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一路亲手把沈酌从缅甸带回来,但没送回监察处,甚至没进申海地界,而是直接安顿在了郊外这栋度假别墅,理由是沈监察的安危至关重要,必须时刻处在最高安全级别范围里。 荒郊野外,辽阔无人,远方传来长风奔袭的吹哨声。 “你不让任何人上门,隔着电话也没法判断姓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通话那头传来伊塔尔多魔女的声音,“水溶花问体温有升高吗?” 白晟走到床边,指节亲昵蹭了蹭沈酌挺秀的鼻梁,“没有。” “心率呢?” “比正常稍快。” “那没什么事,应该是神经药剂和精神攻击的遗留反应。”伊塔尔多魔女懒洋洋说,“根据我对精神异能的深刻了解,虽然你抹除了苏寄桥那个小贱人的Fatal Strike,但遗留副作用起码要持续好几个小时到一两天才能结束,毕竟痛苦和副作用算在一级因果关联范围以外……”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沈酌蹙眉动了动。 白晟站起身,像头无声的黑豹,走出了主卧。 起居室落地镜映出了他的侧影,只随便套了套居家裤,精悍的上半身光裸着,清晰的腹肌与人鱼线蜿蜒收进裤腰,光脚踩着地毯走向窗前。 “啧啧,真可怜,我就说早点进入臣服期就没这事了吧,双S信息素肯定能对抗异能造成的精神影响。哎,当初是谁装大尾巴狼要先礼后兵,我看我随礼的这一盒套子钱大概是到死也送不出去了……水溶花你拍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白晟沉沉地笑了声,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落地窗外夜色广袤,映出了他结实修长的脖颈,以及颈窝里那个血迹干涸的咬痕。 “白先生,”手机那边换了个人,传来水溶花公事公办的声音:“国际监察总署那边来函询问我们一件事,说缅甸副监察波昆在迷宫里不明原因身亡,而且尸体也消失了,他们想知道你对尸体的去向有没有线索?” 白晟挑眉重复:“线索?” “说是现场有目击者,看见迷宫破解后你专门回去兜了一圈,带走了波昆副监察的尸体,之后就不知所踪,所以总署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水溶花耸了耸肩,“毕竟是个副监察,还是要给当局做个交代的,重点是他们需要做尸检来确定波昆的死亡原因……” “不清楚啊,”白晟漫不经心,“我有带走尸体吗?我一点也不记得了,目击者看错了吧?” ——还没从迷宫出来的时候,白晟是打算把缅甸人的尸体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但当时必须立刻行动去找沈酌,而且卡梅伦也在场,因此就没顾得上。 但那并不代表白晟忘了这件事。 解除迷宫后的第一时间,白晟立刻回头从半山腰找到了那个缅甸人惨不忍睹的尸身,抛进山谷后不惜用因果律将之泯灭得干干净净,连个细胞都没剩下。 “一定要用因果律吗,白先生?”当时褚雁还不明所以,疑惑地问:“缅甸当局应该会想要确认这个人的死因吧,他这是……到底怎么死的?” 风拂起白晟的头发,看不清眼神,只有远处因果律的寒光映在眸底。 “唔,”他答非所问地道,“应该是死于一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原因吧。” “完全不记得了,实在是爱莫能助。”白晟靠在别墅落地窗边,慵懒地道:“也许被深山老林里的野兽吃了吧。啧,真可惜。” 水溶花哭笑不得:“好的那我就回复总署说对波昆副监察不幸身亡表示慰问,很遗憾我们这边帮不上忙了……伊塔尔多!你干什么!你不要给他乱建议!” 伊塔尔多魔女再次抢过话筒:“标记他吧!让他进入臣服期!堂堂双S差点被人偷家的惨剧还想重演第二遍吗?你难道不想让姓沈的从此以后对这世上的其他S级统统免疫?!” “要是给沈酌知道了咱俩下个季度奖金都得泡汤……”水溶花忙不迭把魔女搡开,对电话道:“沈监察的情况一旦发生波动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监察处的医疗资源24小时待命,好吗白先生?” 白晟微微笑着,不置可否,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推开主卧的门,大床上却已空空荡荡。 哗哗水声从浴室里隐约传来。 光脚踩在地毯上,发不出一丝声响,白晟悄无声息地按下浴室门把。 花洒开到了最大,满室水雾迎面而来。 沈酌蜷缩在浴室角落里,十指深深插进黑发,因为用力而指关节青白,掌心中露出的下半张脸异常憔悴。 他似乎是本能地想通过热水冲刷来寻求某种安抚,但那其实无济于事。化学药物混合精神攻击留下了痛苦的副作用,让他在混乱和眩晕中沉浮,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咽喉乃至锁骨线条深深没入衣领。 在黑色大理石地砖的映衬下,皮肤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冷白。 “怎么了?”白晟半跪在他面前,毫不在意花洒喷溅的水浸透了裤腿,五指扳过了沈酌下颌,让他注视着自己。 “还想不起我是谁吗?” “……”沈酌喘息着,涣散的视线很难聚焦,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和抵触,下意识想要扭头。 “真可怜,”白晟喃喃道。 然后他突然俯身吻住了那湿润张开的唇。 水流当头而下,沈酌伸手竭力推拒,但白晟掌心牢牢按着他后脑,就好像是一种凶悍的吞噬,连肺部的氧气都要榨取干净,直到沈酌整个人被推得向后,脊背重重撞上了大理石墙壁。 “……不……!” 沈酌终于挤出一个字,用力挣开桎梏,因为缺氧而眼前阵阵发黑。白晟却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嘴唇,从裤袋里摸出弹簧刀,铮一声打开森寒刀刃。 