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一层就是日常画画的地方,深色的木地板上留下了擦不到的颜料印迹,角落里码放整齐的画布框和绘画工具一应俱全,黑桃木的收纳柜都是做成了他伸手就可以够到的高度。 白色的窗帘后是落地的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后院的景色,红色的爬上虎铺满了整个墙面,一种格格不入的热烈感。 乔小洋指了指朗闻昔左边的帘子,说:“你把帘子拉开,那边是一个空房间,本来是个室内花房的,结果我什么都养不活。” 朗闻昔拉开了帘子,也是一堵玻璃墙,他回头望向乔小洋的时候,手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座屋子除了承重墙外,所有的墙体都被改成了玻璃,他要自己能够一眼望到外面,那个曾经拘了自己整整一年的地方让他抗拒狭小、闭塞以及一排排生锈的铁栅栏。 “我不知道你要在国内呆多久,现在这边的租房都不便宜,如果你要是想画画了可以来我这里,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就住在楼上,电梯可以上下,你还可以找我串门。”乔小洋说着点开了电梯,“我一般不在一楼画画,二楼会比较方便一些。”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不太一样,私密性要比一楼好很多,屋子之间都是有阻隔的。 “这是我家。”乔小洋说话的功夫,尤拓已经将助行器放到了他的面前,乔小洋撑起身体随着手部和单腿的用力往前行走着。 但让朗闻昔困惑的是,乔小洋明明已经跟江熠分开了,为什么屋子里还陈设着他和江熠的合照,似乎江熠还生活在这间屋里一样,可让朗闻昔更没有想到的是,尤拓进了次卧非常自然而然换了衣服进了厨房。 乔小洋带着朗闻昔参观自己的收藏室,朗闻昔怕乔小洋摔倒,一直他的身后护着他。 乔小洋的喜好风格非常单一,他喜欢大卫霍克尼的各种作品,从油画到版画再到iPad的作品他都有收集一二,其余的还包括草间弥生的波点摆件与周边,以及村上隆的笑脸花朵。 在这些藏品中,一张合照吸引了乔小洋的目光,好像是这次入选拍卖会的艺术家们的集体照,那个时候的朗闻昔似乎还没有回国,照片的正中间就是廖静丰,他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改良的月白色旗袍,显得她的身段格外得高挑,五官精致立体像个混血。 朗闻昔并没有在拍卖会上见过这号人物,便问道:“这个女的也是这次拍卖会的吗?” “这是廖静丰现在的老婆,这个女孩跟我们差不多大,据说是廖静丰的学生。他前妻好像是五年前卷款跑了,一直下落不明,第二年就再婚了。” “是混血?” “是,犹太混血,长得非常有洛可可风格油画里的少女,老色批的审美还是挺在线的。”乔小洋说着指了指照片的后面长相有一些奇怪的弦琴说:“这是老色批送给这次新晋拍卖会成员的琴,说是每个人都有,你收到了嘛?” “没有。”朗闻昔摇了摇头问:“我能拿下来看看吗?” “可以啊。” 朗闻昔抱着琴,这个琴的大小和样子他格外眼熟,却一时间叫不上名字,“你知道这琴叫什么?” 乔小洋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好像叫特、什么琴来着。” 朗闻昔脑子里灵光一闪伴随着不好的预感说道:“特鲁琴?”
第五十三章 密约偷期(上) 2008年11月1日,实验重点高中成立30周年。 闹铃声在响了第三次后,朗闻昔才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他看了看表已经9点多了,距离付斯礼他们班上台演出只剩1个小时。 朗闻昔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用水湿了湿睡得乱翘的头发,他刷完牙后随便地抹了一把脸,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收拾完毕时,他瞥见了洗手池上摆放的强生擦脸油。 搁在平时朗闻昔都会吐槽付斯礼,一个大男人干嘛还要涂宝宝用油,又娘又幼稚。 付斯礼也不介意朗闻昔这么说他,只是倒一坨在手上后照着朗闻昔的脸就去糊了过去,朗闻昔拼死挣扎了半天也拧不过付斯礼的折腾。 但让朗闻昔永远都忘不掉的是,付斯礼给他涂完宝宝油后,亲了亲他的脸,“我家的驴崽子好香。”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出现在他的童年,妈妈好像也会这样抱着自己温柔地喊他——我的宝贝。 在那之后,朗闻昔就再也没有碰过那瓶强生。 但今天是付斯礼邀请去看他们的演出,而且还是他的生日,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朗闻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擦脸油,模仿着付斯礼的样子给自己擦了香香。 ——是奶香奶香的味道。 就在朗闻昔要出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付斯礼打来的。 “你出门了嘛?” 朗闻昔以为付斯礼是来催自己的,便随口编了一句假话搪塞他,“在等车了。” “啊?哦,那算了……”付斯礼话还没有说完,朗闻昔就猜到了付斯礼肯定是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他赶忙喊住付斯礼问:“你是不是什么东西没拿啊?!” “领带忘拿了。”付斯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他自己是不在乎系不系领带的,但文艺委员却说既然没有领带的话,她就给他去借一个领结。付斯礼一听要打‘领结’,顿时脑袋就炸了,‘蝴蝶结’挂在脖子上一定会被朗闻昔笑死的。 当朗闻昔拿着领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付斯礼将他领到了一间空教室中。 “帮我系上吧。”付斯礼关上了教室的门。 “自己系,我不会。”朗闻昔把领带丢给付斯礼,转身就要出门。 付斯礼拽过朗闻昔的胳膊,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朗闻昔惊得差点叫出声。付斯礼把他搁在倒数第三排靠墙的课桌上,双臂圈住了朗闻昔的退路。 “往哪儿跑?”付斯礼笑着,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穿着自己运动校服的朗闻昔——他的男朋友。 “别闹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朗闻昔急得面红耳赤的,他生怕有路过的人会进来,或者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 “门都反锁了,这个位置是个死角。”付斯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见朗闻昔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后,问:“男朋友,我今天、帅吗?” “……嗯。”朗闻昔今天在见到付斯礼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西装很好的承托出了付斯礼的头肩比,西装裤让他的腿显得又直又长,白衬衣的领子松松的敞开着,锁骨若隐若现…… ——像素描老师口中报价很高的人体模特! 付斯礼察觉到朗闻昔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领口,便贴着他的耳畔逗他说:“要不要先帮男朋友系上扣子?” 朗闻昔被付斯礼撩得心一直砰砰乱跳,他像是被下蛊一般伸手帮他系上了最后两颗扣子。付斯礼拉近了与朗闻昔之间的距离,他闻到朗闻昔脸上的奶香味,饶有兴致的问:“你擦了香香?” 朗闻昔的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说道:“别用叠词,怪、怪恶心的。” 付斯礼笑着将领带递到了朗闻昔的手中说:“我教你系领带,你先用领带圈住我。” 朗闻昔听着付斯礼的指导将领带绕过了付斯礼的脖子,他两手拉着领带的时候,付斯礼握住了朗闻昔的双手,低头吻住了朗闻昔的嘴唇,只轻轻的一吻后,说道:“你圈住了我,我是你的了。” 那一句“我是你的”,让日子曾经过得一地鸡毛的朗闻昔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当所有的情绪都被翻搅在一起时,泪水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他赶紧抱住了付斯礼,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付斯礼抚摸着朗闻昔的头发,哑着声音说:“一会儿,人家问我胸口怎么湿了,我该咋说?”闻言的朗闻昔立刻松开了付斯礼,用袖子抹着眼睛。 付斯礼望着朗闻昔湿漉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朗闻昔的睫毛在被吻住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颗晶莹的重量落在了自己的心里,那是付斯礼送他的‘珍珠’,是少年时代的皎皎月光。
合唱曲目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付斯礼站在指挥台上转过了身迎接着热烈的掌声,和恋人的目光。 付斯礼望着坐在学校大会堂最后一排角落里的朗闻昔,那是他隐秘又美好的爱情,从不打不相识的误会到彼此相依的救赎再到懵懂暗生情愫,这个‘小偷’捂暖了自己的心,也毫不客气地将它‘偷’走。 付斯礼也曾发誓,他要让这偷偷藏藏的爱情能大告天下…… 校庆结束后,学校给所有的师生放了半天假,付斯礼带着朗闻昔去了一家新开的沉浸式天文馆,在私人包房里,付斯礼看着屋内圆形的穹顶问朗闻昔:“这里是不是挺无聊的?” “没,挺漂亮的。”朗闻昔不明白为什么要掏300多块钱来这里体验半个小时的宇宙欣赏,这种浪漫似乎有些昂贵,但他不想扫付斯礼的兴。 “在这里,我们可以牵手。”付斯礼向着朗闻昔伸出了手,朗闻昔犹豫了一下牵住了他的手,可这不是付斯礼想要的,他五指穿过了朗闻昔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着,“记得下次要这么牵。”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付斯礼侧头看着朗闻昔,朗闻昔顺着他的问题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很抱歉。” “……”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能力告诉所有的人我们在一起了。” 朗闻昔紧握着付斯礼的手,在‘星星’的照亮中他看到了付斯礼脸上的遗憾,“没关系,我们自己知道就可以。” “所以……”付斯礼松开朗闻昔的手,从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我打算再告诉全世界之前,先要告诉全宇宙!” “我付斯礼全宇宙最喜欢朗闻昔。”付斯礼大声地喊出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 虽然是密闭空间,但这里的隔音效果明显也没有那么好,朗闻昔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付斯礼的嘴,一直‘嘘——’的让他小点声音。 付斯礼扒开朗闻昔的手,大着嗓门问道:“我最最最喜欢的朗闻昔,请问你喜欢我吗?” “你快小点儿声吧,一会儿把工作人员招来了。”朗闻昔的劝说丝毫没有阻止付斯礼的发问,付斯礼就这个问题跟朗闻昔死磕上了,“你还没有回答我?” 朗闻昔能感觉到自己像个煮熟的虾子,脸颊又红又烫,这突如其来的正式表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付斯礼,他低着头嚅嗫地说一声,“喜欢。” “什么?你说不喜欢?”付斯礼假装没有听清,坏心眼儿逗弄着手足无措到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朗闻昔。 朗闻昔一听付斯礼曲解自己的话,赶紧反驳道:“不是,我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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