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陆昭就给他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吗?!亲了你,然后呢?” “……那个人是楚白。” 陆昭:“……” 这次他是真的要厥过去了。 邢司南听着车载音响里传来的剧烈呼吸声,无奈道:“……你先别激动。” “……”陆昭骂道,“我靠,这得心多大的人才能不激动?!你特么要出柜之前能不能先跟我通口气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别一声不吭上来整了个大的!” “不是出柜。”邢司南顿了顿,“哎,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昭直接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对他挺有意思。” 邢司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别瞎说。” “我瞎说?”陆昭气笑了,“来我们设想一个场景,假设那天亲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他话还没说完,邢司南立刻皱眉道:“别举这么恶心的例子。” 陆昭“呵”了一声:“我就说吧。” 邢司南:“……” “你真是弯成蚊香而不自知啊邢司南。”陆昭老师语重心长,“我跟你认识快十年,就没见过你对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这样过。” “实话告诉你,读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他怪怪的。”陆昭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总觉得,要不然你就是特别讨厌他,要不然……你就是特别喜欢他。” 邢司南一言不发。 “言尽于此,好好想想吧你。”陆昭诚恳道,“不过,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俩是单向的,你对他爱而不得由爱生恨……你没发现你每次试图引起人家注意力的时候人家懒得搭理你么?” 邢司南:“……” 他当年没趁陆昭晚上睡觉的时候拿被子把他闷死真是他心善。 “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又有点拿不准。”陆昭怀疑道,“我说,该不会是你小子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邢司南:“……” 他冷漠道:“挂了。” “哎别啊……” 邢司南切断了电话。 机场的轮廓在夜色中隐约,深夜的航站楼依旧灯火通明。他紧握着方向盘,竟难得地有些踌躇不前。 他想:“原来我真的喜欢他。” 于是那些往日里那些莫名的情愫,凑近时胸口的异动,称得上过分的关注和在意……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难以解释。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楚白。 他的电话响了,邢司南看着来电人显示眉心一跳,强装镇定地接了:“你下飞机了?” “嗯。”楚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刚下。” “我快到了。”邢司南道,“你在杭州楼外面等我吧?” “……好。”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好”字,轻的几乎只剩下气声。邢司南叹气道:“你说你这么折腾做什么?就不能买个正常时间点的航班么?” “这个便宜。” “不缺那几百。”邢司南道,“下次你来找我,我给你报销。” 那边诡异地静了静。 邢司南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怎么说楚白也是一个身心智力都健全能自己交五险一金的成年人,又不是他儿子,他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早说嘛。”楚白似乎笑了一下,“下回我直接定头等舱。” 邢司南也笑了:“老实在越州待着吧你,在几号门?” “11号。” 出租车“空车”的绿灯连成了片,邢司南一打方向盘,右转上了机场辅路。 楚白站在路边,只背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影子和人都是孤零零的。他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疏离感,不远又不近,和一切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邢司南摁了摁喇叭。 他开到楚白面前,降下车窗,楚白这才注意到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你为什么又换车了?” “我以为你会搬个家回来。”邢司南看着前面的车,随口道,“所以你都带了些什么?” “照片。”楚白扣好安全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邢司南:“……” 也不能怪他多想,但是这个开场白真的太过于像是…… 眼看他的思绪就要彻底跑偏,楚白用实际行动把他拉了回来。他严肃道:“你们的侦查方向错了——之前的七个案件和现在越州的这一起案件,它们不是同一个凶手。” 作者有话说: 邢队: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楚小白:感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陆昭:我就觉得你小子有问题!早已看透了一切的眼神.jpg
第36章 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整个车厢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间或传来的几声遥远的汽车鸣笛。空气在沉闷中发酵,楚白的睫毛不易察觉地轻轻颤了颤。 “我不想逼你。”邢司南沉沉开口道,“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白抿着唇不说话,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素白的侧脸,窗外是星星点点错落的灯。邢司南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绕城高速,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楚白……让我相信你的前提,”他低声道,“是你先相信我。” 楚白咬了咬牙,指尖无声地掐进了手心。 “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没事。”邢司南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楚白,你的所作所为必然会给你带来质疑的声音,而你不可能一直搪塞下去,这一点,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 “我们都不想看见某一天你被怀疑,被停职,甚至于被调查。”