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图并不完整,季沉蛟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这些话?” “这些都是气话!我不是真的想我妈死!”王小雯激动得嗓音嘶哑,看得出在截图流出后,她经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他们是我发小,每次我妈又气我之后,我都会向他们倾诉,说说而已,我怎么可能杀我妈?” 季沉蛟:“我们会对你的电子设备,包括上网和通讯记录做一次详细的排查。” 闻言,王小雯的手指下意识抠紧了桌沿,视线也有一丝躲闪,“好,好,可以查。” 季沉蛟拨了下截图,“你说群里的其他两人是你的发小?亲密到什么程度的发小?” 王小雯失落地低头,“我们都在厂里长大,我把他们当朋友,这个群其实就是我们的树洞,我没想到他们会发出来。” “他们是谁?” “刘灿扬,龚霜。” 季沉蛟又找到小型厨刀的截图,“后来你买了吗?” 王小雯的瞳孔登时收缩,盯着截图一言不发。 季沉蛟:“你买了?” 王小雯猛然摇头,“我没有!” 这时,季沉蛟的耳机传来提示音,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耳机里,梁问弦说:“王回强认罪了。” 季沉蛟挑起一边眉梢,“嗯?” 王小雯紧张地用余光看着季沉蛟,季沉蛟一回视,她飞快收回视线。 梁问弦继续说着情况,季沉蛟站起来,交待队友继续问询,向梁问弦所在的问询室走去。 王回强一改上次的沉默,“是我杀了我老婆,新闻是假的,你们不要信!小雯从小就和玉纯亲,记者乱写!” 季沉蛟顺着王回强说:“你为什么要杀害刘玉纯?” “她对我老母亲不孝!”王回强说:“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自从她嫁来,我的父母就没有亏待过她。现在我母亲年纪大了,不求她照顾,关心一下总是没错吧?她从来不关心,眼里只有县城那套房,还劝我把老母亲送去临终关怀医院,好把房子卖了……” 王回强揉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她不是个东西啊,盯着我的工资,连老房子她都打主意。半个月前我回来,她又跟我说临终关怀医院,我那时就起了杀心。” 季沉蛟说:“交待一下你的犯罪经过。” “我有家里的钥匙。”王回强说:“二十六号晚上,我悄悄回去,抹了她的脖子。” 季沉蛟问:“然后呢?你处理过现场?” 王回强脊背僵硬地支着,“是,是,我把血液都弄干净了。” 季沉蛟说:“我劝你再好好想一下,保证证言真实无误。” 王回强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问你,你用的是什么刀?” 王回强用手比划,“这么长,家里切大蒜用的那种。” 他比的正是截图里的小型厨刀。 季沉蛟说:“你女儿还没认罪,你就想着替她顶罪了?” 王回强瞪大那双总是耷拉着的三角眼,“小雯不可能杀人!”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坐在我们重案队的问询室,就要保证证言的真实性。”季沉蛟起身,睨视着王回强,“至于王小雯有没有犯罪,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 重案队办公室,梁问弦叫的咖啡外卖到了,他将其中一杯拿铁拿出来,放在季沉蛟面前,“这王回强有点意思。正常父母看到那种截图,第一反应应该是否认,他倒好,上来就替王小雯顶罪,这相当于承认王小雯是凶手。” “说明他这个当爹的,也相信王小雯可能杀母。”季沉蛟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咖啡,揉揉眉心,“你猜我刚才面对王回强,感受最真实的是什么?” 梁问弦停下拆小蛋糕的动作,“嗯?” “他因为自己的老母亲,而对刘玉纯有恨。”季沉蛟说:“他也许不是凶手,但他和王小雯一样,都恨刘玉纯。” “啧,细思恐极啊。” 季沉蛟喝完咖啡,“查清楚王家父女的通讯记录,图片2里的那把刀,王小雯不承认买过,但我觉得她在撒谎。” 梁问弦见季沉蛟要走,转身喊道:“你去哪?” “找王小雯那俩发小和写稿子的记者聊聊。” 搞到了最抢眼球的素材,新闻一发出就成了夏榕市最热,冲爆了公司今年的KPI,李艾洁正是风光,像只猎犬般干劲十足地在厂区寻找新目标。 季沉蛟先去了她所属的榕星文化传媒公司,确认有这号人物,才在敢子街找到她。 李艾洁似乎对警察会找到自己有心理准备,患有社牛症似的上来就做自我介绍,恨不得从警察嘴里套到关键信息,好再冲一波KPI。 季沉蛟当然不能如她所愿,问及得到截图的经过。 李艾洁很配合,说自己起初也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记者的职业素质就是八卦,她在敢子街逢人便聊,得知死者一个人住,丈夫和女儿都住在别的地方,于是思考是不是家庭不睦,是不是家人相残的狗血剧。 然后她打听到王小雯有哪些好友,挨个找到,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接受采访,但一个叫刘灿扬的给出了聊天记录。 “刘灿扬是王小雯最好的朋友之一,连他都说王小雯有问题,可见是真的有问题。”李艾洁打量着季沉蛟,爽快道:“警官,我请你喝咖啡啊。” 季沉蛟:“谢谢,不用。” 和李艾洁的健谈相比,刘灿扬局促许多,他在一家只有十来个人的外包文案公司上班,一听同事说警察找他,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都不知道爆料的是我,请你,求你别说。”