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尧急促的笑声中带着哭腔,他弯下腰将廖静丰的头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可是,他的明蒂尼不是我以为的明狄你”方尧声音中带着痛苦的挣扎,“我也不想……我没有办法……” 方尧说着撩开了自己的旗袍,大声地说道:“我……我是个男的啊!” “哈哈哈,五年了,我终于可以告诉别人,我是个男的了,我叫方尧。可……我的这张脸已经不属于这个名字了……” 朗闻昔看着方尧平坦的下腹已经失去了男性的象征,他作为一个他自己都无法认可的性别活了下来! 藏在方尧背后的故事,错综复杂。 “……我,还要完成他最后一个愿望,他的‘明蒂尼’还缺一只会拉小提琴的右手。”方尧说着,看向了乔小洋。 “你敢!” “等等!” 尤拓和朗闻昔同时喊了出来。 可却挡不住方尧提着刀走向了在床上拼命挣扎的乔小洋。
三个月前,画展的预告会上,乔小洋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没有人会想到,这双会画画的手,还能拉出如此动人的小提琴曲。 卡拉瓦乔画中的少年们虽然手弹着鲁特琴,但小提琴的影子总有迹可循,或许明蒂尼真正会的乐器应该是小提琴。 ——你好,我叫廖静丰,你演奏的《云雀》很好听。 廖静丰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乔小洋右手中指骨节的红痣上……
第七十七章 小偷是个骗子(上) 六月进入了考试热,天气也变得闷热起来。 朗闻昔坐在车库出租屋外的凉亭下,看着复习题发呆,付斯礼拿着微凉的可乐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朗闻昔直起身接过可乐,发现可乐瓶盖已经是拧过的了。 朗闻昔猛灌了一口,然后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 “慢点喝,别激着嗓子!”付斯礼在他的身边坐下,将一旁的复习资料合上。 “明天考试别紧张,好好考,我等你出来。”付斯礼捏了捏朗闻昔的肩膀,他能感觉出来这段时间朗闻昔在认真地复习,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对于艺术生来讲,朗闻昔现在的成绩已经完全可以考上个普通高校的美术专业。 朗闻昔没有做声,后仰着脑袋看着付斯礼。 考试结束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吗?再相遇又会是什么时候能?也未来是没有未来的…… 日暮的夜风出去了暑气,鼓起了少年白色衬衣的衣领,付斯礼低头正好看到了朗闻昔锁骨间的痣,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的碰触着。 细腻的抚摸让少年的皮肤被碰触得又热又痒,他攥住付斯礼不安分的手指,说道:“别闹,外面呢。” 这大概是他说过频次最多的词——‘别闹’,但他总会妥协于他的‘霸道’。 他俯下身,从背后抱住了朗闻昔,“朗闻昔,不许让我失望。” ——可能,我要先说声抱歉了。
2009年6月7日,小雨转阴,气温:23-27℃。 高考比朗闻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一方面是因为考场设立在别的学校,朗闻昔几乎没有遇到同校的人;另一方面职高的学生大概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会参加高考。 朗闻昔看着卷子,上面居然有付斯礼帮自己押到的题。 奋笔疾书间,窗户被六月的风吹开了,空气中带着昨晚雨后的泥土味,朗闻昔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作文最后一个句号收尾落下后,朗闻昔合上笔盖,看着自己的语文试卷,他猜想如果是付斯礼看到他的答卷也会为此而感到开心吧,上100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朗闻昔走出考场,看到很多考生的家长都焦急地等在了大门口,他似乎也并不羡慕,因为付斯礼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树荫下等着他。 付斯礼推着自行车走到朗闻昔的面前,他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说:“走,哥专车接你回去。” 朗闻昔坐在他的后座上,侧着脑袋抵在付斯礼的背上问:“下午,还来接我吗?” “接!接上你,咱们去看外公!”付斯礼向后挺了挺背,让朗闻昔枕得更舒服一下。 “嗯。” 下午也是付斯礼骑着自行车送朗闻昔去考试的,数学不是朗闻昔的长项,付斯礼安慰他,别有压力,能考到多少是多少,咱不差那点儿分。 朗闻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参与着这次的高考,其实对于已经做好了决定的他来讲,成绩的多少与他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想给付斯礼这段时间为他的付出有个交代。 然而,朗闻昔并没有等到付斯礼如约来接他,付斯礼掐着时间给朗闻昔打了一通电话,“接不了你了,你先来医院吧。” “怎么了?”朗闻昔的心一颤,生怕是外公出什么事儿了。 “你别急,是外公的透析时间调前了,需要家属陪同,打你电话没人接就打我这里。” 朗闻昔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他立刻打了个车赶去了医院,到的时候外公已经被推回了病房。隔着玻璃,朗闻昔看到外公已经睡着了。 付斯礼偷偷地握住了朗闻昔的手,低声说:“没事儿,可能需要观察一下,明天我在医院看着外公,你别担心。” “谢谢你。”朗闻昔回握住了付斯礼的手,他的指尖轻触在付斯礼的掌心里,能够感觉到他手心里的细汗,朗闻昔知道付斯礼在陪着外公透析时,他也是害怕的。 付斯礼转过身揉了揉朗闻昔的头发,说道:“不许跟我客气。” 