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俩从左边拉上去,绝对要吃牢饭,还不如被右边那位拉上去,当个逃犯。 当时他跟上面汇报,上头怎么说来着? “没事,这俩人我认识,一个普普通通的本地富二代而已。”那边那个自己面都没见过的老大,当时是这么说的。 富二代确实是富二代,但这哪里普普通通了!有普普通通的富二代用自己的命找刺激的吗! 而且……玩一把刺激毁掉一百多万,这刺激一般人还真玩不起。 “操!敢骗老子!”想通的绿毛咬牙切齿,“不管了!谁先把我拉上来!” 霍无归持枪瞄准邵烨。 邵烨双手插兜表情自在,眼神落在简沉身上。 简沉叹了一口气,走向了裂沟边,低头看了一眼—— 沟大概十七八米深,沟底是一片碎石,熊熊火焰和破碎的机车躺在沟底。 绿毛涂满鬼画符的卫衣帽子,被勾在了沟边一棵小树根上,由于四肢没有着力点,他没有办法靠自己挣脱,但只要有人从上面搭把手,就立刻能拉他起来。 “等着,我拉你上来。”简沉蹲下身,在诡异的对峙中吗,慢条斯理道。 “砰!” 子弹击中简沉脚尖前2厘米的地面,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弹坑。 简沉立刻抬头,朝对面望去。 狙击手不知道隐藏在哪里,如同鬼魅般开出了这一枪。 他瞬间明白了邵烨的意图—— 哪怕是邵烨,也不想当着刑警的面杀人,留下把柄。 但他也不想让绿毛活下去招供更多,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任何人对他施以援手。 树断了,人摔死了,怪不了任何人。 “呸呸呸!操!你大爷!”子弹击中绿毛头顶,落下一阵灰尘,绿毛虽然嘴上狠狠咒骂,但人十分老实地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大声叫嚷,“哥!那边的好汉哥哥,咱俩才是一伙的,你打条子啊,你打我做什么!” “别怕,我拉你。”简沉见绿毛还算有分寸,心里有了底了,深吸一口气,继续迈出了一步。 “砰!” 子弹挑衅般落在简沉右脚印上。 简沉毫不犹豫地继续迈出一步。 “砰!” 勾着绿毛的树枝被一枪击中。 手腕粗的枝干瞬间被削去一半。 简沉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眼时毫不犹豫俯身贴地,一个翻滚,在子弹射出前纵身一跃,跳下裂谷,左手一把拽过绿毛的帽子,右手抓住摇摇欲坠的树枝,向后发力,只来得及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藤蔓!” 对面的狙击手已然瞄准简沉后心,子弹从这里射入,将从心房射出。 然而他的老板却始终双手插兜,没有给出任何攻击信号。 电影慢镜头一般,简沉裹满纱布的右手猛然发力,随后,整个人拽着绿毛,将他向前一甩,紧接着放手一跃。 绿毛被狠狠一甩,脸直接撞向毫无落脚点的岩壁,龇牙咧嘴地抓紧了一根藤蔓。 随即,简沉飞身而至,一只手攀住悬崖借力,另一只手顺势抓住藤蔓。 承受了两个人重量的藤蔓不堪重负,直直往下掉落几米,在绿毛的惊叫声中停止了下落,左右摇摆起来。 “你做什么!”绿毛痛得呲牙咧嘴,怒视着岩壁上的血迹道,“都出血了!不对——我的脸怎么撞出了个血手印?” 简沉右手鲜血淋漓,瞥了眼飘忽不定的红外线瞄准点,喘着粗气沉声道:“不想死就别动,我在救你的命。” 只有这样才能让杀手无法确定自己瞄准了谁。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唯一想到让绿毛活下来的办法,就是拿自己的命豪赌一场。 赌邵烨不敢杀自己。 此时,两道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小沉!”霍无归飞身而至,向简沉递出一只手,“抓紧我!” “小沉。”邵烨同样微笑道,“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小霍:学我说话,爬!
