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森垚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拧成了八字,他伸手覆盖在自己的胃部,强压住不适感点了点头。 看着就很难受的小羔羊让盛情楠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下午听郑梓铭回来那番添油加醋的说辞他都没这么难受,果然耳闻不如见面,冲击有点大。 等着那股不适过去,汪森垚强撑着说了句:“我没事。” 尾音还没落下,他忽然发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确切地说,是半个怀抱。 盛情楠俯下身,左手撑在床上,刻意避开了汪森垚受伤的右肩,右胳膊揽住了他的左肩,宽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背,温柔地安抚他。 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到的汪森垚一动不敢动,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忘掉吧,这不是你的错。他想死,跟你没有关系。” 汪森垚当然明白这是个单方面的安抚,并不能算是拥抱,但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虚虚搭在盛情楠的背上,他想把这变成一个拥抱,但手却迟迟不敢落下。最终他放弃了,把手收了回来,背在了自己身后。 某种意义上说,盛情楠是成功的。他让汪森垚暂时忘记了何叆,不再被那个过于有冲击性的场面打扰,脑子里塞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尽管他的身体依然僵硬,但脸色好了很多,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从病中恢复了的样子。 短暂的慰问之后,盛情楠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都行。” “嗯。谢谢。” 任越从床帘中伸出头,盛情楠冲他温和地笑道:“垚垚就拜托你多帮忙照顾了。” 来自人民警察的委托,任越哪敢拒绝:“好,好。” 盛情楠离开后,任小胖子迅速冲过来占领了汪森垚的床脚,八卦的表情没有丝毫遮掩,凑过来问:“家属?”这句问的多余,他知道自己猜的肯定没错。 汪森垚觉得心口有点闷,声音也就一样有点闷:“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他是我姐夫。” 其实任越见到盛情楠第一眼就意识到,这是汪森垚喜欢的类型。他耀眼、端庄,但又有点俏皮,让他那带给人强大的威压中透着点轻松。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是家属。另一种意义上的家属。 “你这……属于乱伦了吧?” “你别说我,我什么都没做。”汪森垚重重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这样就能假装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 “可你喜欢他。” “我要是能控制得了喜欢谁,不如现在开始喜欢你啊?”逃避失败,汪森垚绝望地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双手覆盖在脸上,“你别告诉别人。” “我明白。”半晌,任越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汪森垚的前女友,纠缠不休的小警察郑梓铭,再加上这位姐夫,汪森垚的感情可真是不顺,各个都要命啊! 盛情楠走得有点急,其实他没什么事,今天下班比较早,沙宁萱说是会回来,但是她现在应该还没到。 他之所以急匆匆离开,是因为他忽然发现,怀中的小动物触感很好,他有点不想松手了。虽然汪森垚似乎被吓到有点僵硬,总的来说,依然是个柔软的小动物。 他晚上来除了想看看汪森垚的情况,也是希望能多问出点关于何叆的事,可看到人那个样子,他只问了一句,就再问不出其他的了。 那样脆弱易碎的模样,顿时激起了盛大队长的保护欲,他想把这个人圈进自己的领地,让其他危险的东西都靠边站,从此再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以前总是听郑梓铭念叨垚垚哥长垚垚哥短,不是夸他好看就是说他可爱,盛情楠这会儿才敢承认,这小兔崽子说的对啊! 利亚亚里 盛情楠:我在生日当天,百忙之中抽空来安慰你了,感动吗? 汪森垚:不敢动不敢动,万万不敢动。
第38章 36.有生就有死,循环往复 八卦归八卦,任越对于汪森垚的状态还是有点担忧。他半刻意半忽略地没跟警察提起他晕血的事,只是晕血的话,听白亦说不至于影响他的食欲。 可如果你认为他是对尸体反应过度,那就太搞笑了。他是法医专业毕业的,李教授的得意弟子。只要不见血,他对尸体跟对活人的态度没啥区别,可能还会更亲近一些。因为那些死去的人不会给他添麻烦。 他了解自己的情况,一向会避开大面积的血液,所以硬要说见血的尸体,这可能还真是汪森垚第一次遇见。 认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用那种惨烈的方式,大部分人都会难以接受。所以任越此时的八卦也就是在帮汪森垚转移注意力。 这治标不治本,还是得他自己慢慢调整适应。 任越不再说话,汪森垚盯着桌子上摆的端正的那一小块蛋糕,足足盯了半个小时,那上面的字他都快看得不认识了。 最后他终于决定,还是别装了,掏出手机给盛情楠发了条信息。 “生日快乐。” 