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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可能是熟人。父亲把位置告诉了熟人。”林清禹冷冷道。 岑遥问：“你看过林叔叔的手机通话记录吗？” 林清禹说：“615案发生在南州和J市的高速路段上，论管辖省厅立即就接手了，以我当时的能力根本看不到第一手证据，我也是很后来才看到案卷，但已经途经了好几手人，中途被篡改过也有可能。案卷上，父亲接听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尹芬——” “尹芬？”岑遥大出意外，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我们明天见面说。”林清禹模糊道。 刑侦一大队办公室内，众人刚开完短会。 许昭叫住侯莹：“你给卫奇妻子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市局。” 侯莹看了眼手表：“已经有点晚了，要她立刻来吗？” “立刻。她丈夫吊着一口命就快死了，想她也睡不着吧。”许昭冷声道。 “明白。”侯莹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孟小蕊还在讯问室，过了今晚就到十二小时了，您打算怎么处理？” “她律师都找上门来了。”许昭哼笑道，“我能怎么处理？” “萧律师啊，不是被您给关门外了？您真会同意他的取保申请？”提到萧律师，侯莹也笑道。 “我不同意。孟小蕊仍然是最大嫌疑人，我和局领导都不可能批她取保的。”许昭说。 “那您千万注意程序别超时了，又让萧律师抓到机会投诉。”侯莹说。 许昭推开讯问室的门，正看到孟小蕊趴在桌板上睡着了。侯莹提前给孟小蕊解了手-铐，让她先安心休息一会儿。 “许队。”看守的实习警立马起身。 “嗯。”许昭点头，然后敲了两下孟小蕊面前的桌板。 孟小蕊被惊吓到，立刻慌张地爬起身。 看到来人是许昭而不是侯莹，孟小蕊更是一脸惶恐的表情，看来是真被许昭审讯时的态度吓到了。 “孟小蕊，你是南州人吗？”许昭仍然挂着那副冷脸。 孟小蕊果断摇头：“我是外省的。” “你在南州除学校外没有固定住所，对吧？”许昭问。 “嗯，对的。”孟小蕊虽不知许昭问这话的意图，但她隐隐有些什么预感，抬起头看向许昭。 “对你的强制措施变更为监视居住，因为你在南州市没有固定住所，我们会给你订宾馆的，费用由我们公安承担。”许昭公式化说道。 “嗯……”孟小蕊还在发懵的状态。 “手续二十三点前办完，你先在这等着。”许昭最后说。 “许队，不送留置室吗？”实习警有些意外地问。 许昭皱眉道：“不用，那边乌烟瘴气的，你搬两把椅子过来，让她睡会儿。” “是。”实习警应道。 孟小蕊也很是意外地抬头看向许昭。 许昭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关上门又走了。 侯莹正站在走廊等着许昭：“许队，卫奇妻子祁慧到了。” 许昭点头：“好，你跟我一起去吧。” 询问室里，祁慧正焦虑地搓着手，看到许昭走来，她匆匆起身询问：“我丈夫他……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是的。医院说百草枯毒性太强，造成他全身器官不可逆衰竭，只能维持几天生命体征，直至器官全部衰竭死亡。”许昭作出一副沉重的样子，“节哀。” 祁慧的身体晃了晃，侯莹忙上前扶住她。 “我正在和卫奇办理离婚，已经在走诉讼程序了。”祁慧却突然坦诚道。 许昭面上的语气十分客气：“嗯，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他嫖-娼，我不知道我弟弟有没有来你们这报案，卫奇他可能还涉及到犯罪。”祁慧谈到这件事，声音却很是冷静。 许昭假作不知：“我们没接到有关卫奇嫖-娼的报案，而且嫖-娼不是犯罪，只是行政处罚。” 祁慧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人都死了，我也没必要替他遮遮掩掩什么……他聚众多人嫖-娼。” “您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离婚的吗？”许昭问。 “是的。”祁慧说。 许昭话题一转：“对了，今天早上十点之前，卫奇是在家里吗？” 出乎意料的是，祁慧立刻否认了： “——他不在家。” 许昭和侯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祁慧的话和监控记录并不相符，监控显示卫奇于昨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回家，之后并未外出，直到今天上午九点四十出门。 如果真是祁慧在撒谎，那么祁慧的嫌疑将大幅上升。 “卫奇昨晚快六点回家，我们已经进入了诉讼离婚程序，我和他也没什么话可讲的，他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了，一整晚也没再回来。我早上睡醒的时候还没见他回来，一直到九点多吧，他才回来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又出门了。”祁慧说。 “昨晚六点回家”和“今早九点多出门”这两个时间点倒是没有问题，和监控对得上。只是中间凭空多出了一段“卫奇出门”和“回家”的经历，还需要重新仔细排查一遍监控，确证到底是不是祁慧在说谎。 许昭给了侯莹一个眼神，侯莹立马出门交代大伙儿重新排查监控。 许昭又问祁慧：“您知道卫奇昨晚去哪了吗？” “他走之前打了个电话，说要对方来小区接他，说要去隔壁A市。”