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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我爱你、等到出去我不会去上班，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好不好？ 鼓起勇气倒是也能说出口，但是好像不是最正确的选项。 乔水想了想。 “别怕。”他说。 鹅卵石铺的步道蜿蜒曲折，道旁立着指示牌和介绍栏。 介绍栏上有地图，不过也许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很多地方斑驳脱落，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 “什么湖公园？”乔水努力辨认最前面的字迹。 “应该是什么石湖，”虞温根据一旁的指示牌推测，“这里能多看到一个‘石’字，第一个字看不清。” 他们仔细记了一下尚且清晰的地点路线，继续向里深入。 “先去湖边看看，”乔水晃晃手中钓竿，“只有那里能钓鱼。” 虽是公园，可越深入，空气反而没有一开始清新的感觉，反而涌上一股刺鼻的气味。 “怎么会有消毒水的味道？”乔水疑惑。 “消毒水？” “嗯，就是在医院里经常闻到的那种气味，”乔水站在原地感受一阵，“不光是消毒液，还有中药味。” 可这里明明是公园。 他小时候常去医院，记忆中就是这样的气味。绕过一堵堵煞白的墙，在灯光下跟着母亲走来走去，最后停在某间病房外。 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他有时坐在病床上，离记忆中早就看不清的那个人影很近，有时坐在走廊里，听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压抑的低泣。 消毒液的味道很难闻，他在走廊中坐着，时常头晕目眩。 他那时太小，记不住医院的名字，也记不住里面的构造，记住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走廊的灯好暗，可盯久了眼睛却又很疼，比如某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经常对他笑，可从某天开始就再没见过她。 “闻着确实不舒服，”虞温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遮一下？” 乔水失笑。 “倒也没那么不能忍受。”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牵起一只袖子，把脸埋了进去。 “我有段时间经常去医院，”他的声音被袖子盖住，朦朦胧胧透出一点，“去看我爸。” “那家医院走廊里就是这个味道。” “这也太呛了，”气味愈发浓郁起来，乔水抬起头皱眉，“哪里泄露了吗？” “周围都差不多，”虞温试图分辨，“没法找见源头。” “先去湖边看看。” 沿指示牌绕过几处树林假山，隐约可见月色下的湖影。 湖边是一株高大的玉兰树，正值花期，满枝净是皓白花朵，一片绿叶也不见。花开得多而密，掩过大片黑黢黢的湖，在银纱一样的光下晃出茫茫的影。 “现在是春天。”虞温说。 “是，”乔水点点头，“玉兰花开得真好。” 这个公园和他儿时去过的某个公园有些像，但因为那时年岁尚小，很多事记不清楚，加上自己只是被带着偶尔去了几次，能回忆起来的实在不多。 不过他印象中那个公园里确实也有这样一株玉兰，在暖春开得欢欣热烈，遇上放晴的日子便笼下一团阴影，有小孩站在树底向湖中扔石子玩。 树下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两列字： “春钓滩，夏钓潭，秋钓阴，冬钓阳。” “你会钓鱼吗？”乔水看向手中钓竿，有些发愁。 “不会。”虞温如实回答。 “应该就是挂上鱼饵，放线，然后坐着等？”乔水尝试模仿自己在影视作品里见过的画面。 游戏的周到之处出乎两人意料。或许知道玩家可能不会钓鱼，在持有鱼竿的状态下接近湖边，钓竿会自己浮在空中调整状态。乔水试验几次，发现位置选取会影响钓竿姿态，但他从未钓过鱼，并不明白这些差别会造成什么影响。 “先试试。” 乔水随机选取一个位置，握上调整完毕的钓竿，静等收线。 夜色浓厚，春日晚间起风带着凉意，吹得人骨子里都有些冷。 四周寂静，乔水身上披着虞温的外衣，还是忍不住腾出手来拢拢领子。风不大，但直往衣服里钻，像是泼了盆冷水在身上。 鱼钩猛地一沉。 乔水惊起，忙收线，却发现鱼竿前端轻飘飘的，好像没钓上东西。 “哗！” 水波乍起，湖中突然跳出什么东西咬上空荡荡的钩子，引得水花飞溅，差点让乔水脱手。 光线黯淡，乔水费力拉起鱼竿，定睛一看。 鱼钩上挂着的赫然是一颗五官淋血的女人头。
