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楠把他放开在一边,转身伸手就够到了汪森垚试了几次都失败的那个档案盒。一排盒子整整齐齐,只有那个盒子凹了进去,盛情楠一眼就发现了。他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尘,看清档案盒上的文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查这个案子?” “我就看看,”汪森垚狡辩,“查案子是你们的事。” “这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汪森垚听到这种审犯人一般的口吻,刚才的心悸全然都不见了,顿时生起气来,语气冰冷:“我不是犯人。” 盛情楠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赶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队您去忙吧,这里我自己可以。”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盛情楠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带上门就走了。临走前还没忘了告诉汪森垚中午可以找他一起吃饭。 楼上汪森垚认真翻阅着好不容易拿到的资料,楼下盛情楠对着电脑查看调出的电子档。 他的权限比较高,可以查阅更多的内容。 汪森垚翻看的是十九年前的老街杀人案。这个案子盛情楠听说过,但并没有详细了解过。十九年前他还在读小学,短暂地在清堤市生活过几年,更多的时间都在隔壁市,听说的不多。 根据他调取的资料显示,案发地点在桐月巷,这地方有点奇怪,以前属于明城,现在属于清堤市,所以两边都有资料。死者是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妇人,一个夏日午后,在自己经营的食杂店被一刀刺死,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乍一看不是什么难破的案子,偏偏就拖了十九年。 至于汪森垚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盛情楠发现资料上记载了十九年前的案发现场出现过一个男孩。虽然身份信息被隐去了,从年龄判断,极有可能是汪森垚。他还做了个大胆推测,汪森垚晕血的毛病,很可能就是从这来的。 十九年前,盛情楠也还是个孩子,具体的事情,他还是得问问老前辈。他想起刚入职的时候的搭档老方,算算年纪他今年刚好退休。眼见着过了午饭时间汪森垚并没有来找他吃饭,盛情楠买了只烧鸡开车就奔老方家去了。 老方名叫方治,跟盛情楠搭档的时间不长,但两人相处得不错。 在一次行动之后,老方觉得自己年岁大了,跟不上刑警队这种突然接到高强度的任务就连轴转的工作,申请调到社区去做民警。上面看他确实已经年过五旬,不适合再在一线工作,很快就批准了。 在民警的岗位上工作了六七年,老方就退休了。盛情楠对老方有一种近似父亲的依赖。老方不是领导,没什么架子,虽然做了近三十年刑警,平日里却异常温和。如果不是那身警服,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警察。 这会儿方治正站在自己二楼小阳台上浇花,看见盛情楠的车停在楼下,满眼都是笑意。他放下水壶跑去开门,门外的盛情楠刚要抬手敲门,门就开了。 “呦,盛队最近不忙啦?有时间来看我?”前段时间盛情楠忙着结婚,婚还没结完,又忙着处理案子,这才算闲下来。确实有段时间没来看方治了。 “老方,你还是叫我小楠吧。” 方治把盛情楠迎进屋就笑眯眯地躺在了摇椅上,指了指旁边一把藤椅让盛情楠坐。阳台上阳光正好,盛情楠坐下,被这一阳台的花花草草包围,心情似乎舒畅了些,不像刚才过来时那么急躁了。 “你是有事才来的吧?”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多客套,方治也看得出盛情楠下车的时候那副样子,明显是想有事。他喝了口泡好的粗茶,就开门见山了。以盛情楠现在的身份,时间多宝贵方治自然明白,就算能多节约点时间让孩子休息,也比把时间浪费在虚头巴脑的客套上强。 盛情楠也没多废话:“什么都瞒不过您。是有事想问问您。” “遇到什么难题了?” “十九年前的老街杀人案,您知道吗?” “那个案子啊,不是我经办的。”方治回忆的时候无意识地搓着手指,他漫长的职业生涯里经办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他记忆力还不错,都能记得个大概,不过猛地提起还是要整理一下思路的。“人手不够的时候我去帮过忙,了解一些,不算太多。” “案发现场出现过一个小男孩?” 方治皱起了眉,这段他记忆深刻,一是因为那小男孩太小了,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哭闹不止;二是男孩形容的画面有些诡异:“是有那么回事。据那个孩子说,他看见一个大哥哥,正舔着刀刃,还冲他招手。他害怕,就跑了。” “材料里没有写这些。” “四五岁的孩子,又被吓坏了。他的话不能作为证言,而且那大哥哥多大,长什么模样,他也说不清楚。” “您记得那孩子的名字吗?” “名字可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同住在老街的沙家的孩子。不过我有照片。” “我看这张照片可爱,便要了来。” 老方拿出的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大一些的女孩站着,旁边的高凳上一个小男孩安静地坐着。“你知道,我的孩子那会儿也那么大。” 这张照片盛情楠在家里见过,那女孩是沙宁萱,男孩便是汪森垚。 这件事沙宁萱没跟他说过,她有可能是不知情。汪森垚更是问到了都不肯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这个态度,更让人怀疑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了何叆死前的留言。 汪森垚说要去找资料的时候他以为何叆指的就是这件事。可这件事好像没多难查,这不他就查到了?只用了一天。 “你们要重查这个案子?追诉时效都过了吧?” 