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姥姥或者奶奶陪着准妈妈,来给即将出生的宝宝买东西吧。项海这样想着。 他也不着急回家,索性掏出手机,一边翻着,一边跟在她们后头。 “咱们还不都是为了孩子,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你说是不是?” 项海隐约听见那个妈妈对女儿说着,“哪个当妈的不寻思着给孩子创造个好条件,你说是不是?” “孩子将来吃好的穿好的,上好大学,娶好媳妇,你心里也踏实,你说是不是?” 项海听着想笑。这个当妈的总是喜欢问“你说是不是”。 “要是跟着你们两口子,这孩子一辈子可就完了。你说,你们能给他提供啥好条件?你们连养活自己都费劲。你说是不是?” 项海微微皱起眉,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不过他并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机,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要不是诚心诚意喜欢这孩子,能带你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买东西?”那女人拎了拎手中的纸袋,“刚才你也看见了,这玩意多贵啊,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布料。可我眼都没眨一下。将来这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始终没吭声,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你就想开点儿吧,顺顺当当把这孩子生下来。你老公都同意了。”那女人伸手在她后背上抚着,“你们还年轻,等以后日子宽裕了,还不是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哎,小心电梯。”她扶着孕妇,小心翼翼地站上扶梯,两个人缓缓沉了下去。 项海跟俩人隔着五六级台阶,也上了电梯。 他垂着眼,看那女人掏出纸袋里的东西,是一套水蓝色的小衣服,笑眯眯地说着什么,又翻来覆去地展示给那个孕妇。 准妈妈也伸手过去摸了摸,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电梯到了尽头,那女人又小心地把孕妇扶下来。俩人继续慢腾腾地朝下一段电梯走过去。 项海一路跟着。 期间那女人回头看了两次。发现后面是一个小年轻,瘸着腿,胳膊上挂着个购物袋,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脚下的路都不看。 出了商场大门,两个女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项海点了支烟,一瘸一拐地沿着马路朝前走。 一辆出租车停下,两个女人上了车。 项海立刻也伸手拦了一辆,同时记下了前面那车的车牌号。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跑了差不多七八公里,前车拐进了一片旧家属楼,最后停在一栋矮楼的单元门口。 项海提前让出租车司机停下,远远地观察着。 那女人把孕妇扶下车,又说了几句话,俩人就分手了。孕妇进了单元门,那女人又钻进出租车。 等了一会儿,见那孕妇没再出来,项海就让出租车司机继续朝离开的那辆车追了过去。 兜兜转转,那辆出租车竟然又回到了商场楼下。 那女人下了车,迈着小碎步,匆匆忙忙跑进商场。 项海没有跟进去,就坐在车里盯住商场的大门。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在商场关门前的两分钟,那女人出来了。脚步悠闲,显得很轻松。 一直提在手里的纸袋子被她折了几道,团成团儿,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 作者有话要说: 锻炼身体,努力赚钱。
第六十九章 -还没睡? 邢岳站在楼下给项海发这条消息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从分局回来,习惯性地先拐去项海家楼下瞅一眼,见那窗口里还透着微光。 “邢哥你回来了?”项海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同时人也出现在阳台。 “你这人怎么总熬夜呢?提醒你,熬夜老得快。”邢岳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仰头看向趴在窗口的人,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阳台上的人也在向他挥手,“你都不怕,我怕啥。” “操。”邢岳朝阳台上指指点点,“你别得瑟,苍天饶过谁,早晚你也有老的那一天。” 他的嗓门有点大,项海都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顺着电流传过来的,还是在空气中漫延的,“嘘...我不怕邢哥,等我变老的时候,你也还是比我老。” “操,你再笑?”邢岳压低了嗓门,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他很享受这种真实又踏实的感觉。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他的热忱随时都能有回应,哪怕是在午夜。甚至还能再大胆些想象着和那个人一起变老。 淡淡的灯光拢着项海的笑容,而笑声却透过手机传至耳边。那么远,又那么近。两个人的情绪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彼此拉扯,并来回传递着。 “行了,你赶紧睡吧,我回去了。”他又朝楼上挥了挥手。 听筒里传来打火机“啪”的一声响,黑漆漆的夜里亮起一颗红点。 “哎邢哥,你等我一下。”说完阳台上的人就不见了,电话也挂断了。 邢岳的烟几乎吸掉了半支,项海终于出现在单元门口,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邢岳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扶着他的手臂,“你说你,瘸了吧唧的,叫我上去不就得了。” 他边说边撑开一个口袋朝里面看,“这是啥?” “晚饭。我猜你肯定还没吃呢。” “你猜对了。”