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灰头土脸,虚弱道:“行船路线只有掌舵人知晓,那时又逢夜深,卑职只知道大致范围,应该就在湖中的容岛附近。” 杜昙昼望向湖面,远处千岛耸峙,在茫茫烟波中看不真切。 国舅府。 乔沅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今日,馥州城郊的延通寺有庙会举行,乔沅不是去凑热闹的,她是专程去上香的。 这几天,她听说国舅爷夫妇一直在为她的婚事着急,四处寻找媒人打听消息。 乔沅心中担忧,借参加庙会为由,想去求一求自己的姻缘。 延通寺内。 大量的游人都集中在寺外的庙街之中,今日并不是拜神的吉日,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显得颇为清净。 乔沅也想寻个求姻缘吉日来拜,只是若不赶上庙会,她没有来延通寺的借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个普通日子前来烧香拜佛。 延通寺后殿,乔沅奉上了五十两的香油钱,作为庶出的女儿,这差不多是她一年攒下的月钱。 她借灯油火烛点燃三支香,恭敬跪于菩萨面前,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她不求嫁个高门贵客,只求她那唯一的心上人,能够登门提亲。 而她的父亲,也能应允这门婚事。 许下了心愿,乔沅插上三支香,又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信女愿倾尽一切,只求与心上人结为夫妇,白头偕老,两不相疑。” 敬完了香,侍女柔真扶她起来。 乔沅带着她往外走,难得出门一趟,本想同她去庙会上走走,也算凑凑热闹。 谁知柔真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眼神还不住往延通寺的后院房看去。 “你怎么了?”乔沅也好奇地探头看了几眼:“见到谁了?” 柔真有些疑惑,眨眨眼道:“沅娘,奴婢好像见到奴婢的亲爹了。” 柔真的爹就是乔府的管家。乔沅道:“他会出现在寺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说不定也是来进香的。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被他知道我来求姻缘,告诉了爹娘,只怕要被他们责骂了。” 乔沅拉着柔真往前殿走。 柔真却松开了她的手:“沅娘,你不知道,这几日他天天往外跑,奴婢的娘亲问过几次,他都说来延通寺上香。可你也看到了,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哪里是上香的模样,奴婢怀疑他是来偷人的!” 柔真向乔沅福了福身,道:“还请沅娘在此等候,奴婢追上去看看,看他到底是和哪家的狐狸精私会!” 说完,扔下乔沅,一个人跟了上去。 柔真身材纤细,个子不高,走起路来半点声音也没有。 她就不远不近地跟在管家后头,二人一前一后,一路往后山而去。 延通寺临山而建,越往后院山势越高,沿途一直要上台阶。 柔真的体力不如管家,连着爬了几段石梯后,渐渐有点跟不上。 管家脚步极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前方。 柔真心里升起一股执拗,她不愿无功而返,非要找到那个勾搭她亲爹的女人。 她停在原地,撑着膝盖缓了缓,待气喘顺了,朝着管家消失的方向继续追了上去。 后院房屋众多,柔真来到一处空旷地带,面前有好几座院房相连,她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前方有扇木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咯吱一声响。 柔真无处可躲,便藏在了旁边的一鼎落地大香炉后头,微微探出一点头,朝开门的地方看去。 从门里走出来的正是管家。 管家行色匆匆,扒着门边朝四周望了几眼,没见到柔真,也没听到任何人的动静,于是从屋里走了出来,原路往山下去了。 柔真心道:好啊!那女人是不是就在屋里?瞧我给她抓个正着! 她一时义愤上头,不管不顾,直接向那间房子跑了过去。 砰地推开门,只见里面是一间不大的藏经室,室内摆放了许多木架,木架上是各种各样的经卷。 柔真不识字,也不管经书,径直往里走去,一心想要找出那个女人。 走到经室最里面,柔真见到了一张木榻,却没有看到人影,料定那女子必是躲了起来。 正打算沿着木架一道道找过去,忽听得背后传来脚步声。 柔真大喜,娇声一喝:“看你往哪里逃?!” 刚转过头,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窜至她面前,柔真一愣,下一瞬就被人打晕过去,不省人事。 乔沅站在观音殿外,左等不来右寻不着,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要是再不回家,只怕要被爹娘责骂。 又担心柔真会不会已经撞破了管家的奸情,正在被她爹责打。 手帕在掌中绕了几圈,乔沅心一横,决定去后山把婢女亲自找回来。 看在她的份上,管家就是再恼羞成怒,应该也不会打骂柔真了。 乔沅疾步爬上了石阶。 她脚步轻快,体力也不差,很快就来到了方才柔真躲避的香炉后。 可她也和柔真一样,面对面前众多房屋,一时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前方,一扇木门后头,似乎传来了几声响动。 乔沅循声望去,见那里无人出入,却有动静传来,暗想会不会是柔真在和管家争执。 她无意知晓别家的私事,缓步慢慢朝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越靠近木门,里面的动静就越明显,乔沅听不出是什么动静,只觉得闷闷的,像是说话声,又像是木板遭到敲击的声响。 乔沅不知为何蓦地感到心慌,她低低喊了几声柔真的名字,里面的动静马上就停了。 乔沅作为国舅夜家的女儿,没见过什么危险世面,听到动静停了,也不解其意,又向前走了几步。 “柔真,你在里面么?” 房中没有任何动静。 乔沅不是个莽撞人,她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弯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的窗户下,悄悄探出脑袋,隔着窗户纸往里头看。 窗户纸上有一道小小的细缝,从那里,乔沅隐约见到里面是个藏经室,除了经书以外,好像别无他物。 正当乔沅纳闷刚才的动静是哪里发出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物体的落地声。 紧接着,双手双脚都被反绑的柔真,像蚯蚓一样蠕动出来,想要逃向门边。 乔沅大惊,立刻想要推开门冲进去解救。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闪现在她身后。 乔沅刚一回头,还没看清来人样貌,就被手刀击中后颈,晕了过去。 临淳湖边。 冉遥叫人驾来的船终于来到岸边,众人正准备前往容岛附近一探究竟,有人骑马从官道上飞奔而来。 人还未至,喊声已经飘了过来:“大人!不好了!川县铁矿塌方了!”
