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诜坐下,“好点了吗?” 匡丹丹点点头。 “之后我想给马锐做个心理咨询。”陆诜说。 匡丹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麻烦您了。” 陆诜说:“那我们先谈谈他的症状吧?” “小锐和他爸情况不太一样,他总是神叨叨的,说有人在监视他,想趁他不注意时控制他的身体。”可能是发泄过一场,匡丹丹显得有些疲惫,“他之前经历过不好的事……我想可能是受刺激了。渐渐地,他开始防备我和他爸,每天都躲在房间里还锁着房门,说我和他爸已经被外星人控制了……还会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会突然被吓到,大喊大叫,非常惊慌,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似的。” 匡丹丹切切地看着陆诜,“您说小锐的情况严重吗?” 她眼光闪闪,期盼一个好的答复,眼底又充满脆弱,似乎陆诜说个“严重”她就会崩溃。 陆诜几不可闻地叹气,“他还小,未来还有无限希望。” 这句话无疑安慰到了她,她微微松口气。 陆诜想起他们在楼下的对话,“对了,你是来作什么证的?” “哦!”匡丹丹想起来,“昨天中午,马坤和曹兴元确实在店里。” 陆诜问:“有什么证据吗?” “我们两家店是挨着的,我在门口煮面,一直听他俩在聊天。昨天马坤没发病,久违地下楼走了走,可能是和曹兴元聊得来吧,一上午他们都在聊天。听到有人跳楼后我们还一起跑过去看的。” “你们是立即就过去了吗?”陆诜问。 “不是。”匡丹丹摇了摇头,“他跳楼的地点在旁边的巷子里,从这边是听不到的。后来看到很多人往那边跑,我才知道旁边有人跳楼了,我出来时正好他俩也出来。” “游长兵是你店里的常客吧?”陆诜问。 匡丹丹点头。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匡丹丹想了想,“他经常来吃面,但是不怎么说话,我也不太了解。” 陆诜:“都是一个人来?” 匡丹丹:“对,好像没带过别人来。” 陆诜:“有什么相熟的人吗?” 匡丹丹说:“可能和另外几个常客比较熟吧,我那个店小,经常都只能挤着一起坐,时间久了大家就都熟了。不过说熟也仅仅是脸熟,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再加上他基本不说话,关系就更一般了。” “那和谁起过冲突吗?”陆诜问。 匡丹丹摇头,“没有。不过曹琦死过后,有流言说是游长兵杀的,说他是个变态,以前当老师时就爱玩学生……”匡丹丹看了陆诜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才继续说,“从那以后他就不在店里吃饭了,每次来都是打包带走。” “那你觉得呢?”陆诜问,“你觉得是他杀的曹琦吗?” 匡丹丹抿嘴,低声说:“我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陆诜问。 匡丹丹道:“他在这里住很久了,没听说伤害过谁。就算他爱玩…… ”她咽下小男孩三个字,“也没必要杀人。” 陆诜不置可否,“好了,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你先回家吧,过两天我会去家访。” 匡丹丹站起来,问:“那曹兴元和马坤什么时候能回家。” 陆诜回答:“如果确定他们没有嫌疑,很快就能回去。” 送走匡丹丹,郑柠小声说:“她真可怜。” “嗯?”陆诜转身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老公有精神病,儿子也有精神病,这要是我得疯了。”郑柠说。 陆诜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同时她有很坚韧,不说别的,光说她一个人顶起一家面馆就很了不起了,早晨四点多起床,晚上可能十点十一点才能睡觉,很多男人可能都吃不了这个苦,有的女性真的很坚强。 …… 罗铭和苏桐从外面回来,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苏桐皮肤白,天气一热就变成红色了。 “哎哟,先让我喝口水。”苏桐捞着个杯子就灌,也不管是谁的,“不行,得再来一杯。” 罗铭也在咕咚咕咚喝水。 郑柠又给他接了杯水。连着喝了两大杯水苏桐才坐下,“天太热了,我差点中暑。” 陆诜笑道:“你可别中暑,你要中暑了你家那位得心疼死。” 苏桐傻笑,这几天加班都没回家,可真想他啊。 “有什么线索么?”陆诜问。 “哦,有。”苏桐回过神,“我们和刑侦大队的兄弟们一起走访了附近的几栋楼,终于让我们找到了证人。有三个人中午1点多去过曹兴元的超市,他们都说当时在店里的不是老板,而是个不熟的人。给照片让他们指认,三人都指出当时在店的是马坤。”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一直在关注郑州洪水,太难过了。希望所有人平安,郑州加油。 第87章 妄想(十二) 转折 有的人总喜欢给自己套一个罩子,这个罩子专门用来自我保护自我安慰,别人不拆穿就能永远活得问心无愧。 就比如冯梵吧,他那时也十一二岁了,按理说对是非对错有了基本的判断,可是他的罩子密不透风,对老师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不断地自我催眠——一件小事而已不会对他有影响。 后来长大了,也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不对,他还抱有侥幸,觉得那只是一件小事,对老师不会有什么影响。