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琢磨着说:“死相太惨,仇杀的可能性很大。” 于顽问道:“目击者的口供怎么说?” 审讯部的小程拿出本子,说道:“目击者叫刘关河,在南津街几家餐馆收潲水,然后卖给周边村喂猪的农户,他说他是在回城途中经过12号巷,然后发现死者,发现后立即报警,周围没看到其他可疑人物。” 刘杰:“南津街是老小区,老人孩子到处都是,而且下午六点,正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人流量照说不小,但高行问了一圈住户,都说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凶手不管是杀人还是抛尸,一定对南津街很熟悉。” 于顽看了眼乖乖坐在他旁边的荆澜生,问了句你有什么看法。 声音不大,但众人还是耳尖地停下来,看着荆澜生,想听听这位多般支援他们的热心市民有什么见解。 荆澜生起身,将投影上的图片切换成死者伤口的特写,“死者脏器应该少了一部分。”
第36章 众人拧着眉头去看那张血肉模糊的图片,血把所有器官都染成一样的暗红色,皮肉、脂肪组织血淋淋堆积着,但放大看,死者被打开的上腹部位置,确实较其他位置更黑洞洞一些。 高行瘪着嘴:“那是哪儿啊?” 于顽接道:“肝脏。” 新的线索,本来应该是法医那边得出的,刘杰看了眼荆澜生,暗想到心理素质不错、观察能力不错,是个好苗子。 高行瞪着眼睛,“把人肝挖走了?这,凶手拿去干嘛。” 乔飞抱着电脑,突然说道:“死者的身份信息有了,徐利,45岁,靖宁市人,居住在北迢街17号。” 目前手上信息就这么点,还得去挖。刘杰分配任务:“乔飞去调一调附近的监控,高行和我走一趟死者家,于顽和荆总,呃……” 荆澜生适时开口,“叫我小荆就好。” 刘杰笑了声,“行,于顽和小荆带几个同事走一趟南津街,摸排附近住户。” 晚上八点,于顽和荆澜生再次到达南津街,于顽换上了制服,荆澜生则由于上岗太突然,还是穿的自己那看起来不便宜的一身。 和同行的几位同事分好楼层后,于顽敲开了第一家的门,是离案发地点12号巷子最近的一家。 门慢悠悠地打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戴好老花镜将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是警察吗?有什么事情吗?” 于顽将证件拿给他看,“老伯,向您打听点事,今天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老伯将证件递还回去,边摆手边说:“没有没有,警察同志,我耳朵不好,我家的水管不出水能不能帮我修一下?” 于顽和荆澜生对视一眼,二十分钟后,于顽身上淋得半湿才出来,老伯家的水龙头太锈了,一碰就掉,水喷得到处都是,于顽身上穿着荆澜生的外套,不自在地拢了拢。 刚才水喷出来的时候,荆澜生几步上前拧住水闸,又不由分说地扒了于顽身上那件湿透的制服,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于顽强烈表示不用,荆澜生只淡淡地说了句怕他淋感冒了自己没了导师没得学。 于顽:……好吧,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你的梦想了。 一连走了几家,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听到任何异动,于顽坐在小区楼下的树凳上,身上的湿气快被荆澜生温暖的外套烤干了,荆澜生坐在他旁边,递过来一瓶水,“这里的住户大多是老人,视力听觉都不如年轻人灵敏,有其余目击证人可能性不大。” 于顽点了点头,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现在多半只能从死者社会关系那边下手了。 夜风从外套钻进去,于顽打了个寒战,老小区的人歇得都早,今天也差不多了,在走到荆澜生车前的时候,于顽侧过头对荆澜生说:“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八点到就行。” 说完好似想起什么,解着扣子说道:“外套……” “穿着吧。”荆澜生打断他,打开车门将于顽推了进去,“顺路,送你。” 于顽翘眉,好像不顺路。 实习助理兼司机荆澜生没多说,车子径直往拳馆开。 于顽道谢,眯着眼舒服地靠在软垫上,暗想这孩子真的太懂事儿了,完全没有什么老总的架子,又热心还体贴,要是个女孩子……眼睛陡然睁开,什么女孩子!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样! 于顽悄悄瞥了眼认真开车的荆澜生,轻轻甩了甩脑袋,看来是案子没头绪大脑才乱转,于顽偏过头,驶过12号巷口的时候,一道黑影在于顽眼睛里一闪而过。 “荆澜生,停一下!” 车子刹住。于顽翻身下车,朝那道黑影追去,荆澜生紧跟其后。 那道黑影好似跑不快的样子,于顽几步追上去,手按住黑影的肩部,“你好?”黑影好似吓了一跳,被迫转过身,于顽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荆澜生上前隔在两人中间,打量着面前的人。 是位老人,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破布缝在一起的衣服,被叫住的瞬间迟缓地转过身,机械地问道:“有看见我家小伟吗?” 于顽打开手电筒,照亮面前,才发现老人身上穿着的五颜六色的布上印满了寻人启事,看不出是几岁的孩童,笑脸定格在老人手中的传单上。 老人见眼前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好像看到一丝希望,浑浊的眼睛迸出光来,“你看见了吗!?我家小伟,九岁了,大概这么高,他平时就在这附近玩的。” 于顽叹了一声,摆手道:“老伯,我没看见,您报警了吗?” 老人的眼睛又黯淡下来,“报了,好几年了都没找到。” 于顽不忍告诉他可能找不回来了,只叫老伯天晚了快些回家。 