第53章 莫迟大惊失色:“你怎么洗澡也不跟我说一声!” ===== 川县是馥州下辖的一个县,同时也是馥州铁矿的所在地。 听到来人的汇报,冉遥两眼一翻,恨不得晕过去。 回头一看,见杜昙昼的注意力在莫迟身上,其余下属官员的注意力在来人所汇报的消息上,没一个能在他晕倒时接住他。 冉遥又不晕了,勉强在岸边站定,摇头丧气道:“看来我这个刺史,也就是做到今天为止了。” 来人从马上跳下,一把扶住他,道:“大人请勿太过忧心!铁矿是半夜三更塌的,塌方时里面一个矿工都没有,还是第二天要下矿时才发现塌了。” 冉遥心安理得地靠着他的手臂,终于能原地晕一会儿了:“司马,都尉,你们两个带人去容岛附近查探。杜大人,你随我去川县铁矿看看情况吧。” 前往川县的马车上,莫迟和杜昙昼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 二人中间,是冉遥冉大人。 冉大人手脚发软,是骑不了马了,跟他们二位一起挤进了马车。 好巧不巧,正好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左一右两个空位。 莫迟垂着头,盯着脚尖,他能感觉到杜昙昼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莫迟的身体随着马车行进东摇西颠,杜昙昼的眼神就要黏在他脸上一样,不管莫迟怎么东倒西歪,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冉遥本来心思都在水匪和铁矿上,没发现二人的异样。 直到马车驶入山林,路面还是坑洼不平,车轮猛地一颠,三人齐齐往前一扑。 冉遥面对正前方而坐,扑出去的动静最大,整个人都倒在杜昙昼腿上了。 杜昙昼一双结实的手臂,将他牢牢扶住,按回了座位上。 冉遥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要向他道谢,一抬头却发现,杜昙昼全程都盯着莫迟,即便是在扶他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他那个护卫脸上挪开。 冉遥暗觉奇怪,杜昙昼的注视如此灼热,恨不得在人脸上烧出个洞,难道莫护卫没察觉么? 他看向莫迟,却见莫迟的动作和杜昙昼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盯着瞧的不是对方的脸,而是自己的鞋尖。 冉遥了然,莫迟哪里是不知道杜昙昼在看他,他太知道了。 等一下,这个样子,怎么和他跟媳妇闹别扭的时候那么相似? 冉刺史不会哄人,每次惹夫人生气了,也想不出软话说。 冉夫人就会这么隐忍着愠意,抱着胳膊,坐在一旁死死瞪着他。 直到冉遥受不了她的眼神谴责,向她伏低做小连声道歉。 此时此刻,杜昙昼那副憋气的模样,居然和自己夫人生气的样子如此类似。 想到这里,冉大人忍不住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笑完之后,才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 不对啊不对,这样一来,杜侍郎不就成了小媳妇了吗! 马车又是一颠,这次不是往前,而是往左侧猛地一晃。 冉遥终于没有再扑到杜昙昼腿上,这回轮到莫迟了。 他直直扑进杜昙昼怀里,将杜侍郎抱了个满怀。 杜昙昼的脸色还是阴晴不定,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早在莫迟的身体表现出往前扑的姿势时,他就伸出手,做好了接他的准备。 莫迟撞进他怀里时,脑袋明显撞到了他的下巴。 杜昙昼吃痛地一皱眉,却没有喊疼,反而把莫迟紧紧扶住了。 “对、对不住。”莫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其实光看到这里,迟钝的冉刺史还没有多想,只觉得杜昙昼不愧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对待区区一个护卫也如此照顾。 直到杜昙昼听到莫迟那句“对不住”,阴阳怪气地回道:“现在知道说对不住了?之前不是还说,和我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么?马车颠了,干嘛还往我怀里倒?我这个临台侍郎,好像没有保护你这个护卫的义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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