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墨阳没有在意这大逆不道的发言,只是很冷静地说:“你都签协议了,每天要运动。” “你……”冯诺一追悔莫及,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扇在协议上签字的自己一耳光。这人第一天就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这日子还他妈怎么过。 郑墨阳似乎对他身上的痕迹很是满意,上上下下地欣赏了一遍,然后说:“好了,起来洗漱吧。” 冯诺一感伤地遥望远方:“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都是成年人了,要有契约精神。” “不能把床上运动也算进运动里吗?” “体力活都是我干的,你哪里运动了?” “喘也很耗体力的!”冯诺一抗议道,“而且我走路都走不稳,你还让我去跑步?” “走不稳没关系,可以做上肢锻炼,你昨晚手臂又没有用力。” 冯诺一绝望地瘫在床上,伸手捂住了脸,这人绝对是想弄死他吧! 挣扎未果,他仍然被一路拎到了健身房,在私教的谆谆教导下做了三组卧推,整个人瘫在器材上与塑胶靠背融为一体。教练针对他的肌肉状况和动作规范提出很多建设性意见,他只顾着喘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从健身房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对世界和人生充满了厌倦。 “等你找到运动的乐趣,就会觉得很享受的。”郑墨阳在旁边火上浇油。 冯诺一看他的眼神写满了生无可恋,但丝毫没能动摇对方。 早餐已经送到了房间里,冯诺一坐在餐桌前,盯着眼前的美食许久不动弹。 “怎么了?”郑墨阳问他。 “胳膊酸。”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郑墨阳笑了笑,冲他招招手:“过来。” 身为服务业人员,让金主爸爸高兴是他的本职工作,于是他很敬业地站起来,走到对方身边,温顺地坐到对方怀里。 郑墨阳拿起手边的一个点心递到对方嘴边。冯诺一咬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 “太肉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郑墨阳大笑起来:“是你说胳膊酸的。” 冯诺一把头靠在金主的肩膀上:“我的意思是这运动的事情,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身体健康是很重要的,”郑墨阳侧过脸去看着他,“再说了,有运动特长对男女来说都是很大的魅力。” “唉,不行啊。”冯诺一说。 “为什么?” “我要是还擅长运动,那不就太完美了吗?” 郑墨阳再一次笑出声来,他最近开心的时候好像太多了:“你说得对。” “这笑声里写满了‘你真自恋’。” “这不算自恋,是自信,我喜欢自信的人。” “是吗?”冯诺一又凑近了点,似乎是要观察对方的微表情,“自信是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感到骄傲,所以你也觉得我接近完美了?” “是,”郑墨阳伸手抚过他的脸颊,“但我不介意你变得更完美一点。”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郑墨阳没有有任何松口的迹象。既然撒娇不管用,那腻在对方怀里也就没必要了——冯诺一毕竟是个奔三的男人,还要别人喂饭真的很羞耻。 他立刻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抬手端起面前的小米粥。 “郑先生今天有什么日程吗?”冯诺一用勺子搅拌着粥,想让温度降下去一些再喝,他喜欢四十度左右的食物,既能温暖口腔又不至于因为过烫影响食欲。 郑墨阳看着他散热的动作,有些好笑地说:“就是陪你。” “嗯?”冯诺一差点把勺子掉下去,“资本家休息的时候不应该去打高尔夫,或者去高档俱乐部泡着吗?” “你到底看了多少电视剧?” “要是郑先生有兴趣我可以推荐给你。” 郑墨阳显然对这类影视作品不怎么感冒:“打高尔夫也行,不过现在有更紧要的事。” “什么?” 郑墨阳用指节敲了敲他宽大的镜框:“给你换眼镜。” 大老板对他的眼镜还真是深恶痛绝啊,一个小时后,冯诺一坐在验光仪器前面想。这种霸总带我逛街的情节终于还是要出现了吗? 郑墨阳没听到他心里的腹诽,朝他招招手,冯诺一立刻会意地跑过来。 “试试。”郑墨阳拿起一副镜架递给他,中等大小,金属框架,银黑色细边框,带上很有书生气。 “觉得怎么样?”郑墨阳把镜子推到他跟前。 “我看不清,”冯诺一老实地说,“郑先生觉得好看就行。”反正是给金主看的,重要的不是金主满意吗? 郑墨阳把镜架拿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回过头问店员:“定制的隐形多久能到?” “一个星期左右。”店员回答。 郑墨阳叹了口气,用商量的语气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做近视手术?” “我要是现在做,重置之后不就又回去了吗?”冯诺一抗议道,“为了恢复视力我得挨两刀?算了吧,还是戴隐形好了。” “你不嫌麻烦的话。” “我近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冯诺一勾起镜架在手里转了转,“那这个星期还得麻烦郑先生忍忍我的眼镜了。” “你戴眼镜也好看,”郑墨阳说,“只要不是之前那副。” 冯诺一拿着新眼镜乐不可支:“那是为了掩盖我的颜值,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郑墨阳把他从转椅上拉下来,揽着腰往外走,冯诺一打定主意不动脑子,完全把自己交给金主爸爸处理。 