车辆缓缓停下,邢司南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楚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越州,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在事态演变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你还来得及把真相告诉我。” “我……”楚白苦笑了一下,“我说我梦见的,你相信么?” “……”邢司南有些无可奈何,“这应该是个正常人都没法相信吧?” 楚白沉默片刻:“我更倾向于那不是梦,是我过去十年里消失的记忆。” “嗯?” “这个案子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楚白道,“一开始我以为只是错觉,但以防万一,还是让你去查了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我不确定那起案件是不是也同样发生在越州,所以让你把检索范围扩大到全国。” 邢司南道:“那你为什么又笃定这几起案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因为我梦到他了。”楚白看着窗外微微出神,“梦里,我就在案发现场,我看到了案件真正的……凶手。”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么?” 楚白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但我听到了他说的话。” 邢司南“嗯”了一声:“继续说。” “他说他要留下他的标记。”楚白道,“前七个案件,凶手留下的标记十分明显,但在这次的案件里,那个标记消失了。” 邢司南皱眉道:“说清楚一点,是什么样的标记?” “姿势。”楚白解释道,“在前七个案件中,所有的死者都以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他们仰着脸,双手手臂打开,一左一右地放在沙发顶部,背部靠着沙发,双腿膝盖合拢在一起……就像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但在这次的案件里,虽然死者同样也是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但是他的手臂垂在他的身侧,双腿也是自然地微张,和之前的案件截然不同。” 邢司南抵着嘴唇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楚白继续道:“这也能解释凶手的目标人群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转变。因为周赫并不属于连环凶手的目标人群,他只是这起独立谋杀案的目标。” “另外,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谋杀周赫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我们能查出他是谁,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七起案件的凶手。” 楚白冷静分析道:“但这里也存在一个悖论。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有找到能够明确证明周赫是死于谋杀的证据吧?你们所有的推论都是建立在这个案件和之前的案件是同一人所为的基础上,现在推翻了这个推论,那么周赫的死,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我们会找到的。”邢司南话锋一转,“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听见这句话,楚白整个人微微向后靠,像是放松了一点:“你说。” “五年前越州的案件,死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楚白犹豫了一下:“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邢司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一小时后,越野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邢司南踩下刹车:“下车。” 楚白一愣:“不回局里么?” “回局里干什么?看着你光明正大躺在椅子上睡觉?”邢司南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一侧打开车门,朝楚白伸出手,“下来。” 楚白颇有点受宠若惊:“又不是姑娘下轿还得人扶……” 他话还没说完,邢司南便握着他的手腕,把他从车里提溜了出来。 “咚。”车门在他身后关上,邢司南堵住了出去唯一的通道,于是他们只得挤在两辆车中间的过道里。楚白的后腰抵着冰冷的车门,他半仰起头,嘴唇差点撞上邢司南的下颌。 与此同时邢司南低下头,于无形之中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楚白脸上,像是要穿透那层虚情假意的皮囊,看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楚白不是一名坚定不移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他一定会认为邢司南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楚白的耳畔,他不自在地偏过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邢司南答非所问:“我们现在在我家。” “……所以呢?” “所以我们聊点工作之外的东西吧。”话音刚落,邢司南忽然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楚白僵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荒谬和错愕,以至于他几乎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但是隐隐约约的雪松味道,以及隔着衣物传来、独属于邢司南的温度,他的掌心如同他的呼吸一样炙热而滚烫。 他以前形容邢司南,会觉得他长得冷淡锐利,气势逼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是一块漂亮的无机质玉石,仗着身高优势自上而下打量人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审视的意味。 但或许是地下车库的光线太过于黯淡,又或许是他大脑因为长时间超负荷运转而处于宕机状态,整个人木然到快要只剩下了本能的条件反射——总之,在此时此刻,邢司南的眼睛看起来竟然非常的……温柔。
136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