第五十八章 水映断桥（2） 这一眼险些让乔水把鱼竿扔进湖里。 遖鳯獨傢 人头自己晃荡起来，白森森的牙齿呲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该把它拿上岸来吗？ 乔水犹豫地把线收上来一点。 它不松口，这钓竿就算废了。 “嘎哈哈哈哈哈！” 女人头尖笑起来，因为突然张嘴而重新坠进湖里，水花溅在乔水脸侧。 他用指腹擦去水渍，触感不对，放于眼前果然看到的是暗红的血。 突如其来的惊吓迫使乔水下意识后退两步，撞上虞温。 “这算是警告，”虞温在他耳边低声说，“位置没选对，所以钓上来的东西不对。” 根据玉兰花的提示，现在是春天，那么按照口诀中的“春钓滩”来讲，他们该选一处浅滩。 春钓滩，指的是天气转暖时浅水区升温较快，不论是虫豸复苏还是水草生长，浅滩处总比其他地方要快些，鱼自然会更多。 乔水从未钓过鱼，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知，只能对着石碑上十二个大字空想。 钓鱼，首先要顺着鱼群的习性想，想它为了生存会趋向什么环境，在有限的区域里会去什么地方。 乔水思索一阵，推测道：“春天回暖，浅水区受热升温快，肯定会吸引鱼群。但是这里水太浅，白天有阳光时升温固然快，但夜里一旦没了热源，降温快也是必然的。” “所以我们在这里钓不上鱼，只能钓上鬼。”乔水叹气。 “换个地方再试一次，或者等白天。”虞温回应道。 “再试一次。”乔水对自己的猜测没什么把握，毕竟是完全陌生的领域，毫无经验，不得不一点点试着来。 他们绕湖走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哪里合适，最终找了一处看着没那么阴森的地方，抛出鱼线。 湖面一点动静没有，静得像一潭死水，就连风似乎都掀不起丝毫波澜。 鱼钩忽然一沉，乔水想收线，发现又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次他有心理准备，提前后退两步半遮视线，可那鲜血淋漓的女人头比上回更加过分，一边尖笑一边在水面上跳动，叼着鱼钩向岸边跳来。 乔水这一刻很想把竿子就这样砸在那个鬼的脸上，最好将它砸进湖底再也不要上来，可这再怎么说也是关卡外带进来的道具，他不能轻易松手。 人头蓦地停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鱼钩，溢血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乔水看。 乔水将鱼线匆匆收起，人头依旧没有离开。它就停在湖面上，离岸边不远不近，目光随着乔水的动作而移动。 “要不要换到深水区？”虞温问。 乔水摇摇头：“先转转看，等白天再钓。” 万一他猜错了，在水深的地方同样钓到人头，那就不能保证它还在湖面上，搞不好直接冲到眼前也是有可能的。 公园这么大，他一点也不想被人头追着跑来跑去。 湖面广阔，人头停在原地，他们稍微走远一些便将其甩在身后，视野中仅留下一个灰扑扑的点。 再走一段，回身还能遥遥看到玉兰树的白影，湖面被树遮着，再看不见人头。 两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沿湖继续做别的调查。 “这一层主线剧情进得好慢，”乔水察看草丛时随口闲聊，“感觉和一楼前期有些像。” 公园面积不小，他们走到湖边已经耗费不少时间。如果湖里的那个人头只是警告，那他们还没有遇见任何NPC。 “说不定故事已经开始了。”虞温挥散鼻端消毒水的气味，拈起枝叶接话。 乔水蹲在地上仰起脸看他，真的开始猜测：“呃……医院救治无效的病人不甘心死去，徘徊在人世间，因为湖中阴气重，所以聚集在这里夺走钓鱼者的性命想要还魂？” 虞温被他逗笑：“想象力很丰富。” 乔水站起来拍拍裤脚：“钓鱼的招谁惹谁了。” “不过看它的样子也不是真要在钓鱼上做文章，”乔水改了开玩笑的语气，“季节比钓鱼重要，时间是真线索。” 进门时选的是代表夏天的六月雪，现在出现的是玉兰，后面想必也会根据时节更改而出现不同植株。 故事的主角是谁？湖里的那颗人头？ “前面有桥，去看看。” 湖上有座石桥，不过只有一半还立着，剩下一半坍塌在水中，仅露出桥体的一小部分。 他们站在断桥较牢固的一端，冒险踏上桥体。 石墩结实，两个人走到断裂口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乔水拿出钓竿，发现鱼竿并无反应。 “不能钓鱼？还是现在不能触发？” 如果“春钓滩”确实指的是春钓浅滩，那“夏钓潭”就会是夏钓深潭。他原以为桥上对应的水域会深一些，当做深水区的垂钓点合情合理，但当下无法触发。 无法，二人离开断桥，重新走在湖滨小路上。 乔水还记得刚进游戏时看到的那份游戏规则，上面写着：“如有室外探索内容，触发特定事项会自动传送，传送场所非绝对自由，一切室外场景均为室内解密服务。” 前几楼无一例外，最终的脱离点都是室内，即使是像五楼这样绝大多数剧情都发生在外界的楼层，他们最后也是从一开始沈怀殷和苑行秋的住所离开的。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看不清名字的“某石湖”公园怪得很，地图能分辨出的地点没有任何称得上“室内”的地方，甚至连公共厕所都没标。虽然之前问过元生有没有可能整个场所就相当于一间密室，并且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仍然心存疑虑，不敢在这层下断言。 两人在指示牌下重新合计路线，决定在天亮前找一条路先去看看出入口。 “我们可以多走一段时间，”乔水推算，“按最近的路来回可能也要两三个小时。” “用不了三个小时吧，就这么短……”虞温话说到一半，见乔水觑他，便收了声笑起来，“好，来回三小时。” 乔水前半夜一直在走路，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现在其实已经有些腿酸。要他一个小时走到大几公里外，不如直接要他的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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