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真刁钻。” 冯诺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自己在床上花样百出,孜孜不倦地挑战人类的忍耐底线,居然有脸说别人口味刁钻。 舔了舔嘴角留下的一道血痂,冯诺一心绪杂乱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开始兵兵乓乓地砸锅,无理地把怒气发泄在炊具上。 晚上被折腾,早上要运动,中午还要做饭,这活真他妈难干。 等他把饭菜端出来,郑墨阳已经换上了居家服,在阳台上观察一株濒死的月季。 “照顾房子的人不知道浇花吗?”冯诺一走过来蹲在一旁,看着无精打采的枝条,觉得有些可惜,挖了个坑把落花埋进土里。 “大概是不懂吧。”郑墨阳看着他,用手点了点肚子上的一块地方。 “怎么了?” “油溅上去了,”郑墨阳说,“改天买个围裙。”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任何词汇都能让冯诺一联想到床上运动,他顺势往后坐在木地板上,盘起腿说:“我只管做饭,扫地洗衣服什么的都不关我的事啊。” 郑墨阳调侃道:“因为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吗?” “不是,”冯诺一说,“因为我懒得干。我可提醒你,要是全交给我的话,一天之内这屋子就会乱的不能看,我是无所谓的,就怕你受不了。” 郑墨阳笑了笑,伸手把他拉起来:“行。”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他们挨着坐下,看上去就好像一对普通情侣。 “做的比之前清淡多了。”郑墨阳赞扬道。 “不是要按照食谱做吗?少油少盐,少吃红肉多吃鱼,我记住了。” “悟性真好。” “没办法,”冯诺一忧伤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我学习能力就是这么强。” 吃完饭后,他把脏碗和锅往盥洗池里一放,用水泡着,就跑回沙发上,拿起电脑敲起键盘来。 “在写文章吗?”郑墨阳问他。 冯诺一扶了扶眼镜,摇摇头:“现在写有什么用啊,一年之后就全忘了。” “那你在做什么?” “保密,”冯诺一又敲了一会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实在受不了被人盯着,“郑先生不回去走走亲戚吗?” “我不喜欢走亲戚。” 原来富豪和普通人一样啊。“那要不回去陪令堂说说话呢?” 郑墨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么想赶我走?” 这话说的,情人怎么能赶金主走呢,简直质疑他的敬业精神。冯诺一合上电脑,端坐着看向对方。 “那我们做点别的?”冯诺一说完了立刻觉得这话有歧义,会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马上补充了几个提议,“去公园里走走?去景区逛逛?去游乐场……好像年纪不合适了,别去登山俱乐部之类的地方就行,我今天的运动量已经满了。”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有种虚张声势的味道。 “……开车出去逛逛吧。” 冯诺一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左手伸到他跟前,郑墨阳困惑了,这又是玩哪一出? “怎么能劳烦郑先生开车呢?”冯诺一带着万分的诚意说,“我来开。” 郑墨阳递给他车钥匙,他兴奋地钻进车门,调整座椅,点火拉手刹,战术性后仰地“哇”了一声:“这个马达的声音……” 郑墨阳坐在副驾上,好笑地看着他在仪表盘上摸来摸去:“你就是想开豪车吧。” “哪个男人能拒绝豪车的诱惑?” 郑墨阳报了个地址,冯诺一就启动了。他开车非常稳——事实上是稳过头了,不止一次有车在后面鸣笛抗议。冯诺一被后面的催促弄得有些无奈,徒劳地跟郑墨阳解释:“其实我拿到驾照就没怎么开过车……一直滴我干什么,我要是开到限速那就出事了好吗?!” “等等,”郑墨阳哄他,“一会儿车就少了。” 这倒是真的,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少,景色也跟着荒凉起来,远处逐渐变成了稀稀落落的树林和长满荒草的山坡。野地中央横贯一座高架桥,看样子像是还在施工,真是适合犯罪的好地方。 冯诺一还在胡思乱想,郑墨阳突然出声让他停车,两人开始徒步旅行。 “郑先生喜欢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小时候会来这里跑步。” “学校操场不香吗?” “周围没人更轻松一点。” “这地方有点让人发毛,”冯诺一说,“不过很适合放烟花。现在城里都不让放炮了,这里看上去像是个法外之地。” “你喜欢烟花?” 冯诺一期待地看着他:“我要是说喜欢,郑先生会给我搞一个花火大会吗?满天都是各种颜色的烟花,像流星雨一样的那种。” “听起来很不环保。” “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我要开始怀疑你的品位了,你到底看过多少这种东西?” “没有多少,我记忆力好而已,”冯诺一说,“郑先生不喜欢烟花吗?” “还可以吧。小时候,每年中考结束那几天,家长都会买烟花送到学校庆祝毕业,够学校放三四个小时,还挺有意思的。禁燃之后这种活动就取消了,要放还得跑好远,后来就没怎么看过烟花。” 冯诺一总结道:“也就是说,不排斥,但也没有到为了它自找麻烦的程度。” 郑墨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握紧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虽然环境不太浪漫,但有种情侣出行的感觉。走到高架桥边上,冯诺一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捏了捏郑墨阳的手指:“那里是不是有人?” 真的,高架桥的一个水泥柱旁边有棉被,在荒芜的自然背景下,这个人工制品显得尤为突兀。也许是听到他们走近的声音,棉被突然翻滚了起来,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 老人的胡子上结着点冰碴,呼吸粗重得像是风箱。