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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君同走进来，看这两人黏黏腻腻，“哟，我等会儿再来？” 许漾才不怕调侃，“你和戴景熙在走廊上接吻，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韩君同干咳了两声，“算了，说正事吧。”别互相伤害了。 “高空坠落，尸体损毁比较严重，身上的伤口也多，所以找证据也要难一些。有两个新发现，第一，他指甲内的泥土经化验和菜园内的泥土成分相同，证明确实是他自己埋藏的酒瓶。第二，大腿内部有擦伤，不太明显，很可能是他自己翻越栏杆造成的。” 李星也带来了辅证，“这是他的鞋，鞋底的花纹里沾了一些铁锈和青苔，应该是翻栏杆时造成的。另外，第二次去现场，从天台边上提取到一个很浅的擦痕，前部痕迹深，后部痕迹较浅，是脚尖后蹬造成的。”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没在栏杆上找到指纹，直到我又看了两遍现场的照片。”李星把照片摆在桌面上，“你们看他的右手完全掩藏在衣袖下，我也找他当时穿的衣服量了，衣袖特别长，可能是质量不好，被洗长了。我问了和他一起上班的人，他说他平时干活就把袖子卷起来，有时需要拿粗糙的东西也不戴手套，直接把袖子扯下来就当手套用了。顶楼那个栏杆上全是扎手的碎渣，他当时可能也是条件反射吧，就用了衣袖。” 许漾捏了捏鼻梁，“没有再切确的证据了吗？” 韩君同和李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基本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应该就是自杀，可是游长兵活得太孤岛了，以至于自杀的动机都只能靠推测。 刘维鹏又一脸严肃进来，许漾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带来的不是好消息，果然，刘维鹏说：“马锐和王浩博不见了，就是和曹琦关系特别好的两个小孩儿。” “什么时候不见的？”许漾问。 “吃完早饭后两人相约去公园里玩，到现在都没回家。因为刚出过事，家人比较警惕，找了一圈没找到，就赶紧报警了。” 马锐的妈妈和王浩博的奶奶哭得死去活来，问话是不行了，只有王浩博爷爷勉强还能撑住。 许漾问：“他们俩平时喜欢在哪些地方玩您知道吗？” 浩博爷爷擦了下眼泪，“一般就在楼下，要么就去附近的公园，他们不会乱跑的。” “这些地方你们都找过了？”许漾问。 “找了啊，怎么没找，都快翻遍了，没有。”浩博爷爷紧紧握住许漾的手，“他们不会出事吧？” 许漾安慰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找的。” 许漾叫来郑柠，指着马锐的妈妈和王浩博的奶奶说：“尽快安慰好她们，女人要细心一些，问一下两个小孩儿最近有没有异常，喜欢去哪里玩。” “好。”郑柠点头。 “谢鹏和李星带着刑侦队的兄弟们去查监控，街道、公园，不管是交通监控、市政监控还是私人监控，一个都不要漏过，一定要找到两个孩子的行踪。” 刘维鹏急得跳脚，这要是出事了，他这顶乌纱帽也要摘了，“难道是这三个孩子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连着三个出事。 三个半大孩子，平时最多就是调皮一些，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防万一，许漾还是问了浩博爷爷。 “没有啊，从来没人找上门来。”浩博爷爷大声说，“他们三个就闹腾一些，但是不算调皮，从来没有惹过大祸，连打架的时候都没有。” 第90章 妄想（十五） 虚假的保护 谢鹏将所有拍到马锐和王浩博的监控视频按时间顺序投影到银幕上，“监控显示，他们最开始在楼下人行道玩，上午10点多从公园南门进入公园，直到下午3点一直在公园内活动。3点多从西门离开公园，在面包店买了两个两包和矿泉水。最后一次出现在他们家附近的人行道监控里，时间是下午3点47。” “刚好和找他们的家长错过了。”许漾看着地图说。 “对，他们从西门出来，家人从南门进入，正好岔开。”谢鹏说。 苏桐看着视频说：“从监控来看，他们俩一直往后看，神色也比较紧张，好像在躲什么人啊！” 谢鹏：“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表现得好像后面有人在追，但是我仔细查了所有监控，并没有出现可疑人员。” “没有？”刘维鹏有点怀疑，“你们看这几个镜头，他们明明就很紧张和戒备。” 陆诜闭了闭眼睛，这些天他一直忙于查案，没来得及找时间见见马锐。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涩，“他们在过家家。” 会议室所有人都看向陆诜。 陆诜背对着所有人，看着银幕说：“马锐，他和他爸一样有精神分裂症，据匡丹丹说马锐的奶奶也是精神病，应该是家族遗传。但是他和他爸的症状不同，他主要表现在被害妄想和影响妄想。被害妄想是指认为自己或自己的亲友正在遭受其他人的迫害、监视或陷入了某种阴谋；影响妄想是指认为自己的想法、感觉或行为受外部力量的控制或影响。” “他在生活中经常感到不安全，即使在自己家里也要紧锁房门。王浩博曾经也说过，马锐最近喜欢玩外星人的游戏，躲避外星人的追踪和迫害。”他停顿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监控里的行为应该就是在逃离外星人。” “这么说应该没有危险吧？”刘维鹏说，“可能只是躲起来了。” 大家紧绷的弦都跟着松弛起来，只要没有危险性什么都好说。 而许漾看到陆诜神色并未放松，知道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陆诜说：“据马锐的妈妈反应，他在家会锁上房间门。” 其他人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意图，同样是学心理学的周波却懂了，他惊讶地问：“他认为王浩博不一定是他的伙伴？” 