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物逐渐变暗,兰天呼吸急促,不自觉地陷入了昏睡。 梦里,秦星阑变成了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用古怪地声音向他发出嘲笑。 他想要争辩,却怪物捂住了口鼻,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在极小的缝隙中艰难喘息... ... 晚上九点,时景舒将温度计从兰天的衣领中取了出来。 39度1。 时景舒看着那个1,狠狠地不满起来。 退烧药像是个废物,几个小时才降下去0.5度。 病床上的兰天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燥,去了趟警局,好像把昨晚养回来的那点精气神一次性消耗了个空。 自从六点多被时景舒叫起来吃了点东西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时景舒看了看表,又给兰天换了个退热贴,刚准备进行今天的换药活动,就收到了施文远打来的电话。 “喂?你猜对了一半,宋山笔记上的字迹确实是伪造的,但是照片不是。” “那张秦星阑小时候的照片,没有发现合成痕迹。”
第98章 专案 时景舒拿着电话走到了病房门外,那头,施文远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当我们傻啊,那些照片,在用AI模拟人像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都是真实拍摄的照片,虽然时间各不相同,但地点都是一样的。” 施文远嗤了一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当初根本就没有对这些照片起过疑。 时景舒想到一点,问道:“那张照片,能确定是秦星阑小时候么?” 施文远:“基本可以。” 虽然照片上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但有秦星阑现在的模样做参考,通过对比,基本可以认定两人为同一人。 时景舒陷入了沉默,如果照片的拍摄地点都是在荷兴镇的救助站,那就说明,秦星阑小时候是真的去过那里。 时景舒回忆起照片上男孩整齐的穿着,望向摄像头只有不解,没有畏惧的眼神,不禁想到,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那里的? 那时的秦星阑只是个孩子,是谁带他去了救助站,他和那个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施文远夹着手机,听时景舒半天没说话,吹了声口哨,道:“诶我说,小兰天怎么样了,你们几个,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时景舒像是没有听到施文远的话,半晌后开口道:“那本笔记呢,什么情况?” 施文远啧了一声,只能先答道:“那个本子的确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但上面的字却是后来才写上去的。” “后来?具体什么时间?”时景舒问道。 “大概...近期吧。” “嗯?” “呃,你等等,我问一下。”施文远无语,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手机,道:“一周左右!行了吧。” 时景舒轻哼一声,勉强认可了施文远的回答。 笔记本是伪造的,且伪造的时间只有一周。 这份不是出自宋山之手,但却出现在宋山家中的证据,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 只是... 时景舒垂下眼,心中缓缓道,太快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和兰天去荷兴镇完全是意外之举,就算是那些人时刻监视着他们,从他们出发,再到荷兴镇,那么短的时间内,伪造这样一份笔记,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在他们之前,放到宋山家里... 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时景舒暗自心惊,施文远像个哑巴,不吭声地在电话那头泡起了泡面。 “专案组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时景舒突然发问。 “哎呦。”施文远挑眉道:“不容易,你居然还能想起来专案组,看起来你那边的事情是解决得差不多了。” “少贫。”时景舒走到走廊外的椅子上坐下,后脑抵着墙闭上了眼,低语道:“明天吧,我们明天就回去,兰天他...不是太好,这边的案子...” 时景舒顿了一会儿,叹气道:“算了,回去再说吧。” 施文远撇了撇嘴,没追问,回答起了时景舒刚才的问题,“成立专案组的文件已经批下来了,由省局的王宏胜队长亲自带队,和咱们一同侦办。因为目前资料都在咱们这儿,所以专案组的办公地点暂设在咱们局。” 施文远想了想这几天收到的各种红头文件,和以前从未见过的各级高层领导,嗦了口面,感叹道:“老时啊,这次阵仗是有点吓人的。” 时景舒剥出颗软糖扔进嘴里,边嚼边想着,关于王宏胜,他还算知道一些,省局刑侦队的一把手,三十多岁,素来以能力强硬,不留情面闻名。 这次省里派他来,某种程度上,也表明了省里对此次案件的重视程度。 “你这两天不在,多亏了向阳和莹莹俩人一直顶着,要不是局长好言劝着,说多给你一天时间,恐怕王队早就让人把你给带回来了。”施文远幸灾乐祸,“关键时刻掉链子,等着挨批吧你。” 时景舒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懒得辩解,道:“既然专案组已经开始运行了,这两天,有什么发现没有?” 时景舒问完,自己倒先感觉有些怪,“算了,我还是去问莹莹他们吧。” “别呀,我知道啊。”施文远连面都顾不上吃了,一股脑地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时景舒。 这两天,专案组的调查重点主要放在了荷兴镇。 当地警方接到了查封救助站的命令,但在赶到后却发现,里面的人员早已经都被转移了,只剩下了几栋空壳子一样的楼房。 