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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匣[刑侦]

时间:2023-08-14 23:02:05  状态:完结  作者:初禾二

  他起初步伐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去做某一件事,走到后来,他的步子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一半是决绝,一半是不舍,它们像是要将他撕裂开。

  最终,他站在湖边潮湿的泥土里,向下的引力紧紧抓着他,他盯着洒满月光的湖面,身后不远处的学习桥上路灯清冷,已经没有经过的学生了。

  他正在与一个朝向死亡的冲动抗争,但他输了,他又往前迈出一步,然后长久停留,或许还仰头看了看并不圆满的月亮。他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也许他是乘着风势,跃入水中。

  站在湖边时,他在想些什么呢?凌猎半眯着眼,视线仿佛穿过冰冷的现实,看到了张春泉的眼睛。青年的眼睛空无一物,就像解剖台上的这具尸体。

  在他走上投湖这条路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法医们完成尸检,安巡换掉防护服,洗掉手上身上的味道,“猎哥,是溺死,而且在他的身上没有打斗、束缚之类的痕迹。接下去我们还要做一个微生物比对,看他是死于湖中,还是在死后被转移到湖中,后者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另外,我们还要拿内脏去做药理检验。我初步判断他是自杀,但有没有受到药物控制,就要看这项检验的结果了。”

  凌猎来到夏榕大学,这季节本就萧索,风刮得人脸痛,枯死的树叶落得满地都是。

  要是在平日里,这番秋景还挺吸引人,但现在,校园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很多校园活动都停止了,学生们步履匆匆。尤其是连接宿舍和教学楼的学习桥,因为是从景观湖上横跨,怎么走都看得到湖心岛,大家不由得加快步子,往日在学习桥上打闹的景象不复存在。

  警方在湖边拉了警戒带,湖心岛上也有警员值守。湖水已经把堤坝淹没,警员们上岛都是划船划过去。凌猎在堤坝边看了看,水不深,也就淹了几厘米。

  他找校工要来雨靴,一脚踩在堤坝上。

  派出所的片警吓到了,“凌老师,危险!”

  凌猎摆摆手,示意自己有分寸,缓缓向湖心岛走去。

  他是重案队的人,片警当然不敢管,但此时湖上风大,他看着又很单薄,脚一滑,风一刮,那是要掉到湖里去的!片警看得心惊胆战,不明白明明有船,为什么非要淌水走到湖心岛上去!

  凌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自杀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就算只是投湖,也可以在十点多以后从湖边入水,为什么非要走过这条根本不好走的堤坝?

  因为湖心岛上更隐蔽吗?但是张春泉是十点多才跳,那时岛上和湖边没有什么区别,都没人。而且张春泉是八点半,接近九点时从湖边往湖心岛走,那时正是下课下晚自习的高峰区,很多人看见他走在堤坝上。

  如果有特别热心的,或者好奇心、责任心旺盛的,在桥上冲他喊“喂,别这个时间上岛,危险”怎么办?如果有人直接跑上堤坝,把他拉下来怎么办?最可能的是,有人在桥上看到他。

  后一种已经是事实,警方起初调查时就是得到目击信息,才将搜查范围缩小到景观湖。

  想到这儿,凌猎忽然停下脚步。张春泉要的就是这种种效果?他希望被看到,希望在自己走向绝路时,能有一个人来阻止他?他无法阻止自己,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又或者,他并不想被阻止,但渴望在死去之后,能够尽早被发现?

  湖水撞击着雨靴,像是从死的世界蔓延而上的力道,它们看似很轻,但是只要定力不是那么稳,很容易就被它们推入湖中。

  凌猎低下头,看了看那些表面柔软平和,本质上却凶悍无比的水,看得久了,甚至觉得它们有一种怪异的吸引力,让人想要走进它,成为它。

  一个正常人尚且会在凝视水面时有如此荒诞的想法,那么一个心中本就千疮百孔的人呢?

  凌猎走上湖心岛,站在一片风铃声中。这里白天也许浪漫,但在深夜,万籁俱静之时,它可能是整个夏榕大学最诡异的地方。

  它可能催促着一个求死的人走向自己的命运。

  凌猎转过身,背对张春泉入水的方向。张春泉好似迎面向他走来,身后是浓郁的夜色,沸腾的湖水,破裂的月光,它们构成一幅诡谲的画面,好似张春泉是从这幅画面中奔逃出来。

  死亡在张春泉的死亡里,只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结果。

  凌猎深呼吸,肺里充满湖水的潮湿。这案子的核心,恐怕存在于那道将张春泉推向死亡的力量。

  此时,比学生们更紧张恐惧的是校方,几个校门紧急关闭,任何媒体都不允许放进来,领导们反复叮嘱老师,出校后不可以乱说话。

  凌猎没穿制服,来到材料学院时,被保安拦住,出示证件后,对方才将信将疑说去问问主任。

  一刻钟后,来了四个老师模样的人,其中一人是张春泉的辅导员,一人是后勤主任,另外两人则是材料学院的领导。

  凌猎来之前就看过分局和派出所的初步调查报告,里面提到张春泉出生外省小城市,父母都是工人,经济条件不好,但学习刻苦,性格开朗,转变发生在几个月前的暑假,开学后他就变了个人。

  凌猎问:“暑假如果留在学校,住宿怎么安排?”