然后他重重划开自己掌心,鲜血登时汩汩涌出。 白晟一手扳开沈酌牙关,不顾挣扎把血灌了进去,直到他吞咽了好几口。 强横鲜明的双S信息素被灌进咽喉,只代表一个意思:安抚、镇压、强制屈服。 精神攻击的副作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仅仅几分钟内,大脑中拉锯般的痛苦消失,眩晕极大减轻,理智终于一点点回到了沈酌脑海里。 虽然只是暂时的缓解。 “你……”他急促呼吸着,慢慢恢复了神志,如梦初醒般喃喃道:“……白晟……” “嘘,”白晟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头顶花洒倾泻而下,热汽蒸腾而起,他们两人都完全湿透了。水珠从白晟凌乱支棱的头发滴到肩膀,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洇下去,裤腰松松挂在胯上,肌肉线条悍利漂亮,像一头懒洋洋的猛兽。 “别怕,那个缅甸人的尸体已经被我处理了,没有人发现异常。” 白晟单膝半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这个姿势几乎把沈酌完全压在了浴室墙角里,声音带着危险的低沉。 “没有人发现他死于HRG的进化药剂反噬,就像没人知道,三年前泄露HRG项目进度的那个内奸不是苏寄桥,也不是傅琛……而是你自己。”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沈酌仿佛静止了,最后一丝血色都从脸上消失。 温热水汽却仿佛在他脸上凝成了一层剔透脆弱的薄冰,不知过了多久,哗哗水声里终于响起他沙哑的声音:“……你怎么猜到的?”
第99章 “我是怎么知道的,”白晟似乎有点好笑,那双形状锋利的眼睛里闪动着揶揄的光。 “缅甸副监察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给他打了进化药剂。我猜你当时一定遇到了某种不得已的情况,结合卡梅伦先生脖子上的胁迫伤来看,应该是对方劫持了人质?想要通过药剂得到进化?” “但你毫不担心这个缅甸人打药之后获得异能,你知道他一定会立刻反噬而死,因为他跟你和卡梅伦不同。” 白晟盯着沈酌,缓缓道:“他不是人群中的1/79。” ——荣亓血洗监狱抢走尼尔森的那一次,现场伤亡惨重,医院哀鸿遍野,濒死的卡梅伦躺在抢救室里。当白晟匆匆赶到时,S级超乎常人的听力从门缝中捕捉到了只字片语,沈酌正要给卡梅伦注射进化血清来赌一把生死,高主任却忧虑地小声喃喃: “可是,才1/79的平均几率……值当去赌吗?如果他不是的话怎么办?……” 七十九分之一。 诅咒般的数字。 全球79亿人类,仅有1亿人能通过HRG得到异能,其余78亿只会反噬惨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晟顿了顿,说:“那1亿幸运儿,是天生基因里就拥有进化按键的人。” “他们本来就可以通过陨石进化,只是暂时还没接触到陨石,或者陨石也不能让他们进化到自身基因极限,因此HRG才能在他们身上发挥作用。” “而另外78亿人,则是即便被陨石辐射也不能进化的、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像那个缅甸副监察一样,强行注射HRG只会立刻导致他们的死亡。” “HRG推翻了生而平等的普世价值观,证明了人类基因确实存在优劣,这才是研究真正违背人伦的一面,看样子我应该猜对了……是吧,沈监察?”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沈酌连呼吸都是静止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唯有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白晟单膝半跪在他面前,不容拒绝地攥住了他的五指。 他能感觉到沈酌战栗的指尖立刻掐进了自己掌心皮肉里,带来一丝刺痛,但白晟没松开。 “三年前HRG第一阶段的数据模拟其实根本没有成功,也正是那一次让你意识到了,HRG并不是人类的保护伞,但迅速激化的种族矛盾剥夺了你们最后一点时间。战争一触即发,别无选择之下,以你为首的第二代核心研究员集体篡改了试验数据,伪装HRG可以使全体人类都获得异能,让人类在武力上取得与进化者同等的地位。”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HRG计划继续推行下去,真相迟早水落石出,一旦让进化者发现人类手无寸铁,种族灭绝式的战争会立马爆发。” “所以,你们必须立刻想办法让研究搁浅,而且是在不可抗力因素下‘合情合理’地、毫无破绽地搁浅。于是你亲自充当‘内奸’,把试验进度泄露给了国际监察总署与极端进化组织。” “果然,HRG核威慑的秘密一经传出,眼见要爆发的战火立刻熄灭,人类与进化者再一次取得了危如累卵的脆弱平衡。与此同时不出所料,各方国际势力开始疯狂狙击HRG计划,全球掀起反对浪潮,极端进化组织在短短半个月内对你策划了数次暗杀。” “——你其实是想过利用自己的死来换取HRG合理搁浅的,对吧?”白晟声音笃定而平稳,深深盯着沈酌的眼睛。 “青海爆炸给了你顺理成章暂停研究的机会,但即便没有青海爆炸,你也会精心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自己被暗杀,来确保HRG核威慑的真相永远不为人知。所有人都畏惧它,所有人都渴望它,但所有人都无法踮起脚来得到它;你的死亡起码能把HRG的秘密往后拖延几十甚至上百年,只要核威慑在,和平就在,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将在你死后高悬于每个人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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