陆诜点头，“他认为他们正在逃离外星人的控制，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小伙伴被外星人控制了呢？他会怎么做？” 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来，如果他感受到威胁，可能会反抗，会自卫。 许漾问：“能不能划定他们最后的活动范围。” 谢鹏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几栋楼的位置，再往前走就有监控了。” “行，大家分头去找，有必要可以挨家挨户地排查。” 人群散去，陆诜说：“我要和匡丹丹谈谈。” 许漾点头，“郑柠陪着，我让她把人带过来。” 匡丹丹眼睛通红，神色憔悴。 陆诜没来得及寒暄，直接说：“现在关系到两个孩子的生命安全，我希望接下来的问题你能如实回答。” 眼前这个男人匡丹丹见过几次，说话做事都温和有礼，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她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她想谈的话题，有些抗拒。可是她的视线好像被对方紧紧抓住，逃不开。 “是你把曹琦放在楼梯间的吗？”陆诜问。 匡丹丹瞳孔紧缩，身体往后靠，“不……不是的。” 陆诜步步紧逼，“我们在曹琦的衣服上发现了油渍，那个味道我太熟悉了，就是你做的牛肉面的油。你抱着他的时候还系着围裙吧？油沾在他衣服上了你没发现吗？”这是诈匡丹丹的，根本闻不出来是什么油。 眼泪从睁圆的眼眶里溢出来，匡丹丹一个劲儿的摇头。 陆诜说：“你回家在洗衣机里发现了曹琦，他当时断气了吗？叫救护车是不是还有救！” “不是的……不是的……”匡丹丹混乱地说，“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真的没救了，我发誓，我只是把他放在楼下。” 匡丹丹趴在桌子上，嚎啕道：“就是事故啊，小锐他不是故意的。” 陆诜闭了闭眼，他早该猜到的。他早就知道马锐精神不正常，为什么不能早点和他谈一谈。这样曹兴元也不会去设计谋杀游长兵，游长兵也不会对人世绝望到自杀。 陆诜松开紧握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指痕，他神色冷淡地看着痛哭的匡丹丹，“你想救王浩博吗？” 匡丹丹抬头起，“小锐不会伤害他的，他们关系那么好。” “他和曹琦关系不好？”陆诜反问。 匡丹丹像被点了穴一样顿住，她一直在自我欺骗自我安慰，她突然想起发现曹琦时的绝望，如果再有一次……她痛苦地抱住头，可惜无处可躲，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陆诜说：“你最了解马锐，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了解他？不，她早就不了解他了。她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变得神叨叨，为什么会拒绝父母的亲近，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为什么会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一脸的茫然，她早就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现在的马锐让她觉得陌生。 陆诜放缓语气，“他只是生病了，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匡丹丹微微点头，对，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如果他要藏身，你觉得他会躲在哪里？或者他觉得哪里最有安全感？”陆诜问。 匡丹丹垂眸想了很久后还是摇头，“我以为是他自己的房间，可是他并没有回家。” “那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你觉得和平时很不一样的地方。” 匡丹丹皱眉，“我这两天其实没怎么见到他。” “我在店里他就自己在家，我一回家他就躲进房间，仔细想想这两天其实都没见过他。”匡丹丹捂着脸，“这几天家里事太多了，店不能关，关了一家人吃什么呢？他爸还在拘留所……我实在没精力管他。” “以前有你一回家他就躲回房间的情形吗？”陆诜问。 “没有，之前都是吃完饭后才回房间的。”匡丹丹说。 看来马锐病情加重了，可能是家里出事后紧张的家庭氛围无形中影响到了他，家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安全基地了，那他会去哪儿呢？这类患者戒备心极强，怀疑一切人和物，只放心自己。对他来说比较有安全感的地方应该是他熟悉而人迹罕至的地方。 陆诜问：“他生气或者伤心的时候有常去的地方吗？” 匡丹丹摇头，“就闷房间里。” “那平时常去的地方呢，一些不起眼，他去了你们也不会太担心的地方。”陆诜说。 匡丹丹每天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到马锐，她努力回想，“就楼下和公园，他们三个每天都楼上楼下地跑，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看来马锐很可能就在他们家那栋楼，陆诜站起来，匡丹丹赶紧说：“你们不要伤害他好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保护曹琦，那天，曹琦又挨打了，他就把曹琦带回家藏起来，可是他不知道洗衣机会闷死人，他说了他是想保护曹琦才那样的。” 陆诜垂着眼眸看着她，向下的视线给他神色添了两份悲悯，他承诺道：“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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