  辅导员用手肘碰了碰后勤主任。后勤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很紧张,“我们,我们住校的本科学生不多的,为了统一管理,会把他们集中到研究生宿舍,按照系、学院来划分。一般住在一个宿舍的都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彼此都认识。”

  凌猎说:“张春泉住的宿舍有多少人?都是材料学院的吗?”

  后勤主任打出一张表格,张春泉住在四人间,另外三人和他同学院不同系。

  凌猎将表格对折,又问:“暑假打工的事,是学生自己去找,还是学校安排?”

  “学校也有安排,但是放假后学校的事本来就少,钱也不多,绝大部分学生都是自己去找。”后勤主任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我们会要求他们来登记,这主要是为了避免他们为了钱而去做一些危险的、不符合道德的工作。如果他们遇到纠纷,学校也可以出面协调。但,但是……”

  凌猎挑眉,“但是有什么例外?”

  后勤主任看看副院长。

  副院长说:“是这样,有的学生不听劝,非要做我们禁止的工作,于是不来登记。这种情况我们确实不好管啊。”

  凌猎说:“那张春泉登记的是什么?”

  后勤主任支支吾吾,“是家教。他在家教机构报了名,去哪里上课是机构那边安排,安全也是由那边负责。”

  凌猎看出后勤主任欲言又止,问:“其实张春泉还有别的工作?他没有登记,你们也没有追问?”

  “同志,这我们真的管不到啊,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执意不让我们管,我们也没办法。”副校长摆摆手,“这么跟你说吧,这事一出,我们就紧急开了会,也从学生中得知,张春泉过了一个暑假,人就不正常了。我们派人去家教机构问是不是出了事,对方一查工作表,张春泉只是在那儿挂名,但一节课时都没有!”

  凌猎说:“你们也不知道他暑假真正打工的地方在哪里?”

  副校长:“不知道啊!”

  这么点时间,校方查不到正常,但警方肯定要查清楚。凌猎给季沉蛟打电话,说了这边现在的情况,季沉蛟说这就安排人手查张春泉暑假的动向。

  分局正在对张春泉的同学做问询,也包括暑假和张春泉同宿舍的学生。凌猎听了会儿,跟分局刑警打了声招呼,挨个把他们叫出来。

  “我和张春泉是在学生会认识,他,他人挺好的,我当时才大一,只有我一个大一的留校,他主动来找我,叫我跟他一个宿舍,可以照顾我。”

  小全说,觉得张春泉像哥哥一样,刚放假时,他们一起去找工作,他倒是什么工作都肯干,但是张春泉毕竟年长一届,想找个正经点的工作。两人碰过几次壁之后,找到了家教机构,经过面试笔试试讲,他们都通过了。有挂名的基本工资,和家长双相选中的话,就有上课费了。

  让小全不解的是,自己很积极地和家长交流,不到一周就签下一个高二的学生,张春泉却在挂名之后就懈怠了,根本不去争取家长。

  但小全已经忙起来,无暇顾及张春泉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他虽然没给学生补课,却也每天早出晚归,可能是在做别的工作。

  到七月底,家教机构问小全,张春泉还来不来,小全回学校找张春泉。那天张春泉很晚才回宿舍,同宿舍的其他两人都回来了。张春泉请大家吃烧烤,说八月要出去几天,小全忙问那你还去机构上班吗?张春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哥有别的活儿。”

  大学校园不像高中,高中同学尤其是室友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大学却都有秘密。而且假期舍友连同学都算不上,大家听了,知道张春泉不想说做的是什么工作,便都默契地没有继续问。

  过了几天,张春泉果然不见了。大家只当他是去外地搞钱了,他们都是家庭不富裕的学生,别人问到,也都帮张春泉掩饰,说张春泉在做家教。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张春泉说是出去几天,但等到八月下旬还不见人。

  小全有些担心,觉得张春泉可能出事了。他人小、单纯,想找后勤和辅导员反映一下,万一张春泉真的出事了,比如掉进传销陷阱什么的,校方可以联络警察,尽快把人救出来。

  但另外两个舍友阻止了他,“张春泉这事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你现在给后勤说,他要没事回来了,你不是害了他吗?”

  小全觉得是这个理,思来想去,放弃了。

  八月底,开学,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原本的宿舍,小全还是不放心,跟大三的打听,终于听说张春泉回来了。

  他高兴地跑去找张春泉,张春泉看了他一眼,却像根本不认识他。他愣在原地,觉得这太奇怪了,张春泉离开前还勾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去食堂打饭,怎么一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

  但他不敢多问,更不敢接近张春泉。他想,张春泉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他没有及时告知后勤,张春泉变成这样,有他一份责任!

  小全说着哭了起来,凌猎递给他两张纸巾。

  另外两名舍友比小全老成许多,凌猎是分开和他们三人聊的,有些问题他们回答得含糊不清,似乎是害怕祸及自己,不愿意多说。但大体上,他们的回答没有矛盾的地方。

  在被问询的学生中,小米无疑是重点,她已经没有第一次接触警方的紧张,大着胆子一遍一遍叙述那天晚上见到张春泉的情形。

  凌猎抱着手臂,在一边听她说。

  “你们找到张春泉的手机了吗?他可能看了我给他安……不,我给他推荐的小说。”小米神情变得有些沮丧,“不知道是不是我害了他,他的同学都说他这学期变得很怪,我可能不该给他推荐那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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