邢岳笑起来,同时又打开另一个袋子,“这又是啥?” “衣服,给周队的。”项海蹭了蹭鼻尖,等着邢岳评价他拍马屁。 邢岳看了看,把衣服收回袋子里,“这个你送我吧。明天我再给周勋买一件。” “嗯?”项海皱眉,“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 “这衣服挺...老气的,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了,你不是总嫌弃我老么。” 项海简直无语了,“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再说这尺寸也不合适,你穿估计又肥又短的,多难看啊。” “没事儿,肥了凉快,短了我就塞腰带里。” “......” 项海想象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太丑了。 “邢哥,别闹了。这就是给周队买的,是我替你给他买的。”项海哄他,“以后我再送你别的,更适合你的。” 邢岳挺夸张地“哦”了一长声,“我懂,‘以后’嘛,我懂。” 不过跟着还是靠了过来,“那我就代表周勋同志,谢谢你。”说完就凑上前打算在项海脸上亲一下,“哎,不对。” 他笑起来,“这他妈怎么有点儿怪啊。” “我不代表周勋了,就代表我自己。”他在项海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谢谢。” 然后又重重握住项海的手,上下晃了晃,“这是代表周勋的。” 项海也笑了,“邢哥,你戏可真多。” 邢岳的动作搅了周围的空气,项海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又凑到邢岳跟前,“邢哥,你身上这是啥味儿?”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塑料燃烧的味道。 “你鼻子可真好使。”邢岳也朝自己身上闻了闻,“刚才去了一个火灾现场。” “发现尸体了?” “嗯。”邢岳又低头闻了闻。项海不说他也没啥感觉,这会儿忽然觉得这味儿冲鼻子。 之前他和秦鹏回到分局,就先去了法医那边,正碰上从家里赶来的老吴。 这是个大案子,所以老吴亲自上阵。他们到的时候看到老吴正在套白大褂,身后跟着那两个徒弟。 邢岳就把现场发现有疑似毒品的情况告诉老吴,提醒他检查一下尸体血液里是否有毒品残留。 老吴答应着,又看了眼焦炭一般的尸体,摇了摇头,“烧成这样,要是DNA数据库里比对不出结果,死者的身份怕是就很难确定了。” 邢岳点头表示明白。 老吴让他先回去,“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你就别在这耗着了。等报告出来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好嘞。那谢谢吴总。” 告别了老吴回到办公室,没过多久,张晓伟和郑双河也回来了。 俩人在围观的人群里来回钻了半天,听到唯一觉得有用的消息是,那仓库已经闲置了很多年,但是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屋里忽然亮起了灯。但是没人留意曾经有什么人或者车子进出。 接下来要做的,除了等法医的报告,就是调查那仓库的来历,另外还要把现场采集回来的证物送去化验。 邢岳简单布置了一下明天的工作之后就叫大伙散了。 “对了邢哥,跟你说个事儿。”邢岳那边的案子不方便打听,项海就把晚上自己碰到的那两个奇怪的女人给邢岳讲了一遍,“后来我一直跟着她来着,知道她住哪。” 邢岳立刻警觉,他想到了那个“芸姐”。 “你拍照片了么?” “拍了,就是天黑,不大清楚。”项海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他。 邢岳把照片放大,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各自不高,身体微胖,站在路边,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招手拦车。由于光线比较暗,照片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她的轮廓。 “我没敢惊动她,就跟到她住的地方,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人也没再出来,我就走了。”项海认真汇报着,“反正我觉得挺可疑的。邢哥你觉着呢?” 邢岳把手机还给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对,项海同志,你反应的情况很重要。”说着又握住他手摇晃起来,“我代表组织,感谢你。” 啧,这官腔打的。项海撇了撇嘴,“邢哥,你代表什么组织啊,人家组织同意让你代表了么?” 邢岳乐了,朝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就让我代表一次,过过瘾行不?” 项海也笑起来,抓了抓被揉乱的头发,“那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把照片发给我。我争取明天带个人过去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看看。” “嗯。”项海点了点头。 “那你上去吧,这都几点了。”邢岳把他轻轻朝门口推了推。 “哎,邢哥,”项海犹豫了一下,“那个,上回你说的书,回头借我看看呗。”他始终记着邢岳的话。 他知道自己跟邢岳的差距挺大,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不想让邢岳觉得自己吊儿郎当。 他想努力赶上去,想变得更好,并且他已经有了一个方向。 “行。”邢岳碾着掉在地上的烟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小海,那天我说的你别太当真。你没有让我失望,从来都没有,真的。你特别好,是最好的。” 邢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好。他希望项海能放过自己的过去,想拉他出来,又害怕用力过猛,把他推向另一个自我怀疑的极端。 或许是太心急了。自打那个念头生了根,就成了他的一部分,被热情滋养着,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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