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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巨大通道内的海水储存量绝非那么简单。 莱纳多操控着潜艇顶部的探照灯扫视着四周。 在进入这里之前，他们以为这里或许是前人留下的并未被记录在册的海底输送通道。但在彻底进入了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通道，换句话说，这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海底仓库。 四周的岩石壁不再像他们先前在岩层中挖穿的通道那样能轻易看见岩石的层理结构与花纹，而是被一层深灰色的水泥包裹着。 “这是一个人为浇筑的地方。”莱纳多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块地方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如果没有左右两侧较窄的墙壁包裹，他们甚至要人为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海底大厅”之中。 通道的最后端便是他们刚才来的地方，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方向，看起来与他们的既定路线大差不差。 眼前只有这样一条路能走，约纳斯握着操作杆向前一推，螺旋桨旋转着推动整艘潜艇向前驶去。 莱纳多靠在座位上，潜艇内部的所有电子仪器依旧处于失灵的状态。 他仰头透过那扇圆圆的玻璃窗看向外面被探照灯点亮的通道上方。 这里就连上方的岩层也是覆盖着一层深灰色的水泥。 他皱了皱眉，突然发现顶端的水泥和两边的水泥不同。虽然都是同样的深灰色，但顶端的颜色明显要比两侧被海水浸没的墙壁显得更淡一些，那些没有被海水浸到的地方也并没有显现出一条又一条的水痕。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里的海水的来源并非他预想的那样因为地震而引发海底岩层断裂从而渗透进来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岩层裂缝而渗透进来如此之多的海水，那么此刻的海底，早已存在一道潜在的危险洋流。 可现在已经被证实这里的海水并非是由于地震引发的裂缝而渗透而下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前人在修筑完成这座“地下仓库”的时候就已经设法将海水引流进了这里。 这种修建方式与引流方式就算是放到现在的科技水平之下都是一件需要极大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才能完成的浩大工程。 这处从未有过记载，不知道究竟是何年何月修建的“海底仓库”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满打满算，这已经是他们离开太平洋海底基地的第五天。先前由于人工计算解决机械臂卡死问题，他们在原地停滞了一天半的时间。 所以现在他们距离漩涡流中心的磁石，应该还有六天的行程。可由于现在的形势不同，在海水中航行所需的时间要远远小于爆破清理后凭借挖掘不断行进的时间。 如果他们在这里没有遇到任何意外，那么最多只需要四天的时间就能成功到达指定地点，对磁石进行打捞作业。 “磁石中带有极强的放射性，对不对？”长久沉默的航行之中，约纳斯突然开了口，丢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是。”在约纳斯面前，莱纳多皮下那位曾经的放射性物质专家卡萨帕已经无处可藏，他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约纳斯沉吟了许久，似乎是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究竟适不适合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却还是下了最终的决定：“那这些磁石……”莱纳多看见他皱了眉，“是地球自然产生的物质吗？” 莱纳多笑了：“你觉得呢？” 约纳斯没回话。 他又继续追问道：“你觉得这些真的会是地球自然产生的磁极性物质吗？” 其实根本不用得到莱纳多的回答，约纳斯也能猜测到结果。 地球核心具有一定的磁极性与放射性物质，但这些物质是由极其复杂的元素组合而成，一般只存在于地心极深处。而地球需要维持平衡，那是一种磁场的相互作用所导致的。 磁石的磁极性如此之强，以至于能影响到周围上千公里之外，甚至在海底造成这样巨大的漩涡流。这样强大的磁场一定会对地球自身的磁场造成影响。 即使是科学也时常会有无法解释的问题。但有一点却是无比明确的——产生于地球自身的物体，即使是在各种各样的自然运动之下发生了变化，那么也绝对不会引起这样强烈的负作用。 唯一能对地球母亲本身造成如此之大的伤害的，只有外来的、非本身的物体。 “十三年前的研究到现在为止也都属于机密。”莱纳多仰头躺在座椅上，“有很多我知道的东西却无法与任何人提起。” 可是十二年前的地震早就让当时组织磁石研究所的世界换了一副全新的面貌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守着这样的秘密？ 约纳斯看着他这样，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他还是将它们统统都咽了回去：“这十一年，你都在做什么？” 他想问的远不止于此。 他想问身旁的这个人，十二年前太平洋沿海地带的地震率先爆发的时候你在哪里？那场地震中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是不是亲眼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当初你为什么要带着磁石逃走？