老人蹒跚的身影消失在12号巷口,于顽叹口气,自从干这一行,见过最多的人除了穷凶恶极的罪犯,就是这种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没办法找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但他至少要把眼前的命案尽快侦破。 车子开到拳馆已经接近十点,于顽看着眼前本该坐在奢华办公室的人任劳任怨地干着助理的活儿,心下还是有几分动容,问了句时间太晚是否要留宿。 荆澜生发动汽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干脆地熄火拔钥匙,“那就打扰了。” 拳馆今晚很热闹,生日的主角展弋见于顽回家就跑来撒泼,树袋熊一样挂在他哥身上,“你食言了!” 柏青如获大赦般起身,对旁边捂耳朵的老伍说道:“好了,咱不用听他哔哔了,该睡睡去。”柏青还没走出院子的脚又收回来,退后两步歪着头查看于顽身后的人,嚯,这不是上次她弟压的那小0吗? 荆澜生帮忙把缠在于顽背后的人提溜下来,展弋也是一脸懵,于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弟一高兴就返祖。” 返祖的展弋:?? 上次来这个院子里,还是于顽给他搓药酒那次,这次荆澜生倒是自然多了,乖乖地叫人后坐在一边等着主人家于顽的安排。 展弋回来住了,那就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于顽试探着问道:“我俩,挤一挤?” 柏青看向两人的视线又耐人寻味起来,冲于顽挤了挤眼睛后飘回自己卧室,还没反应过来的展弋被拉走洗漱,老伍慈祥地对荆澜生打了招呼,也遁回卧室。 小院儿里很快只剩下二人,于顽一边把荆澜生带进房间洗漱,一边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床铺,又多拿了个枕头放在一边,内心还有点恍惚,他当真就是随口一问,还真没想到荆澜生真的会答应要来。 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关闭的房间里格外抓耳,于顽坐在床尾等着,突然感觉自己很傻,想等着被临幸的妃子一样,于是站起来甩着手来回踱步,突然又坐下来,因为来回走感觉更傻了。 水声停止,于顽像听见上课铃的小学生一样迅速坐好,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浴室门打开,荆澜生围着浴巾,头发上未干的水珠滴到胸膛上,顺着肌肉纹理滑落,于顽没多看,抓起自己的毛巾走向浴室,荆澜生侧身让了让,抬手擦头发的手肘擦过于顽耳尖。 浴室里热气蒸腾,于顽把水温调了又调,最后干脆换成冷水,冰凉的水打在身上一激灵,靠,才5月夏天就到了? 于顽用了十分钟洗好,然后迅速关灯躺在床上,旁边荆澜生也没说话,但整个人存在感尤其强,于顽老是觉得他那边的热气在往自己这儿钻。 于顽两只眼睛直鼓鼓盯着天花板,过一会儿开口道:“荆澜生,你来警局实习侦查,真是为了梦想啊?” 荆澜生换了只手压在脑后,声音有点低沉,“是,梦想。” 于顽哦着点了点头,谁还没个梦想嘛,他小时候也想当宇航员来着。 “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吗?”荆澜生突然问道。 于顽啊了一声,想了想后说道:“能忘记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猜想可能是在孤儿院里太惨了,忘了也好,起码现在过得还不错。” 荆澜生沉默了一瞬,回道:“确实。” 夜色将人带入睡眠,于顽闭上眼睛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听上去有点熟悉又有点难过。 是谁?为什么难过? 于顽没有精力多想,他又梦到了那架铁床,这次他没在床底,背后触感坚硬,四肢磨得生疼,像是躺在床板上,于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被魇住的自己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又听到了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改良剂无异作用嵌入无瑕的身体,老师,他真的是个完美的实验品。” 于顽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坠千斤铁一样沉重,只隐约见两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那声音又响起,“老师,让他去销毁其他不合格的实验品吧。” 冰冷的声音像毒蛇一样清晰地钻进于顽耳朵里,有一瞬间于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手上爆发出一阵力道朝前面说话的人影冲去,眼前陡然一阵天旋地转,双手掐住了什么人的脖子,于顽死死地摇了几下头想睁开眼睛,只看到那人脸颊上的一颗小痣。 手心越缩越紧,于顽控制不了力度,心里却像涂了苦瓜汁一样难过,他只觉得这个梦真实得可怕,被掐住的人发出痛苦的喘息,一瞬间于顽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在哭。 “无瑕,动手!”那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我不想,他是谁? “快!杀了他!”声音越来越尖锐,于顽脑袋被那个声音贯穿,手下力度越来越大。 “小、小鱼丸……”微弱的气息从手心传来,于顽一瞬间脑袋快炸掉了,猛地放开手向后仰去! 失重感唤醒大脑,于顽陡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眼睛几秒钟都是模糊的,耳边喃喃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于顽?于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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