果然,下一步就来到了男士成衣店。 郑墨阳倒也没有搞得太夸张,衣服只能说是比较有质感,并不是什么高定或者设计师限量款。既然有人出钱,冯诺一照着各种场合挑了一遍。有居家穿的比较舒适的全棉衬衫,也有外出旅游的休闲上衣外套,顺便也买了两套正装。 郑墨阳坐在等候区,看着在镜子前整理领口的冯诺一,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原来你是有审美的啊。” “这话说的,”冯诺一在镜子里瞪了他一眼,“我妈可是从初中就给我科普颜色搭配的人。” “她不觉得那是妨碍学习?” “外在形象也是面子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毕竟第一印象主要看脸。” “生活得还挺精致。” “大学的时候,班上的韩国留学生才叫精致,国内把糙当成男子气概而已,”冯诺一说,“按照刻板印象,我妈应该在我能清楚分辨口红24种色号的时候,就发现我是同性恋了才对。” 郑墨阳笑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伸手解开了他的领带。 经过昨晚的经历,冯诺一对于领带有点心理阴影,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系歪了。”郑墨阳重新把领带从他脑后穿过,娴熟地打了个结,然后慢慢收紧。快到底的时候,他轻轻一拉,冯诺一跌到他怀里,顺势被他捏着下颌抬起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冯诺一自认为不是容易害羞的人,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点羞耻。他抓住自己胸前扣着领带结的手,往外拽了拽:“光天化日,注意影响。” 郑墨阳笑着松开他,退后几步,重新欣赏了一会儿,点点头:“还没见过你穿正装,挺合适的,看着有点商业精英的感觉。” “我自己也没见过。”冯诺一转过身去,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真没见过,互联网公司的员工普遍比较年轻,穿着也很随意,基本没人会穿正装上班。 郑墨阳站在他背后,双手搭上他的肩,在他耳边说:“想把你带出去炫耀一下。” 冯诺一往后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说真的,以前你跟情人分手的时候,没人跳楼?没人撞墙?没人要死要活?” “为什么我手里非得有几条人命不可呢?” “难不成都是和平分手?”冯诺一惊恐地问,“这怎么做到的?” 郑墨阳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真会破坏气氛,才在一起多久就说分手?” 冯诺一马上见风使舵地说:“我错了,中午吃什么?” “想吃什么?” 冯诺一挂上垂涎欲滴的表情:“烤肉。” “不行,你少吃烟熏火燎的东西,一点都不健康。” “健康地活着多无趣啊,”冯诺一说,“我就打算舒舒服服地活到四十岁,然后就听天由命吧。” 郑墨阳看上去对这种生活态度非常不满意:“还记得协议上的食谱吗?从今天开始,你的三餐按照那个标准安排。” 冯诺一刚要抗议,想想这也是岗位要求,可能情人这工作跟演员模特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得保持迷人的体态,否则衣食父母不买单。于是刚燃起的战火顿时偃旗息鼓,变成十分不情愿的一句:“行吧……” 然后想了想,工作好像还有一项是烹饪,于是主动问:“现在住宾馆,没有厨房,那是不是不用做饭了?” “马上就有了,”郑墨阳把卡递给导购,然后说,“过几天就春节了,我会回安亭,那里有新装修好的房子。” “嗯?”冯诺一的大脑短路了一瞬,大老板回家过年,按理说自己不应该哪凉快哪呆着去吗?为什么说“马上就有厨房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
第19章 荒原里的流浪汉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冯诺一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抓着行李箱提手,满脸困惑,“你回家过年,带着我多不方便?” “有什么奇怪的?”郑墨阳走到餐桌前伸手摸了一下,捻了捻手指,“不想陪着我过年?” 冯诺一亮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当然不是,不过,郑先生不应该住在老家吗?”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是经常回来睡我吧,冯诺一想,然后乖巧地点点头:“好的。” “这房子是给我母亲买的,”郑墨阳在沙发上坐下,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她不肯住,一定要待在老房子里,所以就一直空着了。不过经常有人来打扫,所以东西应该都还能用。” 冯诺一温顺地走过来贴着他坐下,注意到他的用词只说了“母亲”:“那你父亲……” “已经过世了,车祸。” “抱歉。” “没事,已经七八年了,”郑墨阳把茶几上的一串钥匙拿起来,拆了一把给他,“过年那几天我会住在老家,你自己好好呆着。” “嗯。”冯诺一把钥匙接过来随意地放进口袋。郑墨阳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如同老师看着同一道题错三次的学生。冯诺一立刻把钥匙拿出来放进包里,拉好拉链。 “觉得这房子怎么样?”郑墨阳问他。 “挺好的,”冯诺一环顾四周,拍了拍沙发,“不过,这个沙发没有家庭影院里的那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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