联邦大会动用全部人力物力寻找你的时候你又是如何躲过的？ …… 莱纳多沉默了。 潜艇破开水面向前行驶着，轻微的水声在此刻安静的驾驶舱内变得那样清晰。 约纳斯重新抬头看向面前的那扇小窗，潜艇外的探照灯摇晃着照亮前方的道路，依旧看不到尽头。 他闭了闭眼：“也是机密，对吗？” 没有回答。 “所以远不止是RHC计划背后存在着问题，而是整个联邦大会都在隐瞒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吗？”约纳斯扭过头面对着灰白色的舱壁，只有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紧绷，“我效忠了十二年的RHC计划执行安理会，甚至是整个联邦大会背后都有着你不得不戳破的阴霾，对吗？” 这背后的秘密实在是太多太深，卡萨帕早已在十二年前就开始背负着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现在不希望约纳斯再像他这样，要在短时间内就扛起这样沉重的秘密，而是更希望能让他在更长的一段时间内慢慢接受。 但就在他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的时候，整个艇身忽然向前倒去，如同刚才进入这条通道的时候一样，一股剧烈的失重感再次传来。 但潜艇却并未在顺着水流向下冲击之后平稳下来，而是陷入了一段长久的颠簸之中。 透过潜艇上方的窗户，他们只能看见平稳的水流。 “储水舱开启。”约纳斯捏紧了操作杆，抬手打开储水舱。 大波海水涌入，潜艇自重增加，缓缓向下沉去。 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是涌动的暗流。 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最好的方式是将潜艇储水舱灌满，利用巨大的重量来与暗流相抵抗，才能最终控制住潜艇的平稳航行。 “地底大概率在经历一场地壳运动。”莱纳多早已握紧了面前的操作杆，两位驾驶员共同默契配合，控制着两端的机翼与螺旋桨。 “我知道。”周围的海水依旧在不断摇晃着，且存在越来越剧烈的倾向。 驾驶舱内甚至都已经能听到地底发出的沉闷声响。 片刻后，莱纳多将操作杆向后拉了拉：“等一等！” 探照灯剧烈摇晃着，一道水柱从下往上猛冲了过来，几乎要将整艘潜艇掀翻！ 混乱中，约纳斯听见莱纳多的喃喃声： “海底火山喷发了。”
第43章 磁石（二） 潜艇在巨大的通道中左右摇晃着躲过一道又一道因为海底火山喷发而直直向上冲出的高压水柱。有时莱纳多和约纳斯甚至能看见周围那由水泥浇筑而成的墙壁在剧烈的摇晃与压力之下崩裂，或细小或巨大的石块掉落，在水面上砸出巨大的水花，却又在入水之后立马降低了下落的速度。 “往那边走！”莱纳多抬手一指十一点方向，在探照灯下，那边的水域中暂时没有发现高压水柱的出现。 约纳斯握着操作杆费力地躲避着一道又一道的水柱与从水面上掉落的石块：“往那边走会偏离航线！”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整艘潜艇已经在不断的躲避中摇摇晃晃地朝着莱纳多手指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大概向前三百米后，周围水域环境趋于平稳，整艘潜艇也不再左右摇晃着如同过山车一样躲避着各种各样的“袭击”。 他们到了一条全新的通道内，而这条通道，却和刚才那条仿佛完全隔开一般，根本没有受到那里海底火山喷发的影响。 潜艇又向前驶出几百米远，莱纳多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掉头看看后面？” 后方他们来时的水域一片安详宁静，完全没有刚才各种高压水柱狂轰乱炸的景象，四周的墙壁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裂缝。 “这是……”约纳斯张了张嘴，“机关？” “应该是吧。”除了这是机关之外，莱纳多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方式。 或许这里过去存放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前人选择在这里修建这样巨大而又隐秘的一座海底仓库，又大费周折地在这座海底仓库内部装上这样精妙的机关。 “可这片区域都因为磁石的干扰无法实行红外线检测了。”机械操作专业在机关方面也有着较为广泛的研究，约纳斯皱了眉，“难道水中装有什么感应装置？” 或许有那么一种装置，可以根据上方的压强或是水流的波动来进行对机械装置的操控，但进入科技时代之后，这种更偏向手工技术与依赖于精密的计算和建筑方式的机关已经逐渐被淘汰，约纳斯只在史书中读到对此的记载。 “这里所封存的东西或许就是磁石。”这个猜想从他们第一次进入通道开始就出现在了莱纳多的脑中，此刻，他第一次说出了这个猜想。 约纳斯没出声，也没有再继续揪着磁石的问题追问下去，只是沉默地推着操作杆操控潜艇向前驶去。 这条通道中再也没有出现岔路，而他们又不敢重新回到刚才的来路。机关的触动方式并未完全摸清，而触动之后造成的水柱与石击即使是驾驶员集中所有的精力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完全躲过的。约纳斯和莱纳多完全没必要为了重回航路选择如此凶险的路途。 就在他们认为这次任务即将在无休止的偏航中无功而返之时，潜艇前方出现了一道深灰色的壁垒。约纳斯驾驶着潜艇轻轻向前靠了靠，潜艇最前方装置的放撞保护壳在触碰到那堵墙壁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反弹回来，再也无法继续向前。 用潜艇内配备的鱼雷进行爆破？这似乎并不是最好的方案。有着先前的机关作为警示，他们不应该在不清楚通道内部情况的局势下贸贸然进行爆破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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