祁慧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他去A市还能干什么，A市那小破地方，就只有一个翡翠宫会所，他又去那休闲放松了。” “卫奇之前就经常去A市翡翠宫吗？”许昭问。 “他前几年工作忙，经常出差做项目，还有很多学校的应酬，常常夜不归宿，说实在的，他去了哪，有没有去嫖，我根本不知道。是上个月我弟发现了他的异常，找人跟踪他，才知道他经常出入南州各色酒店，还有A市翡翠宫。”祁慧说。 “按照常理说，翡翠宫只是一个娱乐休闲会所，提供棋牌、温泉、按摩等合法服务，他没必要瞒着你。”许昭缓缓道。 祁慧摇头苦笑道：“我弟找人跟踪卫奇后，曾带我去过一次翡翠宫，那里会员等级森严，很多地方都需要高级会员才能进入，而且我弟找的离婚律师通过关系调查到，卫奇在翡翠宫拥有会员金卡，需要消费或投资至少一百万元。这是一笔巨大的数目，不论是消费还是投资，都足够让我怀疑。” “这些调查内容，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份吗？”许昭问。 “可以的，没什么不方便的。”祁慧立刻道。 许昭面上仍是礼貌道：“好的，十分感谢您提供的信息。最近这段时间请尽量保持手机开机，我们有调查结果了会及时通知您。” 许昭送走祁慧后，立刻前往监控室：“卫奇家监控的重点时段，再重新排查一遍。” “已经在查了，卫奇家住高档小区，为保护业主隐私，只在公共区域设置了监控，离卫奇家最近的监控探头分别是：电梯口、一楼门禁、地下车库门禁。地下车库基本能实现监控覆盖，但存在小范围的监控死角。”曹志平一边指挥着排查工作，一边和许昭汇报道。 “嗯，二次排查结果出来之前，暂时不将祁慧列为嫌疑人。” 许昭的话音还没落下，私人手机的来电铃又响了起来。 “萧律师来催你放人了吧？”曹志平见怪不怪道。 “他想都别想。我上次撞见一个他们律所的实习律师，直接在办案区门口忽悠嫌疑人家属，说他们接的案子取保率百分之九十，说他们有特殊渠道，狗屁，我看他们律所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许昭说着，正要挂了电话，却看到来电人显示——林清禹。 “嗨，萧律师又不是这种人，您还不知道吗。”曹志平打哈哈道。 许昭却接起了电话：“林医生，什么事？” 第29 章 电话那头，林清禹斟酌了许久，他实在是关心孟小蕊这个可怜无辜的小女孩的状况，眼看就快到十二小时，不知许昭会不会拘留她。然后林清禹想到萧言提醒自己的那番话——许昭嘴硬心软，你要是真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跟他直说。 于是林清禹拨出了电话。 “我想问一下孟小蕊，她需要开药吗？她用的药是精神管制药品，需要专科医生处方……” 电话另一头，许昭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我要开药肯定会避开你，找别的医生，省得你总打听有的没的。林医生，你有话直说吧。” 林清禹的意图被识破，有些尴尬道：“嗯，你没拘留孟小蕊吧？她有惊恐障碍，真的不能……” “没有。”许昭冷冷打断，“监视居住。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林清禹心说萧言不愧是和许昭“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对许昭的评价真是万分精准，许昭果然只是嘴上吓唬人…… “咳咳……没了。”林清禹原本想再透一点“翡翠宫”的线索给许昭，但现下的情境实在不太合适：刚提完孟小蕊，马上又抛出新线索，许昭不一定会信。而且牵扯到杨氏集团的隐秘，更要谨慎。 许昭却皱眉道：“你感冒发烧还没好吗？” “咳……”林清禹没忍住又咳了一声，“不是，三四月流感严重，我们医生这个职业首当其冲了。我在值夜班，没想到一晚上就中招了……” “你刚挂完三天盐水，怎么又……在门诊戴好口罩。”许昭叮嘱道。 “嗯，一直戴着的。没事，我打过流感疫苗。”林清禹不在意道。 许昭心说：你这鼻音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到，这还叫没事？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了。”林清禹说。 “行，你注意身体。”许昭不忘叮嘱。 许昭放下电话，电脑上的监控正播放到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进入电梯，时间今天上午九点十分…… “等等！”许昭立刻按下暂停键，刚刚林清禹的话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老曹，最近是流感季对吧，戴口罩的人应该蛮多。” “是啊，排查难度直线上升，电梯里大家都低着头玩手机，再加上口罩，基本只能靠穿着体型分辨。”曹志平说。 “祁慧说卫奇换了衣服出门。我们第一次在监控发现卫奇时，他穿的是什么衣服？”许昭敏锐地问。 曹志平翻了翻手机相册，迅速找到一张监控画面：“他没戴口罩，所以很好辨认，穿的衬衣长裤，身量偏瘦。” “但是你看这张——”许昭手指着刚刚暂停的画面，“现在倒春寒，穿薄羽绒倒也不罕见，但羽绒服完全遮盖了身材，他还戴着口罩，你会联想到这和刚刚的衬衣男是同一个人吗？” 曹志平放大了画面，左看右看：“但这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卫奇啊。” “还有，祁慧说卫奇让人来小区接他，那他大概率不是开自己的车出门，查小区车辆出入口的监控意义有限，不如直接去查翡翠宫。”许昭果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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