还在车里回味小动物柔软触感的盛情楠看到这条信息,心忽然颤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等着什么,可能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祝福,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他说不清楚。不过手机震动让他从这种期待中解脱出来,心情忽然变得很不错。 可惜这种好心情盛情楠不知道该怎么传达,想了一会儿,拿点开手机屏幕,认认真真敲了两个字——“谢谢”。 许是这个回复有点终结聊天,半晌都再没有回音。盛情楠又发了条信息过去:“你什么时候生日?” 汪森垚的生日他有个模糊的印象,似乎是个比较大的月份。他之前拿到了汪森垚的档案,但主要看的都是履历,出生日期什么的,并没有留意。 “还早,冬天呢。” “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我?汪森垚懒得吐槽盛情楠不会聊天,也还好他不会聊天,精神崩溃了一天的汪森垚终于在一片安静中睡了过去,睡梦中混杂着双眼血红的何叆,还有怀抱着他的盛情楠。 这天是个星期五,开学一天第二天就又放假的学期不多见,沙宁萱也难得回了家。她是回来给盛情楠过生日的,话是这么说,但她连蛋糕都是在快打烊的蛋糕店里随便选的,她回来得太晚了,还开着的蛋糕店都不多了。 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两人见面的机会都不算多,在这寥寥几次见面中,盛情楠大多是严肃而端庄的,所以他今天打开门时嘴角噙着笑意让沙宁萱感觉新鲜。 “心情不错?” “还好。” “案子结了?”能让工作狂盛大队长心情好的事,沙宁萱只能想到这么一件。 “对。跟你说一下,你介绍给垚垚那个姑娘,犯了事儿我们把她抓起来了。” 这些沙宁萱已经知道了。她在的那村小,教学水平可能不高,但八卦的传播速度是一流的。 “是我没看清楚就给他介绍了,下次我会认真调查的。”沙宁萱虽然有点惋惜,她还是很看好孟洺汐这个女孩的,听说她的遭遇之后更是心生同情。但这不妨碍她要给汪森垚介绍下一个的决心。 “你弟弟……”盛情楠话说了一半就收住了。他刚才差点就把汪森垚同学今天当着他的面跳楼导致孩子受刺激的事说出口了,不过他忽然不太想让沙宁萱知道了。出于什么心理呢?不给对方添麻烦?至于这个对方是沙宁萱还是汪森垚,可能两者都是吧。隐瞒这些事能让沙宁萱少操点心,过少的联系让盛情楠总是忘记这位爱管闲事的女士是个孕妇。这也会省去她去找汪森垚问长问短关心一番的流程,他知道汪森垚现在恐怕不想再叙述一遍今天的见闻了。 思及此,他换了个话题:“我想明年让他考我们刑警队,你觉得怎么样?” 沙宁萱正在往蛋糕上插蜡烛的手停了下来,她一手拿着数字蜡烛,定定地站在那,思考得很认真,前前后后有十来分钟,她才说:“挺好的。” “你真这么觉得?” “是啊,这个行业不是正义感爆棚,又有很多人崇拜嘛。” “……”这位对自己的工作有这么大误解吗? “不过,虽然听你说他学了法医,他的晕血症好了吗?” 想起刚才汪森垚那张惨白的脸,盛情楠没办法撒谎:“还没。” “那他去了不是给你添麻烦?” “不至于,他,还挺好的。” “老实说,我没觉得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好的。” 盛情楠心下了然,你总算说实话了。 “不过如果是和你一起工作,他就有人照顾了。你不知道,他父母离婚了,这两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所有的节日。我父母喊他去家里过节,他总是说忙。你说他一个学生,有什么可忙的。” 盛情楠试图说点什么,还没找到线头,沙宁萱又继续了:“垚垚哪需要什么工作。他父母虽然不能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钱倒是留够了,足够他挥霍着度过下半生。” “还是个富家子弟。”盛情楠终于找到机会调侃了句。 “盛队……”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叫我吗?”盛情楠不是希望从自己这位贤惠的妻子口中听到什么亲密的称呼,他只是觉得在家还被人叫盛队,好像没下班。 “那我应该叫您什么?”沙宁萱问。她不是没想过喊别的,可不管是夫妻间常喊的老公亲爱的,还是对方的昵称小名,对着盛情楠那张脸她都喊不出口。 这个问题不仅沙宁萱想不出答案,还难住了盛情楠。 “算了,就这样吧。” 沙宁萱已经把蛋糕上面的蜡烛点起,关了房间里的灯。蜡烛微弱的光映在两个人脸上,盛情楠想起刚才牺牲的那个蛋糕,看来蛋糕跟人一样,各个命运不同。 “吹蜡烛之前,许个愿吧?”沙宁萱提议。 盛情楠看了沙宁萱一眼,征询她的意见:“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这是你的生日。” 盛情楠点点头,闭起眼双手合十,许了个跟往年的“希望世界和平”不一样的生日愿望。 第二天很多媒体就争相报道了何叆的自杀,还有的曝出了他死前留下的类似“遗书”的信件。 把这些东西交给记者的是何叆的继母,她接到警方通知,连夜从外地来到清堤市处理继子的死亡。 汪森垚拿着手机大致浏览了几个网页,对何叆的家庭情况有了个大体的了解。两年同学,没想到深入了解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没敢打扰盛情楠,他跟郑梓铭确认了一下,网上的消息大多属实。 何叆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在他小时候他的父亲就跟继母再婚,三个人一起生活。一家三口的日子波澜不惊,继母也没有再生孩子。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何叆很听话,学习也认真努力,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内向,不爱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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