一双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们,配上密布的红血丝,看上去像是鬼屋里的NPC。 他的枕头就是施工留下的几个水泥块,虽然裹着棉被,冯诺一还是替他哆嗦了一阵。 郑墨阳似乎对这个人造景点不感兴趣,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哦……”冯诺一用余光瞟了瞟郑墨阳的表情,无喜无悲但是又很温和,像是寺庙里凝神垂眸的菩萨,什么都理解,但从来不干涉。 大多数人的反应就是唏嘘一阵就走吧,毕竟是个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但是天气这么冷,晚上冻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冯诺一轻咳了一声,小心地问:“老人家,你怎么住这啊?” 老人没有看他,目光一直盯着脚下的一块地方:“让儿子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冯诺一拿出了手机:“这不是遗弃罪吗?这得报警啊。” “别!”老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别!报了警,把他抓进去了,谁养我孙子啊?” “就您儿子这品行,也养不好您孙子吧。” 老人此时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孩子,别人家里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冯诺一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事情应该如何进展下去,扭头看郑墨阳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居然一脸玩味的样子,好像看热闹看得很高兴。 “我……我没有带钱啊……” 他扭头充满希望地看着郑墨阳,对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也没带。” “走吧走吧,别管我了。”老人似乎是不耐烦了,一个翻身又卷进了被窝里。 冯诺一手足无措地看着老人的后脑勺,上面的污渍像是能搓出泥来。郑墨阳终于忍不住伸手把他揽过来,转头往车子的方向走。本来以为他会打开驾驶座的门,谁想到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副驾驶,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郑墨阳无奈地坐上驾驶座,一边听着他跟警察叙述时间地点,一边熟练地把车开上主路:“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我是个热心市民,”冯诺一挂断之后说,“减少流浪汉数量,维护市容,从我做起。” “从宝安村那时候我就想问了,你一直这么好心吗?” “倒也不是,”冯诺一说,“如果正好碰上,自己也有能力帮的话,那就帮一帮,就当积德行善了嘛。” “如果是朋友圈看见白血病募捐?” “手上有闲钱就捐一点。” “献血?” “学校或者单位组织的时候就献一点。” 郑墨阳看着路上的尘土,若有所思。 “怎么了?”冯诺一催促他,“有感想的话就说出来,夸我我也不介意的。” “我现在有点相信了,”郑墨阳说,“你当时是真的想跳下去救我。” “现在才信?你到底把人想的有多阴暗啊?” 郑墨阳笑了起来,然后突然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冯诺一奇怪地扭头看他,猝不及防的被对方捧住脸吻了下去。 “嗯,”郑墨阳的呼吸打在他唇边,“我错了。”
第20章 一场非正式的见家长 “霸道总裁剧里的那些女主角,为什么看不上男主呢?” “你说什么?”顾承影瞪着冯诺一,“再说一遍?”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先不说冯诺一这个老家在凉溪的人为什么过年会跑到安亭来——顾承影是安亭人,所以正好聚一聚——就说见面之后的这个话题: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讨论霸道总裁这种狗血剧情? “你看,”冯诺一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好像这是什么严肃的学术性话题,“这种剧情不是设定男主又有钱,长得又帅,家世又好吗?那为什么女主看不上呢?正常情况下,光凭这个颜值就无敌了吧。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很颜控吧?” 这家伙认真的吗?顾承影本能地想说“霸总文的女主关你屁事”,但看在久别重逢的面上,忍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性格不好吧。” “能把生意做那么大,情商肯定很高,怎么可能性格那么差?” “你非要杠这个干什么?”顾承影抹了把脸,敷衍地说,“也许真有这种人呢?” “那假设这个霸总不但长得帅,很有钱,性格还很好呢?” “世界上还有这等好事?” “是吧,”冯诺一叹了口气,“要撑住不动心也太难了。” 顾承影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又疑惑地收了回来:“你是不是撞邪了?” 冯诺一趴在桌上,闷闷地说:“没有。” 顾承影露出很懂的表情,感伤地喝了口水:“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冯诺一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 顾承影看上去很被冒犯,但也没有为自己正名,只是拿出相机递过来:“我最近拍的照片。” 冯诺一像是满血复活一样竖起脑袋,兴致勃勃地接了过来,美丽的影像总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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