朗闻昔想上前一步抱住付斯礼,可是差一步的距离时,朗闻昔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是夜,外公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两人坐在医院空荡的走廊椅子上,付斯礼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要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考试。” 朗闻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付斯礼的腿上的,付斯礼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替他垫着头,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能嗅到对方T恤上的洗衣粉的味道。 朗闻昔又重新闭上眼睛,他享受着为数不多与付斯礼相依的日子,这些日积月累的缱绻是朗闻昔19年来最珍贵的回忆,付斯礼把温柔都给了他,他放不下更舍不掉。 他后悔了……那一刻他将外公和付斯礼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这次是付斯礼赢了。
文综考试结束后,朗闻昔走出校门,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混口吃的填饱肚子,他刚拐弯一辆熟悉的车型停在了他的面前,秦淑媛摇下车窗让他上来。 朗闻昔坐进了副驾驶,秦淑媛将餐盒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包了粽子,听说寓意好。”秦淑媛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像是熬了夜,眼睛底下泛着乌青。 朗闻昔打开了餐盒的盖子,粽子是剥好的,用格子分开装着,还冒着热气。 “我本来想像别的家长一样,能给自己的儿子做顿高考餐,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秦淑媛嘴里说着遗憾,但语气里却有着藏不住的骄傲。 “所以这个便宜让我占了。”朗闻昔一不留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可以这么理解。”秦淑媛也不藏着掖着,她偷偷地去看过朗闻昔的外公,也看到付斯礼一刻不离地守在那里,她虽然和付斯礼分开了十多年,但她作为母亲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 秦淑媛明确的知道,付斯礼喜欢朗闻昔,甚至会比朗闻昔喜欢他更多,她也知道拆散他们,会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可但凡有机会将自己的儿子引回‘正途’的可能,她都要试试。 这顿饭吃的时间非常得长,秦淑媛说了很多关于她在国外的事情,例如:她刚逃离那个家时的境遇、她是怎么一步步摆脱困境、她是怎么认识的安德烈、他们选择相爱却不选择婚姻。 这次的谈话,秦淑媛只字没提让朗闻昔离开付斯礼的事情,她想让自己能够保留最后一点儿的善良,哪怕自己已经不招待见。 秦淑媛说想送一送朗闻昔,想感受一下目送儿子进考场的感觉。 朗闻昔同意了。 秦淑媛目送着他,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那一瞬间她从这个男孩的身上找到了满足感。 疲惫与焦虑,病痛与压抑蚕食着这个女人,她立在原地,眼神没有离开过朗闻昔的身影,释怀的情绪让支持在身体中的最后力气被逐渐抽离,她只觉得自己的鼻腔一热,一滴猩红的血落在了地上,她低头去看的时候,血已经止不住地下落,浸染着白色的裙摆。 朗闻昔刚迈入校门就听到身后的人群里传出了惊叫声。 “有人晕倒了,这是哪个孩子的家长?” “赶紧到120吧!” “这个温度不至于中暑吧。” “有没有人认识啊!” 倒下的秦淑媛尚有一丝意识,但鼻血倒灌让她无法言语,渐渐地双眼也被黑暗所吞没,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是朗闻昔。 “让让,她是我阿姨。”朗闻昔拨开人群,看到直直倒在地上的秦淑媛,鲜红的鼻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前襟。 “秦阿姨!” 因为是高考的特殊时间,设立考点的学校门口都有120救护车的驻扎,医护人员快速地对秦淑媛进行了简单的体征检查,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了救护车。 “这位女士的家属在吗?”医护人员大声地喊道。 朗闻昔愣了愣举手喊道:“我,我是!” “你是她儿子吗?” “不、不是……但我认识她,她来送我进考场的。”朗闻昔回答道。 人群里立刻传来对他们关系的猜测声,例如:保姆阿姨、继子等等。 “病人需要家属,你可以跟着吗?”医生问道。 现在吗?最后一场英语考试还有40分钟就开始了,朗闻昔看着担架上的秦淑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这种脆弱的破碎感他在外公的身上看到过。 “我跟。”朗闻昔跟着秦淑媛一起上了救护车。 他想把秦淑媛送到医院,叫付斯礼过去看着他的母亲,他再赶回来考试,应该还能来得及。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拽住了朗闻昔,秦淑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别、别告诉他……求你……” “可……” “我,我没事儿,你让医生停、停车……你去考……考试。”秦淑媛不想付斯礼这么早的知道她的病情,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来同情她。 “医生、医生,停车……”秦淑媛说话的时候,鼻血倒流回了口腔,在她的嗓子眼发出了咕噜声音,她甚至被自己的血呛到呕吐。 一旁的护士劝她别太激动,然后又询问了朗闻昔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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