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三个人碰了头,邢岳问秦鹏。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消防大队接到的群众报警,消防车一路赶过来时,这地方其实都烧得差不多了。等到把火彻底灭了,才发现屋里有两具尸体,已经烧焦了。” “尸体呢?” “法医抬走了。” 邢岳看了眼还在滴水的废墟,“这仓库的主人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正在查。” “起火原因知道了么?” “消防的人初步判断是人为纵火。因为在几个起火点都发现有残留的助燃剂成分,而且用量还不少。” “那两具尸体是在什么位置被发现的?” “说是在仓库的一个死角里,靠着墙。” 邢岳摸了摸下巴,同时观察着四周。这时候仍有不少人围着,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讨论着。 “有目击者么?” 秦鹏摇了摇头,“据周围的群众反应,当时发现起火的时候,火势已经挺很猛了。没看见有人从火场出来,也没见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这地方有监控么?” 秦鹏继续摇头,“这一片基本都是些旧仓库,有的连门都坏了。本来说是要统一拆除,改建物流中心的,可一直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没人往这存东西,也就没人装监控。” 邢岳点了点头,又问,“你车上有手电么?” “有!” “拿过来,咱俩进去看看。”回头又压低了声音对张晓伟说,“你留在外面,把二河也叫过来。你俩分开,在这四周转转,听听这些人都在说啥。” “是。”张晓伟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悄悄退出了人群。 这时秦鹏拿来了两支强光手电,打开电源,两道白光打在狰狞焦黑的残垣断壁上。 “小心点儿。”邢岳叮嘱了秦鹏一句。 俩人循着白光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第六十八章 被火烧透的旧仓库呈现出令人绝望的死黑,强光手电的灯柱扫过,又泛着诡异的白。像一张张曝光过度的黑白照片,湿淋淋地泡在显影液里,拼凑出一幅真实又恐怖的画面。 “哎呀,这味儿。”秦鹏一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也不知道这仓库里曾经存了些什么东西,现在只剩了一屋子刺鼻的气味,和满地焦黑的渣子。鞋底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抬脚时又能感觉有些黏。 邢岳拿手电把仓库内部扫了一遍,发现这屋子举架很高,头顶还隔出一层,由一段楼梯跟下面连着。这会儿楼梯只剩了架子,楼上的地板也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从门口走到屋子尽头用了不到四十步,邢岳的手电照向墙角。 那里同样一片焦黑,但又几处仍保留着地板本来的颜色。 “尸体就是在这被发现的?”邢岳问。 “应该就是这了。”秦鹏也跟上来,拿手电四处照了照。这周围都被烧得变了颜色,只有这里没被殃及,像是火苗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邢岳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直冲脑门。 经过大火那么一烧,再被高压水龙头这么一喷,现场几乎剩不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单就地板上的痕迹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丧失行动能力以后被扔在这的。 通常的纵火案,嫌疑人大多以报复为目的,对特定的对象实施犯罪。目标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某处建筑。如果提前把被害人杀死,就失去了通过纵火实施报复的意义。 可要说这场大火是为了毁尸灭迹,隐藏被害人的身份,未免又显得太过欲盖弥彰。 这片旧仓库虽说大多废弃,可好歹也邻近城市中心,周围还住了不少人。凶手不选择荒郊野外,还挑了晚饭这么个时段,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里焚尸么? 况且,如果是单纯的焚尸,着火点应该就在尸体周围,或者说尸体本身就是火源。可从实际的着火点分布来看,凶手倒更像是冲着这房子来的。 这间仓库到底什么来头? 邢岳站起身,又朝那副摇摇欲坠的楼梯走过去。 楼梯中间的木制踏板早就烧光了,只剩了铁制的扶手,和最上面的几根栏杆,横搭在扶手中间。 他试了试温度,已经不烫手了,又摇了摇,楼梯架子有些晃,但还算稳。 他把手电递给秦鹏,“老秦你帮我照着,我上去看看。” 秦鹏接过手电,两道白光一齐对准了楼梯顶的那几根铁栏杆,“小心啊。” 邢岳拿目光瞄了瞄,先朝后退了一步,再一步向前,跟着猛地一跳,两只手攥住栏杆,身体随着惯性前后晃动,楼梯架子也跟着吱吱嘎嘎地响。 “邢队,你,你小心点儿!”秦鹏仰头举着手电,不由自主地跟着来回挪动着脚步。 邢岳来回晃了几下,感觉这栏杆还撑得住,就稳住了身体,然后一个引体向上,跟着双臂用力一撑,抬腿跨了上去。 他站上二层,拍掉粘在掌心的黑渣子,朝楼下伸手,秦鹏把手电扔给他。 楼上的面积不足楼下的一半,除了地板上的那个大窟窿,其余地方烧得不算厉害,就是被熏得挺黑。 