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鹏走过去看了一眼,“确实离游长兵住的地方不远,离我们这也不远。” …… 刘维鹏开车,许漾和陆诜坐后座。 许漾看着街道“诶”了一声,“这好像是我们昨天吃饭的附近啊。” 陆诜也看向窗外,“没错。” 车驶过他们昨天停车的路口再往前开了三十来米,理发店就在右边,门面不大,里面是白色调的装修,看着干净整洁。上午9点多,应该是刚开门,有个人在做卫生。 听到开门声,还未抬头便精神十足地喊:“欢迎光临。”他放下扫帚,又笑着问,“几位是洗头还是剪?” 刘维鹏拿出警官证,“我们找冯梵。” 那人脸上有些惊疑,“他做什么了?” “我们有些事想问他。”刘维鹏说。 “你们先坐会儿吧,他10点才来上班,我打电话叫他。” 刘维鹏拦住他拿手机的动作,“知道怎么说吗?” 那人顿了顿,咽了下口水,“说店里有事?” 刘维鹏这才松开手。那人打完电话,说:“他就住楼上的宿舍,马上下来。” “嗯。”刘维鹏点点头。 那人又问:“我能告诉老板一声么?” “可以。” 不一会儿店门被推开,来人戴着口罩,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看着干净清爽,发丝细软,不过有些长了,挡住了好看的眼睛。 来人一抬眸,许漾丹田就冒出了三昧真火,好家伙,这是什么孽缘。 陆诜即刻就感到了许漾的情绪波动,他小声问:“怎么了?” 许漾咬牙切齿,“这就是俞希等的人。” 陆诜诧异地看过去,果然,那人走进来时动作不太自然,左脚看着不受力。 陆诜轻轻捋了他后背两下,“别气别气,万一人有苦衷呢?”又觉得有些好笑,人还戴着口罩呢你就认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甩了。 许漾冷哼一声,到底没发作,也没打算过去打招呼,毕竟对方也不认识他。 来人取下口罩,长得很帅,就是看着十分阴郁,他声音低沉,“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黎然。” 刘维鹏说:“我们是悦山刑侦大队的,有些情况需要冯梵配合。” 黎然垂眸想了两秒,问:“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刘维鹏滴水不漏,“还在调查。” 黎然点点头也没再问,而是看向店员说:“给冯梵打电话。” “打了,他说马上下来。” 黎然点头不再言语,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没多久冯梵进来,看到坐在门口的黎然一愣,“老板。” 黎然撩眼皮看了他一眼,“有几位警官找你。” 冯梵犹豫地看向店里的几个陌生人,小声问:“找我做什么?” 刘维鹏直接问:“你认识游长兵吗?” 话音刚落就见冯梵瞳孔缩了一下,“不……不认识。” 刘维鹏无语了,心说要撒谎也不装得像一些,脸上写满了“认识”两个大字。 “游长兵死了,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冯梵眼睛通红,“死了?” 刘维鹏一顿,点头。 “不可能!”冯梵吼道,“不可能,你们骗我,不可能……” 这时许漾走过来,冷声说:“你不是天天跟踪他吗,这几天没见着他你没怀疑?” 冯梵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他怎么会死呢,你们骗我。” 许漾蹙眉,旁边黎然的视线让他烦躁,他说:“管你信不信,人就是不在了。” 冯梵居然跪地号啕大哭起来。 许漾无措地看向陆诜,我也没说什么吧。 陆诜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给他一点时间吧。 黎然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他们外貌出色,身高腿长,一举一动间都透着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如此的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 画一样的两个人灼伤了他的眼睛,停止跳动的那颗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久违地又感到呼吸困难。 许久,撕心裂肺的恫哭才停止,冯梵依旧跪在地上,悲伤好像化成实形,压在他背上直不起身来。 刘维鹏一把把他扯起来,“走吧。” 出门时,许漾深深地看了黎然一眼。 黎然一怔,对方眼神太过复杂,他一时没分辨清楚,似讨厌似惋惜似同情。 第86章 妄想(十一) 证人 许漾他们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面馆的老板娘匡丹丹。 匡丹丹看到许漾和陆诜一愣,“你们是警察?” 陆诜看向许漾,“你们先上去吧。” 许漾朝匡丹丹点点头,带人先上楼了。 陆诜解释:“我不是警察,我只是顾问。” “哦,哦……”匡丹丹哦了两声又不说话了。 陆诜问:“你来这里是?” 匡丹丹勉强笑了笑,“我是来作证的。” 陆诜说,“那进去谈吧。” 匡丹丹坐下后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包带。陆诜安抚一笑,“先喝水。” “谢谢。”匡丹丹双手握着水杯没喝,她看着陆诜问,“我们家马坤和曹琦的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陆诜在她对面坐下,“案子查清了就可以回家了。” 匡丹丹着急道:“可是又不是他俩杀的人,关着他们做什么呢?” “现在还在调查阶段。”陆诜淡淡地回答,他换了个姿势,随口问道,“马锐最近怎么样?” 匡丹丹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挺好的。”她有些紧张地看了陆诜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明亮,似乎能看进人的心底,她喉咙发紧,移开了视线。 陆诜说:“在和马坤的对话中我发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匡丹丹脊背绷紧,声音轻得像是刚出口就要消失在空气里。 “不要这么紧张。”