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皱着眉,在一旁插嘴道:“你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打过去问问,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说到这儿,魏梦晴反而是为难地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联系和接洽领养家庭的事,一直都是院长在负责的,所以联系方式...也只有院长那里有。” 换句话说,那联系方式,恐怕现在只有从警局这里才能拿到。 “害,我还以为什么呢。”小刘松了口气,“没事儿,我一会儿回去帮你问问。”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先替童童谢谢你们。”魏梦晴感激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让小刘招架不住,连连摆手。 不远处,通往木岩区的下一趟班车即将到站,魏梦晴向他们告了别,刚准备离开,就被时景舒出声叫住。 见魏梦晴疑惑地望过来,时景舒犹豫不决,总觉得是自己太多心。 但是一想到昨天这个时间点,他就下意识地想到了施文远那通狗屁操作。 昨晚睡前他想了很久,都不觉得福利院里能藏有什么异样的买卖物品。 陈德年经常性地外出应酬,如果东西真的放在福利院,太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他原本想的是,也许对方在外还有什么秘密据点。 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又有了一个合理且可能性最大的猜想, 福利院里,最异样,但也最不会被人起疑的买卖“货品”。 就是孩子。
第61章 买卖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时景舒把人带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斟酌问道:“那个说好来领养童童的家庭,是什么时候定下的?” “大概...是这周一。” 魏梦晴这两天习惯了时景舒突如其来的问题,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配合地答道。 时景舒目光微微一凝,心中异感更甚。 周一... 那便是四天前,院长最新那笔订单下单的日子。 “当时说好接孩子的时间,是昨天几点?” “这个...”魏梦晴面露难色,“我们一般都是先确定好日期,然后由院长来提前确定时间,你知道,现在人都忙,时间总是变来变去的...” “这么说,昨天接孩子的时间还没有定?”时景舒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 “对。”魏梦晴伤感道:“院长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所以昨天,他们几乎是等了整整一天,童童固执地坐在院子里,始终望着门外,连饭都不愿意吃。 小刘在一旁出声安慰,时景舒无心其他,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昨天和施文远的对话,忽地又有了一个想法。 他问道:“那些说好要来接孩子的家庭,通常是什么时间过来?” “这个...什么时间都有。”魏梦晴想了想,又改口道:“还是下午居多吧,吃过午饭,早一些的话是一点,晚一些就是五点左右。” 一点到五点... 时景舒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昨日,在施文远登录上网站后,卖家曾向他发来过评价等级。 而那个等级,恰好就是一星到五星。 当时他们都以为,那是卖家对陈德年身份的有意试探,并未多想。 而现在看来,竟是在确定“交易时间”。 交易时间确定得越晚,中间出现的变数也就越少。 这买家与卖家之间谨慎的程度,有些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想... 时景舒顾自思索着,直到魏梦晴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时景舒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了魏梦晴,“对于这上面的日期,你还有没有印象?” 医院外的班车缓缓驶离,见时景舒这么认真,魏梦晴不敢怠慢,接过手机仔细地看了起来。 照片上潦草地写着七八个日期,其中有几个,她还真有些印象。 “六月三日是端午节,我们院里一起包了粽子,当天有两对夫妻来过,不过可惜,只定下了一个。” “七月七...我也记得,那天是小娜的生日,来了对夫妻刚好看上了她。”魏梦晴笑容恬静,“我们都还说呢,生日当天被领养,往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魏梦晴笑着笑着,忽然发出了一声惊疑。 原因无他,只是这几个日期,好像都是福利院里,有孩子定下被领养的日子。 魏梦晴惊讶道:“时警官,你这个日期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这么巧,刚好就是他们福利院里的好日子。 她的惊异不似作假,时景舒基本能确定她并不知情。 不愿过早地将魏梦晴牵扯其中,时景舒只含糊地回了一句,说是在陈德年的手机中发现的。 魏梦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时景舒问道:“那些来领养的夫妻,你都见过么?” “嗯...见过的,但接触得不太多。” 魏梦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那地方,来领养的夫妻大多有难言之隐,在确定领养前很多都是不愿意透露身份的。” 他们虽然有登记,但使用虚假信息的也十分常见。 “有些夫妻遮遮掩掩,来这儿不像是领孩子,倒更像是偷孩子的。” 魏梦晴说着自己都笑了,她的任务就是配合院长做一下接待工作,等人进了见面室,再去把收拾好的孩子带过去。 有时候,她甚至连领养人的正脸都见不到,只能担心地等在门外,祈祷孩子们能有个好表现。 “我以前跟院长提过,想一同陪着,但院长说没那个必要,人多反而会让领养人感到不自在。” “我想想也是那个道理,也就没再说过。不过...你还别说,我们不少孩子都很争气,都不用见第二面,当场就能定下来。” 魏梦晴弯着眼睛笑了,可对面的时景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清楚地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些部分被领养走的孩子,不论他们表现得如何,最终的领养结果都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因为整个领养过程,不过是一次早就定好的表演... 孩子们无知无觉,努力又笨拙地想展现着自己,殊不知,在“领养人”眼中,他们所代表的,可能只是一对完好的角膜,一颗健康的心脏... 时景舒心下沉重,顿了许久才道:“福利院里,对于孩子们的户口是怎么处理的,都登记在集体户口么?” 不明白时景舒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魏梦晴迟疑地摇了摇头,“对于有些年纪比较小,还不用上学的孩子来说,管的并不是那么严。” “毕竟有些孩子不到半月就会被领养走,户口的事迁来转去地反而麻烦。所以有些孩子的户口,是在被领养时跟着一起办的,后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时景舒追问道:“那负责这项工作的也是陈德年?” “对,院长会开车,来去也比较方便。” 魏梦晴被时景舒的样子弄得有些紧张,试探地问道:“时警官,是孩子们的领养手续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时景舒没说话,她开始着急起来,“我们各项手续都齐全,如果需要补什么证明都是可以开的。” 魏梦晴以为是那几个孩子的领养手续出了问题,在得到时景舒的保证后才放下心来。 小刘在医院待了一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景舒几句话安抚了魏梦晴,让小刘把她送上了第二趟班车。 待魏梦晴走后,时景舒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让人透不过气。 ...... 不由分说地把“一点都不困”的小刘送回家后,时景舒一边开车,一边给于向阳拨了通电话。 为了给不少事情收尾,于向阳昨晚直接就住在了木岩区,此时此刻,刚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交代好要查的事情后,时景舒就直奔警局技术组,逮住了正在开会的施圆圆。 某人乐得逃会,屁颠屁颠地跟时景舒出了会议室。 不到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起来。 “不是,啊?”施文远难以置信,“你是说...你怀疑长期到福利院里领养的是同一个人?” 时景舒瞪着他,一字一句地强调,“不是全部。” 但其中,一定有那么几个人,长期假扮成夫妻,来福利院领养儿童。 ”一部分从福利院里领养走的儿童,最终就是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那他们图啥啊?”施文远嘴比脑子快,只觉得离谱极了,但下一秒,他就回过劲来,缓缓闭上了嘴巴。 人口买卖四个字几乎是昭然若揭。 时景舒默然片刻,道:“那些孩子都还没有上过户口,所以来去根本无从查证,不仅是人口,也有可能...是器官买卖。” “这...”施文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时景舒拿出手机,把刚才从魏梦晴那里得知的消息都告诉了施文远。 “平台的信息,交易的时间都对得上,至于其他证据...我正在让向阳查。”时景舒讽刺一笑,“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这一切线索都指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陈德年利用职务之便,在性侵幼童的同时,长期从事人口*易。” 时景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对于深知好友脾性的施文远来说,不难分辨出对方极力压制的怒火。 两人均是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时景舒率先开口。 “我需要你帮忙查几件事情。” 还没等他往下说,施文远终于聪明了一回,抢先道:“钱?” 时景舒没再开口,算是默认。 过了一会儿,他摸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忽然很想抽根烟。 施文远啧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十分有默契地钻进了茶水间。 时景舒按下施文远拿烟的动作,熟练地从装咖啡的盒子后面摸出了一包好烟。 施文远当时就看笑了,“哎呦,老手啊。不过...小兰天还管你这个?丢人啊,时大队长。” “这烟不是我藏的。”时景舒一边说,一边拆了包装,递出一根给了施文远。 施文远点起烟,坏笑道:“那是谁啊?哪个倒霉蛋藏这儿,还让你给惦记上了。” 时景舒答得理所当然,“局长啊。” 闻言,施文远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正燃的烟,半晌骂了句“操”。 时景舒懒得理他,很有礼貌地只拿了两根就放了回去。 打火机发出“咔”地一声,话题又转回到了“钱”上。 时景舒慢悠悠道:“牵扯到交易,就一定会有大笔的资金流动,不仅要查福利院的账目,还有那些所有和陈德年有关系的人,都要...” 时景舒说着说着,想起了陈德年尚且算不上奢靡的生活。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改口道:“也不一定是大笔的资金,反正你看着办,只要是来路不明的,全都要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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