心可能不跳了。 距离这么近的盛情楠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汪森垚只得继续低着头,手指了指上面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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