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家长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孩子的头,语气里带着担心。 “我今早起来才发现冰箱里能吃的东西,都被他吃掉了。” “没事。”黄医生眯着眼睛摇摇头,笑着点了点小萝卜的诊疗单,“这是有点便秘,很正常,上个油吧。” 舒墨听言看了眼小萝卜,眼里浮现微妙的神色。 黄医生站起身走到桌后一个器具柜旁,从里拿了双橡胶手套戴上。 舒墨上前递上药,然后拉着小萝卜抱起他,把他放在诊疗室的病床上。小萝卜有些警惕,总觉得舒墨的表情很有问题。 他一抬头,就对上黄医生特别和蔼可亲地微笑,如果忽视她手里拿着个没有针头的大针管,还真的是和慈祥的老太太。“唰”的一声,帘子被拉上,黄医生转过头对着床上严肃着一张小脸的小孩使了个背过身的指示。 跟着一声闷哼,帘子又被拉开了,黄医生一边把手套摘掉一边指了指说:“带他去那边那个儿童厕所吧,马上就好了。” 小萝卜撅着p股慢吞吞爬下床,一张小脸泫然欲泣,来回看了眼医生,看了眼舒墨,不等舒墨带他去厕所,自己就捂着小p股往厕所狂奔。 舒墨看着小萝卜的背影哭笑不得。 黄医生两手揣兜,扒了扒头上的头发坐回座位上,拿起一叠资料开始看。 她低着的头微侧,看向窗外昏暗的天空,天空正被一点点亮起的阳光点燃,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化成一道奶白色的浓雾翻腾了下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样了?” 舒墨还看着小萝卜消失的背影的方向,说:“快了,我拿到东西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朝黄医生摇了摇——那是个U盘。 黄医生的眼眸闪了闪,一点红迅速染上了整双眼睛。 她好整以暇的把掉落在额前的发丝往耳后扒,很快地,用手擦过眼角,她的眼睛又恢复一片清明。 她一脸肃穆地站起身,走到舒墨面前停下,挺直着身子看着面前平静的少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舒墨的眼中波光闪动,一丝狠辣转瞬即逝,他摇摇头,语气温和,轻声道:“不用。” 黄医生却摇头:“不行,我也要出分力才行。万一那些人又……” “黄老师,你相信我吗?”舒墨打断她,语气认真而执着。 黄医生一愣。 舒墨双手郑重地拍在对方的肩上:“胡念她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您现在这样。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她,我们这次肯定能行” 黄医生僵硬的肩膀被舒墨紧紧按住,她咬紧牙根,双手撑在桌上,舒墨手中的热量和力道缓缓用力,过了好一会儿,她认输般叹了口气。 她大力揉搓下脸,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相信,我一直相信。舒先生,我真的很感激您,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一定找到我,我这条老命早就跟着媛媛离开了。”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可一点都不怕死。”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尤其重,他们是赴死的战士,前方一片昏暗,但他们毫无畏惧,他们一无所有,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令恶魔胆寒。 舒墨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这时黄医生却轻松一笑,指着前方:“好了——孩子看上去已经恢复了——” 走廊的拐角处一个小男孩冷着眸子看着他们,虽然表情没有变化,神色却明显轻松了不少。他不愿意靠近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则“心狠手辣”的老太婆。他用尽全力给他的小哥哥使眼神,小哥哥却朝他招手,他才不会过去呢! 黄医生看着小萝卜,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她擦了擦发红的眼角,说:“看,他长得多像啊。” 舒墨缓步朝小萝卜走去,侧身错过黄医生时,他压低声音说:“您不用担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所有见不得光的事,都交给我吧。” 毕竟…… 他握了下拳,口气轻蔑,涩哑道:“我是个怪物……” 黄医生一怔,扭头看他。 舒墨脸色平静,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低声说了句再见,背影渐渐远去,直到走到拐角处,他抿了抿嘴,露出一个微笑,那首破碎不成调的曲子再次在哼哼了起来…… …… …… 地铁监控室里,一个画面正在重复播放,从女人忽然中了一刀,而后女人倒在地上后画着什么,而后一个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抹去了。反复播放了几遍,查看视频的周鹏眼睛都麻了,也没看出什么线索来。 女人不知道被谁刺伤的,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挤在她身旁的人都没有什么异常。而后女人倒下后,面色惊恐四处逃散的表情也分毫不假。 周鹏有些心烦,视频里而后走进来的那个阴沉的男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们只能通过监控录像确定这个男人的身高体型,可是在这巨大的人流量面前,这些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而后他们查看了这个时间段的所有监控,从女人进地铁站,乘坐地铁,到被刺伤倒地,反复看了好几遍,突然,周鹏“啊”的叫了一声,让调整监控的人停下。 “这里,这个黑衣服。”那个身影一闪而逝,不注意观察很容易错过,画面定格在男人急冲冲往外走的瞬间,并在监控里露出了四分之三的脸。这人行为诡异,不仅走路埋着头还多次转身迅速走进旁边的障碍物里。 迅速的将截图发回给市局里进行技术分析,很快,他的手机里得到了消息。 马得民,男,43岁,南州市万通县人,无固定职业。 这人是惯犯,早就在警局里备了案,经常因为拉皮条被扫黄组的人问候,还被关进去几年。 等他联系到扫黄组的侦查员的时候,扫黄组的人不相信他说的话,马德明这个人虽然偶尔会拉拉p条,但是绝不是一个敢杀人的人。而且马德明还是他们发展的线人,按道理来讲就算他有什么把柄在这个女人手上,也没有必要杀人灭口。 周鹏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会儿,把女人的照片拿给对方侦查员看了眼。对方看了一眼,跟着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思考了足足半根烟的时间,那人回身拿了文件过来,从文件夹里翻出一个人的资料递给周鹏,絮絮叨叨地说:“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这个女人啊,在【三国】酒吧驻唱。不过这女人不是做那事的,我们专门调查过,她在淮赧大学读书,家里挺困难的……” 后面絮絮叨叨的介绍周鹏没有注意听,仔细翻看短短几张纸,记录了一个人一生的痕迹。 三国酒吧……看着这个名称,周鹏微微有些头疼。 晚上,周鹏跟着扫黄组的侦查员一同去了赫赫有名的九歌公园旁的酒吧街,大晚上的,这里依然是灯火通明。 几个喝醉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拉扯着一个女孩的头发,那女孩瘦瘦小小,一看就是未成年,被那群人抓着,那女孩眼里全是惊恐,不停张嘴试图解释些什么。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突然起身对着女孩的肚子就是一脚,女孩疼得倒在地上翻滚。 周鹏本来还想着等那群人走到死角再出手,结果看见那大肚子居然动手打女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脑袋一充血——揍他丫的。周鹏毕竟有一米八七的个头,脖子底下全是腿,两步就冲到那几个流氓面前,对着那个男人就是狠狠一踹,男人的大肚子一滚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撩起衣服一看,肚子上一个鞋印青黑痕迹清晰可见。 那个男人身后几个跟班一样的人立刻涌了上来,周鹏面不改色,不等其他人来帮忙,转身蹬在附近的巷子墙壁上借力,紧跟着一个回身飞踢,单腿横过,那四五个男人的头被接连撞在一块,还没等痛嚎声响起,他们身后的门开了。 为首的人看见地上横躺着的几个人,神情一紧,连忙拿出对讲机。旋即他的动作顿住了,一个黑洞洞的铁管对上他的鼻子,点了点肉肉的红鼻头:“警察”。 对讲机掉在地上,他满脸恐慌。 “把那几个人都带走,看着都心烦。”周鹏收回枪,随意地用枪点了点面前的人,“没事了,这几个人猥亵殴打未成年少女,被当场抓获。” 那人满脸惊愕,这十几个带枪便衣警察这语!嬉(掙里是骗鬼呢?而且大佬,你不怕枪支走火吗,能不能收起来…… 被控制的小保安,一句话不敢说,躲在墙角。紧接着后门立刻来了个几个人,那几个人西装革履,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小喽罗,是酒吧老板廖城嘉。 今天廖城嘉宴请几个外来的生意伙伴,不成巧,刚到就遇上了这一幕。他连忙安抚宾客让人带进酒吧里。转头看见周鹏,一双丹凤狐狸眼立刻就弯了起来,走上前直接一只手搭在周鹏肩膀上。 “哟,这不是周鹏,周队长嘛!怎么,今天有闲情来我这酒吧玩玩?” “廖!城!嘉!”周鹏的肩膀一斜,对方摔了一个踉跄,不过不妨碍他俊美的样貌。 “没工夫和你瞎扯淡,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在你这里唱歌。”周鹏拿出张照片在廖城嘉面前挥了一下。 廖城嘉瞥了一眼,调笑的神情立刻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他整理了下,那过照片仔细辨认了下,点点头:“对,这孩子叫胡念,在淮大读书,是咱们老师推荐的,学校十佳歌手,说想要勤工俭学在咱们这儿唱唱歌赚点学费。” “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周鹏皱紧眉头,“没想到啊!好你个廖城嘉!你居然做这种生意!” 廖城嘉眉毛一挑:“什么生意?开酒吧就不正经了,我这是正当买卖!她来唱歌,我提供地方,我这里干净得很。” 周鹏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廖城嘉也看着他,两人对视,眼中较量一番未分出高下。 “对了!”突然,廖城嘉像是想起什么开了口,“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老想跟虎头接触。”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街的另一头,一个叫做余年的会所,“虎头是那会所的人,我暗示了好几次,那里面不好去。这孩子半点没听我的,我能怎么办,都是成年人了,我能捆住她的脚?这孩子怎么了?终于惹出事端了?” 周鹏面色沉了沉:“她死了……” “死了?”廖城嘉吓了一跳。 周鹏见他满脸不可置信错愕的表情,没有半点虚假,心中的怀疑去了大半,不由地也松了口气。 余年会所是出了名的,在市局扫黄组里挂了号,每次扫荡一次总能抓住一钩子的人。但是这余年后台不知道到底是谁,总是清干净了又换个掌门人死灰复燃。扫荡几次,没有成效,直觉这会所背后可能会有条大鱼。扫黄组组长一合计,干脆瞒着上面,私底下暗查,免得这条大鱼溜走了。 看来这胡念的死,可能不仅仅是谋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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