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临近搬迁,赵毅的办公室有些杂乱而拥挤。架子上空空如也,书、资料以及其他一些零碎玩意儿都一股脑地堆在了地上,旁边是几个敞开的大纸箱子。 赵毅注意到他的目光:“屋子里太乱,还没来得及收拾,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楚白端起一次性纸杯,“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搬走?” “几年前,政府就有打算,要把几处偏远的孤儿院关闭,改在市中心建一个规模更大的福利院。”赵毅解释道,“今年我们终于送走了院里最后一批孩子,上面催我们开始准备关院事宜。你刚刚进来也看到了,现在这院里面除了我,只剩下了几个老员工。” 他看向窗外,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听说,政府将来计划在这里建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园。以后啊,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推平,这栋楼也好,楼下那颗银杏树也好……什么都不剩下咯。” 楚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银杏树下,小小的秋千随着风,在空地上一晃一晃。 恍惚间,男人还站在那里,眼角眉梢都是落日余晖的光。 死亡不是一切的终结,被遗忘才是。 “哎,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伤感。”赵毅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对了,你刚刚说,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来着?” “越州。”楚白想了想,又补充道,“越州市临平分局,刑侦支队。” “当警察?”赵毅的笑容淡了一些,“子承父业,你们两个,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性格真是一模一样。要是老傅现在还活着……” 如果傅时晏现在还活着…… 他是会后悔没有阻止自己上警校的决定,还是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不是有意想提起你的伤心事。”赵毅微微叹了口气,“抱歉。” “没关系。他们说,我父亲是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楚白沉默片刻,“……那时候我在执行一个重要任务,等我回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难怪在……我没有看到你。”赵毅抬起身,越过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亲近之人离开,你却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那个决定,一定很艰难。” “事实上,我大概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楚白笑了一下,“我记忆里仅存的,就只剩下我在医院里醒来,在普通病房住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部里来人探望我,给我带来了出院许可,和一纸死亡证明。” “赵叔叔,你和我父亲是多年的好朋友,你应该非常了解他。”楚白看着赵毅,“一个无任何不良嗜好、零家族遗传病史、年年体能检测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突发疾病,倒在工作岗位上?” “我理解老傅离开后你的心情,但是小楚,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赵毅道,“疾病和死亡无法预测,这也是生命之所以珍贵的原因。老傅在九泉之下倘若有知,也定然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不,他不会知道了。楚白在心里无声道,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了。 生前爱恨情仇从此烟消云散一笔勾销,他同其他凡世中的芸芸众生一般长眠于地底,化为白骨,销于黄土。 他抬起头,朝赵毅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单位的待遇很好,还给我分了房子,我打算以后留在那里发展——对了,” 他貌似无意道:“我父亲生前在越州有什么好朋友么?我打算这次回去后,顺道拜访他一下,如果将来在越州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人照应。” “越州?”赵毅想了想,忽然“哎”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我听老傅提起过他,说他们两个是从一个所里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楚白呼吸一滞。他听见自己开口,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是谁?” “好像是叫什么……宋既明。”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一失足从楼梯上掉下来结果扭到了脚,真的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QAQ很需要一些安慰! 接下来走一走主线和感情线~突然发现这文的配角真的好多,起名废本人跪了TT
第34章 “找到了!”杨朔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我搜索了越州最近二十年内死者死于吸.毒过量的案件,发现五年前,有一起案件和最近发生的这起十分相似。” 杨朔调出相关档案:“五年前,一名男性被发现死于一间出租屋内,报案人是他的邻居。经过房东辨认,死亡男性就是该出租屋的租户,大约于一个月前和他签订了房屋租赁合同。但经过警方调查,发现死者租赁合同上的身份信息为假,在出租屋内,也未能发现任何有关死者身份的信息。” “经过尸检,确认死者是死于吸.毒过量中枢神经系统抑制而导致的死亡——是不是很熟悉?和我们现在这个死者的死因一模一样。” 旁边的江陆鸣疑惑道:“身份信息未知?当时的警方没有调查么?” “没有。”杨朔摇了摇头,“警方发布了尸体认领公告,但一个月过去,不仅没有人来认领尸体,整个越州也没有任何失踪人口报告。