陆诜温和地笑了笑,“可能你见的少,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疾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匡丹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陆诜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马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明显改变的?出现幻觉、妄想或者是语言、行为紊乱。” 匡丹丹抿嘴不说话。 陆诜耐心解释:“心理疾病不是不去管就能自然痊愈,相反,越早干预越有治愈的希望。他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以后会越来越严重,现在可能只是稍微影响生活,但是严重后会出现意识混乱认不清人,行为混乱连最基本的洗脸吃饭都不能独自完成,更有甚者会有自杀行为。” 匡丹丹眼睛通红,她嘴唇微动,喉咙像堵着一块石头。 陆诜安慰道:“现在都还来得及。” 这句话将堵在她喉头的巨石敲碎,她哑声道:“我每天早晨四点多就要起床去店里做开店准备,晚上收拾完店里也快10点了,所以我们交流很少。发现他不正常是他被辞退以后,面馆虽然小,好在生意不错,养活一家人还是可以。我想着他既然不上班了就来店里帮忙吧,两个人一起经营还能卖点别的。那天,他气疯了,吵完一架后他就在家里来来回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那天吵完第二天好像又好了,可是没过两天,他就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好像他本来拥有庞大的财富和极高的地位,觉得自己不应该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吃饭的时候也嫌弃我做的饭。他以前从来不这样,我们都是穷出身,也是吃过苦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特别是有一天晚上,我们家临街,对面一楼是家火锅店,每天到晚上就有很多喝夜啤酒的,比较吵。那天他发了很大的火,非让我给市长打电话,说要问一下他是怎么工作的,还说了很多批评的话,就好像他是市长的领导一样。我不打,他就开始骂我,说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瞧不起我?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国内混不下去’什么的。本来,我以为他是被辞职后受了刺激,过几天就好了,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不但没有变好,症状还越来越严重了。”匡丹丹抹掉滑落的眼泪,陆诜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包抽纸递给她。 等她情绪稍微稳定后又问:“他家是不是有精神病史?”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惊讶,“他……他妈是有精神病,四十几岁的时候跳河自杀了,可是……”她咽了咽口水,“精神病也遗传吗?” 陆诜很遗憾地点头,“马锐是不是也有些症状了。” 她脸色发白,目光呆滞,眼泪像是决了堤,先是无声,最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哭声里是悲伤、悔恨和说不尽的绝望。 突如其来的真相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本来还抱着侥幸,或许只是压力太大,或许马锐只是因为之前的事的影响,或许……总之,她总以为会好,过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匡丹丹哭得太难过,陆诜没办法只好叫来郑柠,他是男性,实在不方便安慰。 郑柠在会议室陪着匡丹丹,陆诜去看许漾他们那边。 冯梵也是肉眼可见的悲伤,眼睛发红,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他塌肩坐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陆诜听许漾说:“几年前在校长办公室你没为你老师说一句话,现在他被杀了,你也不打算为他做点什么?” 冯梵终于有了反应,他恶狠狠地问:“是谁杀了老师,我要杀了他为老师报仇!” 许漾也不管他的危险发言,问:“昨天中午1点到1点半你在哪儿?” 冯梵回忆片刻,“我在店里,中午时有客人来理发,老板可以给我作证,昨天中午特别忙,下午3点多我和老板才吃上午饭。” 许漾又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跟踪游长兵。” “…… ”冯梵低头不说话。 刘维鹏拍了下桌子,“说话!” 冯梵嘴唇动了动,“我不是跟踪他……不是,我没想跟踪他,我就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冯梵抹了一把脸,“那时我太小了,我表哥说只要我不说话家里就能得一大笔钱,我没想到对他影响那么大……” “你没想到?”这是许多犯罪嫌疑人喜欢用的词汇,我没想到他会死,我没想到会这样……那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呢?许漾说,“那你现在知道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了吗?他对你有多好想必不需要我赘述了吧?你亲眼看过后觉得他过得好吗?” 冯梵抱着头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亲眼看到那个温柔爱笑的老师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再年轻,皮肤被晒得很黑,双手粗糙,衣服上总是灰扑扑的,他住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板房里…… 陆诜见这边没什么问题,又回到会议室,匡丹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在和郑柠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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