等亲眼看到老师确实过得不好,他也只敢默默地跟在后面,连上前去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他还在找借口,说不定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呢? 直到许漾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罩子,他才被迫直面真相,他确实是那个刽子手。 冯梵情绪崩溃了,在审讯室里哭得死去活来。 许漾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他走进楼梯间,有些烦躁,他摸了摸裤兜,烟瘾犯了。 突然一缕檀香拂过鼻尖,烦躁感瞬间消散,他笑着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诜手搭上他的肩膀,让他转身,从身后给他揉肩,“我一直看着你呢。” 许漾哧哧地笑。 “累了吧?”陆诜问。 许漾半眯着眼睛没说话,陆诜自小习武,按摩的手法直逼专业人士,他都想直接躺下了,舒服地头皮发麻。想着想着他又噗嗤笑出声,觉得这个形容好像不怎么正经。 陆诜无奈地伺候许大爷,略微用力,“别乱动。” 许漾像被戳中了笑穴,笑得更欢了。陆诜无奈松手,“刚刚还多云,这会儿就转晴了?” 许漾笑够了,笑吟吟地看着陆诜,“你可真是我的良药啊。” 陆良药被看得心都软了,柔声问:“冯梵让你心情不好了吧?” 许漾笑容淡了些,“我挺讨厌他这种人的,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也不负责。他初中读完就没上学了,他说这是赎罪。谁他妈需要这种自以为是的赎罪,他这么做对任何人有好处吗?弥补到谁了吗?只有他自己在那里自我感动。” “嗯,他不好!”陆诜说。 许漾对他这个反应不满意,撇嘴看着他——就这? 陆诜想抱抱许漾,可是毕竟是在工作场所不合适,他退而求其次拉住许漾的手,“你的想法我都赞同,不过我喜欢你开开心心的,不想你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他顿了顿,“看我吧,我多好。” “哈哈哈!”许漾微微低头在陆诜肩上磕了一下,“我们家陆教授是最好的。” 陆诜生性谦逊,从来没有恃才傲物,刚刚自夸了一句,耳朵都发烧了,他想,唉,算了,都是为了爱情。 两人黏黏腻腻说了会儿话,许漾已经完全没事了。 陆诜开始说正事,“苏桐他们找到了证人,说案发时间段店里只有马坤一个人,曹兴元不在店里。” 许漾切换工作模式,“这么说曹兴元有作案时间。” 陆诜点头,“不过有件事挺奇怪,匡丹丹今天专门来作证,说马坤和曹兴元都在店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许漾想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自己有这个便利吧?”曹兴元的不在场证明有瑕疵,而她的面馆正好在小超市隔壁,有作证的便利。 许漾和陆诜出去,在走廊上碰到了黎然。 许漾一顿,说:“来了?” 黎然点头。 冯梵情绪太激动,警方只好联系他工作单位派人来接。 许漾说:“他情绪有些激动,这几天要格外注意,搞不定还是联系他家人吧。” 黎然点头,“好。” 黎然依然穿着白衬衣,袖口卷到手肘下面的位置。客观来讲他长得很清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不过从身后看得出来,他走路有些跛。 许漾问:“你脚怎么了?” 黎然顿住脚步,冷淡地回答:“断过,没恢复好。” 许漾又问:“怎么断的?” 黎然审视地看着他,沉声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许漾笑了一下摇头,“没有。” 黎然微蹙眉。 许漾也不继续问了,掐断话题,“行了,签个字把人带走吧。” 许漾看着黎然的背影说:“我戳到他痛处了。” 陆诜说:“可能他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吧。” 许漾想了一会儿,说:“他过得不好,又弥补了谁呢?”他要是过得很好,俞希可能更容易释怀。“你知道吗,他大学是数学专业的,是竞赛保送生。”现在却是一名理发师。 许漾对理发师没有偏见,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状元,都值得尊敬。但是许漾还记得俞希的那些收藏,大大小小比赛的奖杯,俞希也说过,黎然是真的爱数学,本来立志要成为大学教授的。 …… 曹兴元不在场证明已经不成立,许漾决定再次提审曹兴元。 曹兴元一听说找到了证人就开始结结巴巴地辩解。 许漾给他讲解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一句空话,真诚悔过、坦白罪行都能酌情减轻刑罚,你要是再顽固不化抵死不认,等我们找到其他证据坐实罪名你再想说可就来不及了。” 曹兴元十分纠结。 许漾等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 曹兴元着急地喊住他,“我说,我说。” 许漾站着俯视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有所隐瞒,那不好意思,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曹兴元点头。 许漾又拉开椅子坐下,“说吧!” 曹兴元开口,“人真不是我杀的。” 许漾当即就要起身,曹兴元怕他走,着急道:“我是想杀他来着,但是没杀成。” “什么意思?” 曹兴元说:“他杀了小琦,我肯定要给小琦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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