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单人床,上头是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床垫,和黑黢黢堆在角落的被子。床边立着一张矮方桌,上面原本应该是一盏台灯,不过已经软成了一滩泥。 除此之外就是两张凳子,几只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子。 邢岳站在原地,轻轻地抽动着鼻翼。 楼下那股刺鼻的气味在这里弱了些,因此除了烟熏火燎的焦糊味儿,他还隐约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老秦,你那有手套么?”他站在那个大窟窿边缘朝楼下探头。 “车上有。” “那你帮我拿一趟,要是有证物袋也拿几个。” “是。”秦鹏转头走了。 很快,他又回到那个大窟窿底下,把一个袋子扔了上去。 邢岳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副手套带上。 他拎着袋子来到床边。先拉开那张方桌的抽屉,里面是空的。 他从袋子里掏出几只棉签,在抽屉的各个角落蹭了蹭,然后分别放进证物袋。 合上抽屉,他又轻轻挑起床上的被子。 邢岳皱了皱眉,那种异样的气味更浓了。 他小心地把被子一点点摊开,最后“啪嗒”一声,两支被烫软了,已经黏在一起的注射器掉在了地上。 他盯着那东西,冷冷哼了一声,“可真是无处不在啊。”随后捡起来,装进了证物袋。 最后他把那被子重新叠好,卷成一个卷儿,夹在胳膊底下,回到那大窟窿跟前。 “老秦,接着。”他把被子和那个袋子分别扔下去,然后自己又顺着原路跳了下来。 “这是啥玩意儿?”秦鹏捧着被子,撇着头,躲过那股刺鼻的焦糊味儿。 邢岳把袋子接过来,晃了晃,“有人在这里吸毒。” “操。”秦鹏跟在邢岳后面朝门口走,“那咱们现在回去?” “嗯。去法医那边看看。”邢岳想了想又说,“回头先查这仓库的主人。” - 项海一个人吃过晚饭,把饭菜留了一半给邢岳。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他换了件衣服下楼,骑上电动车走了。 在距离华鑫园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家不温不火的老商场,开了不少年,但始终旺不起来。近两年随着越来越多餐饮商家的入驻,这地方才逐渐有了些人气。而原本占据了五层楼的化妆品和服装柜台,已经被压缩到三层。 项海很少来这里,进门看了眼楼层指示牌,就登上扶梯,直接去了三楼。 作为销售主力的女装单独占了一层,而男装则和运动装,婴幼儿商品,家居用品混搭挤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也不热闹。 或许是到了快打烊的时间,项海一路走过去,售货员远比顾客多。发现有人从自己柜台前经过,无不放下手机,投过来热情的目光。 “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您?” 项海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老气的男装柜台跟前,售货员笑容可掬地跟他着打招呼,并邀请他进去瞧瞧。 “哎呀,您的腿不方便呢。”发现他瘸着,售货员就过来打算扶他。 “哦,谢谢,我能行。”项海谢绝了她的好意,自己走到一排衣服跟前。 “您打算给什么人选呢?父亲么?”售货员跟过来站在他身后,准备向他推荐。 “......不是。” “哦,那您是给多大岁数的人选呢?喜欢什么风格呢?” “大概...四十多岁吧,要...老气一点儿的风格。” 售货员愣了一下,随后甜甜地笑了起来,“四十几岁不算老呀,干嘛不选个年轻些的风格呢?” “嗯...”项海沉吟着,“反正颜色要深一些,不能太花哨。” “而且质量要好,就是...要很结实。” 售货员笑得更灿烂了,“您放心吧,我们这是正经专柜商品,质量都有保证的。三个月内包退包换。” 说着拿过一件咖啡色的短袖T恤,带着些暗纹,在手里抖了抖,“您看这件怎么样?这是我们的新款,卖得特别好,就快要断码了。” “您需要多大码的?” 项海摸了摸,觉得这件还行,就比划着,“大概比我矮一点儿,腰...有我两个那么粗吧。” 售货员微微皱眉,从上到下快速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他的腰间,想了想,“那XXL差不多。”说着就回去换了一件递过来。 项海拎着衣服的两肩,贴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那边有镜子,您可以过去照一照。”售货员把手一扬。 项海走到镜子跟前,左看右看,就怀疑邢岳是不是太夸张了。周勋有那么显老么? “要是不合适,还能换吧?”他回过头问。 “放心吧,能换。您把小票留好就行。” “那就这件吧。”项海把衣服递回去,“多少钱?” 售货员迅速把衣服折好,“698。” 还挺贵。“打折么?”项海问。 “这是我们的新款,没有折扣的。”售货员看着他,在等他做决定。 “哦,那没有就没有吧。” 项海付过钱,售货员把衣服连同小票装进一只纸袋子,交到他手里。 “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项海在售货员热情的欢送声中离开了柜台,拎着袋子,慢悠悠朝电梯晃过去。 这时候商场里人更少了。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了一对母女模样的人,从母婴区拐出来,也朝着扶梯走过去。 项海走得不快,前面两人走得更慢。其中的年轻女孩儿挺着大肚子,由年纪大的女人扶着,步子很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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