第68章 子弹 我会亲自写你的批捕申请书。 “卧槽!” 简沉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抓着藤蔓的绿毛突然一滑,往下掉了一截。 简沉刚刚放松了片刻的右手迅速伸出,双腿夹紧藤蔓, 沉腰后仰,眼明手快地捞起绿毛。 霍无归半跪在崖边, 一手举枪, 看似目不斜视盯着邵烨,实则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另一只手上:“简沉!” 多亏悬崖边一棵古树长得歪斜过来, 一大半树冠都垂在裂谷上方。 简沉此刻用完好的左手紧拽着古树垂下的藤蔓, 烧伤未愈的右手鲜血淋漓, 紧紧攥着着绿毛的衣领。 他衣衫早已乱了, 露出大片苍白皮肤, 冷汗密布, 手臂和脖颈上血管微微隆起,青筋在薄如纸张的皮肤上无处遁形。 “简沉,到我这里来。”邵烨口吻轻松道。 他很清楚,哪怕此刻他和霍无归的直线距离不过几米,但霍无归没有权利让一颗子弹跨过这条肉眼不可见的鸿沟 那造成的后果, 不是霍无归能担得起的。 霍无归紧皱着眉, 夜视能力超群的眼睛注视着邵烨, 余光却扫见简沉眉梢滚落一颗汗珠, 鲜血浸透了手上的纱布。 “小沉, 还记得我在医院曾经和你说过什么吗?”邵烨声音柔和,劝诱般落进夜色中。 简沉一愣。 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同样是月光皎洁, 邵烨站在病房窗口, 目光沉静, 意味不明道:“心理学上,有一种机制,叫做投射。” “那三个月里,陪在你身边的人,究竟是阿叶,还是阿烨,你不妨再仔细想想。” 霍无归对这段对话一无所知。 简沉在裂谷中央,摇晃带来朦胧的光影,霍无归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看清那双素来冷漠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眉头紧皱。 简沉下意识地想,果然,以霍无归的脾气,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那天晚上的对话弄个水落石出吧。 “你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下,魔术师真的是被一把生锈的匕首杀死的吗?”邵烨声音低沉,在简沉脑海里不断溅出片片涟漪。 简沉闭上眼睛,汗水顺着眼睑和睫毛不断落下。 “杀了他!”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铺天盖地的昏暗袭来,裂谷瞬间斗转星移,两面岩壁化作冰冷的水泥墙壁,头顶的苍穹被黑影笼罩。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血腥味扑面而来,脑后是呼啸而过却始终没有靠近的警笛声。 “小沉,动手啊!” “杀了他,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少年握着刀片递给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简沉记忆里只剩一片血色的炼狱。 “杀了他!快!” 少年的声音越发急促。 简沉攥紧了手中的藤蔓,亦如在记忆中攥紧了手中的刀片,尖锐的疼痛吞没了所有意识,霍无归在裂谷上方的声音被抛诸脑后,脑海里只剩下十七年前魔咒般的声声催促。 他记得自己举起了刀,随后鲜血奔涌,刀片落地,无声无息地砸进尘埃里。 “你会和我一起走进地狱。”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噩梦般如影随形,低声道,“别想逃。” 简沉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试图在梦境中看清少年那张脸—— 朦胧月影下,他第一次看清,对面人的瞳孔里,是自己举着刀片的手。 凶器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剃须刀片,握着刀片的,正是自己。 少年眉目硬挺,即便尚未走向成年,那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面容还是给人极为深重的肃杀之感。 简沉心中一凛—— 到底是谁把刀递给了自己? 他下意识看向霍无归,无声无息地露出一个探寻的眼神。 “简沉。”邵烨瞥了他一眼,问,“你想起来了什么?” 他似乎笃定,简沉在刚刚几秒的出神里,想起了什么东西。 “邵烨。”霍无归冷静地出声,指节始终死死扣着扳机,瞄准邵烨。 简沉很清楚,以霍无归的经验和逻辑能力,仅仅是从刚刚邵烨的几个字里,就不难猜出邵烨在那天究竟说过些什么。 霍无归知道他被怀疑了吗? 霍无归会责怪自己的多疑吗? “邵烨。”霍无归又说了一遍,“简沉伤得很严重,先让他上来再说。” 他甚至放缓了语气:“不管是上哪边。” 简沉悄无声息地抬头,目光越过浓稠夜色,落在霍无归紧皱的眉上。 他审问犯人的时候时常皱眉。 遇见棘手问题的时候也会皱眉。 生气的时候喜欢皱眉,怀疑的时候也喜欢皱眉。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大部分时候也看起来极为严肃。 但刚刚,霍无归的皱眉,是因为什么呢? 他是真的心疼了。 以至于说出“不管是上哪边”这样的话。 沉重的黑暗包裹着简沉,他趁着夜色想起纺织厂卢洋旧居的那个夜晚。 那个晚上,他以为自己和霍无归是站在一个阵营,没拿到搜查令却背着王局结伴出来偷偷搜查,谁知道霍无归早就算好了卢洋没有产权,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像个笑话。 霍无归这人就是那样,看起来行事果断,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极为死板,无论何种情况都从未行差踏错半点。 但此刻,霍无归奉行的程序正义和原则都去了呢……能让他说出“不管是上哪边”这样的话。 “如果我去了那边。”简沉在藤蔓上调整了一下呼吸,淋漓的汗稍稍止住了一些,脑子清爽了不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北桥分局的法医简沉,海沧市局副局长管弘深的儿子,跟着逃去缅甸的重犯,跑了。 “知道。”霍无归哑声应答,“如果你上去了,我会亲自写你的批捕申请书。” 他顿了顿,目光一点点扫过简沉清冷的眉和挂着汗珠的睫毛,一字一句道:“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活下去。” 简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哪怕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都给人一种支离却挪不开眼的吸引力。 他就用那样沉默却炽热的眼神看着霍无归。 “霍无归。”简沉瞳孔一点点缩紧,仿佛在那几秒里做下了什么决定,“拉我上去。” 听见这句,被简沉提溜着的绿毛顿时反抗起来:“去那头!傻逼你放开我!上这边不是等着去蹲大牢吗!我不去!” 简沉嘲讽地勾唇道:“没听上面那位说吗,就算我去对面,他也会亲手把我抓到。” “我就知道你们不对劲!我算是看明白了!”绿毛绝望又暴躁地破口大骂,“臭条子!你们两个臭条子!” “骂他一个就行了,别骂我,我可不是警察。”简沉嘴上看似还有心情开玩笑,拎着绿毛衣领的手却微微颤抖,“我数三二一,你跟我晃过去,不然我把你丢进下面的火里!霍无归!准备好拉我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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