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越州,又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齐桓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案发现场的照片:“这些照片不能说明什么,独居男性因为吸.毒过量导致意外死亡的不在少数,也许这两起案子只是巧合。” “光从这两起案件看的确,但当我把检索范围扩大到全国——”杨朔敲下回车键,地图上出现了数个亮起的小红点,“不止是越州,五年内,国内发生了至少七起这样的案件。无一例外都是独居男性,倒在客厅沙发上,由于吸.毒过量,意外致死。” 邢司南倏地皱起眉,江陆鸣低低地骂了句娘。 七张从同一个角度拍摄的犯罪现场照片摆在一起,几乎给了他一种是同一个现场的错觉——无论是沙发上的男人,男人脚下的注射针管,亦或是他们仰面朝上的姿势,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对应,显然无法再用简单的“巧合”来做解释。 齐桓看了片刻犯罪现场的照片,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这下活大了。” “这几起案件,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相距甚远,每起案件的案发时间间隔至少在半年以上。再加上其特殊的死因,导致其很容易被警方所忽视,也给了凶手逍遥法外的机会。” “除了这几个共同点,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份信息都无法识别。”杨朔转过身,神情难得正经严肃,“除了这次。” “……”邢司南沉默良久,“如果推测成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潜逃了五年,且至少犯下了七起凶杀案的连环杀手。目前可以追溯到的最早一起案件是什么时候?” 杨朔道:“从时间线上来看,五年前越州的案件,是这个系列案的第一起案件。” “五年前?”邢司南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几月份?” 杨朔看了眼案发时间:“十月初。” “……十月初。”邢司南喃喃道,“我记得范海鑫是那一年九月末被捕的。” 两者只相差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会是凑巧么?邢司南拧紧了眉,为什么楚白只看了一眼案件卷宗,就会提醒他去调查越州市近年来发生过的类似案件?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的失忆究竟是…… “我要是你,就会离他远一点。” 老何的警告声犹在耳畔,邢司南有些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倒不是头疼楚白,是头疼自己。 显而易见,楚白身上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向上级部门报告,暂停楚白的一切工作后等待调查。等调查结束,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关。 但他不想这么做,出于很多原因,甚至有一些原因连他自己也没有咂摸透。邢司南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悄无声息涌动着的、难以名状的情愫。 “老大?队长?”杨朔的声音高了八度,“邢司南?” 邢司南回过神。江陆鸣和杨朔正齐齐地看着他,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继续往下说。” “鉴于之前的死者身份信息都无法识别,唯一确认了身份的周赫,极有可能会成为这系列案件的突破口。” “像这一类的连环杀手,一般都有特定的目标受害者群体。”邢司南道,“同样,在前七个案件中,受害者画像十分明显——身份无法辨别的独居单身年轻男性,他们属于这个社会的高风险人群,即使从这个社会上消失,也嫌少会有人注意。” “但周赫不同。他是独居单身男性,却属于低风险人群,和社会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从高风险人群转向低风险人群,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是非常重大的改变,就好像虐猫虐狗的人不会毫无缘由地突然一下子转向杀人……一定有什么,促使凶手的目标受害者发生了变化。” 他沉吟了一会儿:“凶手要想杀害周赫,就必须得进入他的公寓,先从小区的监控录像查起吧。” 杨朔点了点头:“这就去调。” 邢司南转过身:“江陆鸣,徐姐,你们去走访家属,看看周赫在生前有没有跟人起过矛盾,或者最近他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行为举止异常的人。” 江陆鸣比了个放心的手势。邢司南又转向齐桓:“老齐,你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调查五年前那起案件,里面或许会有一些当年没注意到的线索。” 齐桓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杨朔将卷宗发到微信大群里,炸出了远在邵阳的楚白。 楚白:这是什么? 作死小能手:好东西。 楚白:…… 作死小能手:真的啊楚小白,你以为这是一个案子吗?不,这是行走的集体三等功!拿下它,升官发财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楚白:……加油。 作死小能手:哎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兴奋呢!你看不见吗?大好前途正在向你招手! 作死小能手: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组织需要你!部门需要你!邢司南需要你! 楚白:…… 邢司南看了一眼不远处全身心投入微信聊天的杨朔,不动声色地走到齐桓身边,低声道:“……资料整理好了么?” 齐桓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四周,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差不多了,我一会儿发给你——我们为什么要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么说话?” 邢司南从善如流道:“因为我脸皮薄,这么丢人的事情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齐桓一时不知道该质疑“脸皮薄”还是该吐槽“丢人的事情”,他默了两秒,“算了,你开心就好。” “嗯。”邢司南翻了翻卷宗,“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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