刘灿扬胆战心惊地关上公司的玻璃门,将季沉蛟引到写字楼的角落。 这是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男人,缩着脖子说话的模样甚至有些猥琐。 季沉蛟问:“你把截图公布出来,是认为王小雯可能是凶手?” 刘灿扬含糊道:“反正她说过想杀死她妈,还,还说过不止一次。正常人不会这么说吧?现在她妈真的死了,我这是提供线索。” 季沉蛟说:“谢谢你的线索。你紧张什么?” 刘灿扬:“我,我不紧张。只是我没想到那个新闻一发,会这么轰动。” 季沉蛟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嗯,的确,现在群众都认为她是凶手,我们警方也已经将她列为头号嫌疑人。” 刘灿扬的神情陡然一绷,嘴张了几下,似有愧色,说出的却是一句废话,“真的犯罪的话,是要接受惩罚的。” 季沉蛟意味深长,“那如果没有呢?” 刘灿扬额头的汗水滑下来,“没有就没有吧,我没有读过法律,我不知道。” 有人在走廊上喊:“刘灿扬,出什么事了?” 刘灿扬急忙说:“我这还要工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你们都来找我两次了,我只是爆了个截图而已,其他真的不知道。” 季沉蛟一听,“谁还来找过你?” “不就是你们吗?”但刘灿扬说不出对方是谁,费力地描述对方长得如何好看,头发扎了个揪,“反正他说他是重案队的人。” 季沉蛟:“……”好,可以,很可以。 而就在这时,那个“重案队的人”在写字楼随处可见的玻璃门上一晃,季沉蛟立即转身,凌猎飞快跑路。 刘灿扬说完“就是他”之后果断溜走,季沉蛟在电梯间逮住凌猎,凌猎却状似无事发生地笑了笑。 季沉蛟:“你冒充警察?”
第33章 双师(33) “怎么这样说我?”凌猎委屈死了,“有我这样主动出击的队员,你还不满意?” 季沉蛟:“……” 虽然不是很合适,但这一刻,他突然想到那个网络段子——头像是我,不满意? 季沉蛟:“你什么时候是重案队队员了?” 凌猎:“关系者就不是队员了吗?你是不是有别的关系者了?” 季沉蛟:“…………”有没有一种选择,把这个男的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拘留四十八小时? 但季沉蛟很快打消这个想法。拘留四十八小时?凌猎恐怕求之不得,又要叫他包饭! 算了。季沉蛟和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对上,顿时没了脾气,男人该死的胜负欲还上头了,他对凌猎先于自己找到刘灿扬多少有些耿耿于怀,问:“你跟刘灿扬打听到什么?” 凌猎没回答,却忽然凑到季沉蛟面前。季沉蛟不料他搞突然袭击,下意识往后一仰。 “季队长,我请你喝咖啡吧。” 季沉蛟不解,怎么谁见到他都要请他喝咖啡?他像买不起咖啡的样子? 凌猎叉腰,“你竟然犹豫?让我掏一回钱很不容易哦!” 季沉蛟心道肯定有诈。他要是喝了,这混账一定会把小票复印一百张,贴满支队的玻璃窗,逢人便说:“重案队的季沉蛟季队长剥削民脂民膏!连我这般无业游民的小钱钱都不放过!吭——吭——” 凌猎弯着眼,“季队长,你是不是在编排我?”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的季沉蛟不由得别开视线,还很刻意地清了下嗓子。 凌猎一脸“看吧,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追着他的视线移动,非要他看着自己。 季沉蛟恼了,“你差不多得了啊。” 凌猎叹气,“我是关心你,才想请你喝咖啡,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季沉蛟:“啊?” 凌猎右手举起,仿佛握着个放大镜,在季沉蛟脸上比划:“你眼里有很多红血丝,很疲惫吧?” 季沉蛟稍微往后仰,以避免凌猎的手戳到自己眼睛。这一刻,他稍微觉得有些异样。 是因为凌猎说这句话时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吗?还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 季沉蛟用力闭了下眼,疲惫?当了几年重案队的队长,他早就习惯了疲惫,被明白指出来,这却是第一次。 凌猎的温柔就像一个泡沫,顷刻间就消失了。这烦人的玩意儿笑眯眯退回去,卖弄起演技,“好心被当驴肝肺,人心不古,人心叵测,这个社会要完蛋了。吭——吭——” 季沉蛟:“……”刚才的编排果然准确,连音效都有,真吭了! 又想,自己那根本不是编排,是实景预现! “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要请,某些人狼心狗肺,我还是要请的。”凌猎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对面就有咖啡馆。” 季沉蛟竟是被他烦得口干舌燥,确实需要喝点什么。两人一同来到咖啡馆,凌猎兴冲冲地看着点餐台,大气地说:“来!随便点!” 这间咖啡馆不是连锁品牌,从装修风格到品名都透露着一股不着调的浮夸和莫名,玻璃柜里还有店主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小众收藏品,价格自然也十分昂贵。一杯普通的美式竟然就要六十,那些加奶拉花的更是离谱。
350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