对此,时景舒倒没有产生过多的意外,但是... 秦星阑为了增加笔记的可信度,让他们顺利找上他这个当年的“受害者”,配合兰天演这一出目的不明的戏,不惜毁掉以往数年的运营与潜伏,先是一所救助站,再是一座药厂,这其中的手笔,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王队他们这两天的注意点已经转移到了陈玉茹和宋山身上。”施文远不懂时景舒的疑虑,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们是不是还去了他们两个人的家?去了几次?” “嗯?”时景舒有些不解,“我们是去过,怎么,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是听莹莹说的,陈玉茹家里的门近期只被打开过一次,是用钥匙开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宋山的不同,宋山家里的门锁,在近期被用工具打开过两次,而且,应该是同一天,同一个人,莹莹还说,要回来问问你,要是...” 同一天,同一个人... 施文远的话还在继续,但时景舒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的记忆被忽然扯回到了他去往荷兴镇的第二天早上,那个背着挎包的、被霍飞请来干活的青年,不到三秒钟就打开了宋山家的那道门。 他原以为,是老式的门锁比较好开,可他却从没有往另一个方向想过。 一周内伪造出来的笔记,同一天、同一人打开过两次的那道门。 时景舒一眨不眨望看着前方,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那晚他们和霍飞吃饭时,对方那带着酒意的声音... 【你是说,你在查一起关于儿童贩卖的案子?】 【那儿有一个流浪人群救助站,前几年也曾发生过这种有人消失的事情...】 时景舒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一片冰湖,体会到了彻骨的凉意。 “总之,王队正在调查陈玉茹二人的身份,关于这点,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施文远一刻不停地说着,忽然间变得犹豫了起来,最后,他用了和时景舒一样的话,叹气道:“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动静,施文远“喂”了几声,把手机拿远,确认还是通话状态后,又喊了几句。 几秒后,时景舒猝不及防地切断了通话。 “莫名其妙。”施文远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夜晚的住院部安静极了,时景舒一动不动地坐在走廊里,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灯光自上而下地打下来,并不刺眼,但他还是慢慢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过了不知多久,孟云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你声音咋了,睡了?”孟云狠狠地疑惑起来,“不应该啊,还不到十点。” 时景舒这才注意到时间,低声道:“稍等。” 他走进病房,又给熟睡中的兰天测了一次体温。 38度4,勉强算是脱离了高烧的范畴。 时景舒松了口气,给兰天掖好被子,又重新回到了走廊。 孟云在电话那头等得无聊,开始吃起了夜宵,时景舒听着手机里传来差不多的嗦面声,有些无语。 两人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随后,孟云道:“秦星阑的助理已经问过了,那孩子刚入职一年,什么都不知道,瞅着瓜兮兮地,人还没放,暂时扣下了。秦星阑和这事儿绝对脱不了关系,怎么说,接下来...查查秦星澜和泽西生物?” 时景舒思索一阵,有了决定,“查,但是...要换种方式。” “什么意思?” “联系黄龙区,让他们对外公布,死的人就是前两天被绑架的秦星阑,至于绑架的原因,目前尚未知晓。秦星阑的身份不一般,又是刑事案件的‘受害人’,警方这边理应要求泽西生物配合调查。” 孟云琢磨了一会儿,道:“你是说...将计就计?” “是,如果不是火灾时,兰天恰好帮助过秦星阑,我们根本无法分辨那具尸体的真实性,既然如此,那索性便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再不济,也能让他们短暂地放松警惕。 孟云没说话,开始思考起了这样做的可能性。 时景舒谨慎道:“目前,我们还不太清楚秦星阑筹划这起绑架案的用意,也不太清楚在整个人口买卖案件中,他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能将两个重要据点随意地搬上戏台,他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时景舒想起了那张秦星阑幼时在救助站拍摄的照片,男孩整齐地穿着套装,娇贵地像个小少爷。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能抓到秦星阑,或许就能够在人口买卖案中,迈出极为重要的一步。 “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既然有了这次机会,就一定要抓住。”既然知道了要对付的人是谁,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招,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孟云沉默了半晌,认同道:“也好,我明天就去和朱队商量。” 两人又讨论了一阵,时景舒忽然道:“对了,刘呢?” “小刘去了市第一研究所。” 时景舒:“?” 孟云顿了一下,沉重道:“那个从地下实验室救出来的人鱼,可能活不久了。” 药厂的人在走之前向盛放人鱼的容器里注入了不明药物,自从人鱼被救上来后,便逐渐变得虚弱,直到今天下午,甚至连游动都变得吃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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