盛情楠:“这案子一直都没破,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方治摇了摇头:“你看着简单,但往往越是简单才越难。” 这话盛情楠能理解。如果犯人布了个复杂的局,用了很多道具,那他在现场或是周围留下的线索就会越多。相反,凶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捅了被害人一刀,然后就跑了,这种情况下要是没人看见,确实很难调查的。尤其是当被害人和凶手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或是关系的时候。 很不巧,这起案子追查到后来,警方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线索太少,除了一个无法被采纳的证言,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线索。排查社会关系没用,他们走访街坊四邻,全都在说这位死者为人和善,没谁会跟一个守着食杂店的独居老太太有深仇大恨。老太太只有一个孩子,一家生活在外地,平时只有信件往来。至于遗产,老太太生前立了遗嘱,不存在遗产纠纷。 调查持续了几个月,可以说是毫无进展。那个年月没有现在太平,总会发生些大大小小的案件,刑警队人力有限,就慢慢放下了这边。 就这样案子被封存,直到现在。
第43章 41.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那位老人的家属没有来闹过警局吧?” “没有,”方治边回忆边说,“老人有个独生子,生活在外地。他虽然悲伤,但没吵闹。可能是老人年纪大了,悲伤反倒不那么强烈。” 盛情楠认真听着,把他认为关键的信息一一记下。 时间太过久远,加上方治并不是当时负责侦办案子的人,能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正事说完,盛情楠聊起了家常。 “点点最近怎么样?” 点点大名叫方乐年,是方治的独生子。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小时候身体弱,方治就总带他去锻炼,上中学之后就长成了身体强健的大小伙子,羸弱的样子一去不返了。 提起儿子,方治的精神头更足了:“好着呢,昨天还打电话来气我。” 方治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他能回到自己身边。清堤市虽说算不上一线城市,但经济这几年发展还不错,可点点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父子俩一打电话就吵。 盛情楠笑着宽慰道:“现在年轻人都很有想法,你看我不也没回父母身边?” 被糊弄的方治毫不领情:“你父母就在邻市,点点在大洋彼岸,打个电话都要算时差,能一样吗?” “我下次给他打电话,让他换个没时差的地方。”盛情楠讨好地笑着说。他知道点点是不会回来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老方开心些。 方治自然明白自己儿子多固执,也没把盛情楠的话当真,还开始把人往外轰:“问完该问的你就快去忙吧,在这里管我老头子的家事干什么?” 离开方治家,盛情楠又去一次何叆租住的屋子。因为是自杀,所以调查没有特别详尽,房子已经被房东收回了,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就剩原有的床和桌。盛情楠觉得应该是白来了,手搭上了桌沿。在桌子拼接木板的接缝处,他摸到了一张碎纸片。像是不小心扯断了,这片就卡在了那里。 盛情楠把纸片拿出来,这一面没有内容,翻过去,另一面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有点像鱼,又有点像剪刀。 “游鱼?”盛情楠低声惊呼。 叫做游鱼的人在远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低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最近遇到了个难题。 他有一个代称为A的合作伙伴,他们合作了了不短的时间,这些年他经常会从A那里接到工作。他知道这人不好惹,所以每次都是尽心竭力,并且小心翼翼。 这次A提出的要求实在是让他很难办,尽管报酬丰厚,他还是想拒绝。 A要游鱼告诉他,他身边的内鬼是谁。 游鱼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连A身边的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知道谁是内鬼? 结果A以半威逼半利诱的方式,让游鱼出现在了自己的组织里。 那个组织叫什么来着?Y?这人还真是喜欢字母。 他以前对A没什么认识,只直观觉得他应该是个财大气粗的黑老大,谁知一见面才发现,还是片面了。 这人的确不好惹,却不是像猛兽那样凶悍外露,而是一盒包装精美的毒药。明知道会死,你却还是想打开它。从他对待何叆,就可见一斑。 游鱼救下何叆是个巧合,夜里路过人造桥碰上有人跳河,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去救人了。然而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两次,就在他全心全意去找内鬼的时候,何叆跟A达成了协议。他还是要去死,不过这次要按照A的要求,死得其所。这样A会给他的继母一笔钱,足以养老。 这是何叆梦寐以求的。他上次自杀唯一的担忧就是继母以后没人养老送终,A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他当然一切都按照A的指示去办。 从档案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肚子饿得咕噜叫,汪森垚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就过了饭点。 摸着空空的肚皮,汪森垚准备去盛情楠办公室翻翻有什么吃的没有,结果门是锁着的。汪森垚撇撇嘴,,就听到了熟悉的喊声。
73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