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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手机，打算找一个价位适中的地方，先过夜。 刚一开手机，屏幕上立刻刷了一大串未接来电。德米特里划划屏幕，整整两页。他一个一个看下来，号码都一样，是同一个人的电话，每隔十分钟左右就呼叫一次。 电话号码没有显示人名，但看起来很迫切，德米特里正要拨回去，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 “你好？” “德米特里，是我。”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让德米特里僵住了，那是克里斯托弗，德米特里认识多年的相识——可他们彼此还没有像朋友那样亲密无间。德米特里立刻挂了电话。 紧接着电话又响起来，德米特里把电话打在静音上，喝完咖啡，此时来点依然提示依然亮着。 德米特里不耐烦地又一次接了起来，“克里斯托弗？你为什么不用原来的电话联系我。” “你不接。我打听到你在人工群岛？哪里？我过去，半小时就到，你别走，千万别走。” 德米特里沉默着，挂断电话，早知道他就不接了，然后电话又响了，一刻也不停。克里斯托弗是个执着的家伙，某种程度上和德米特里本人很像，看到机会就会咬紧不放，厚颜无耻。 “你可以电话说。”德米特里没好气地又一次接听，他的表情都狰狞起来。 “德米特里，真的，就几分钟会面而已。” 结果没过二十分钟，克里斯托弗就一屁股坐在德米特里面前。他比德米特里大十岁多，又高又瘦，脸色有些潮红，眼睛又小又尖，一双眼睛有着红褐色岩石的质感。他穿着最经典款式的风衣，兴奋又有精神。他坐下时，两条棍子一样的腿卡在座位和桌子之间。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那人很年轻，看起来大学更毕业没多久。那人老老实实地收起雨伞，坐在了旁边，和声细语，并且重新点了三人份的饮料。 德米特里端详着对方，感受着他的精神，那人是很高级的哨兵，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凌厉劲儿——很不错，但总觉得不如加西亚灵动。 德米特里把一瞬间的胡思乱想抛到脑后，开门见山，“克里斯托弗，你找我有什么事？” “北域联合需要你。”
第10章 相互制约 德米特里听着克里斯托弗描述着北域联合如今多么需要年轻人，处境多么微妙，他终于忍不住了。 “停。” “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新同盟在暗中研发武器，北域联合还被蒙在鼓里，不行动就晚了。” “你说关于技术发布会？”德米特里能不知道这两个国家暗中捣鬼的那些事吗？ 克里斯托弗点点头，“就是那个，关于地下试验场的，我知道你在调查它。” “我觉得我调查到的比你更多。” “我提议咱们合作一番，”克里斯托弗吸了一大口咖啡，拍了拍他身边的年轻哨兵，“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哨兵和向导搭档，比单干更棒。” 德米特里没好气，“你瞧瞧你做了些什么？” 那个年轻的哨兵是挺厉害，不开口德米特里都能觉出来对方身上绷着的那根弦，那家伙大概也就刚刚成年，可能连大学都没念，读完中学直接上了军校，身上裹着毫不起眼的一套休闲装，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浓厚的规矩感，嘴角和眼角稚嫩得很。 而且这个年轻的哨兵有一双细长的湖绿色眼睛，澄澈清明，让他想起家人的样子，雨之星的盐水湖也是这个颜色。 德米特里盯着那双眼睛，他居然一瞬间感谢加西亚，如果他们之前没有接触，德米特里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这么一个新鲜的哨兵，恐怕自己会立刻要求和对方精神交流。 但这也让德米特里更警觉，克里斯托弗在多少刚刚毕业的哨兵里千挑万选，像逛红灯区一样找出这么一个人，专门用来说服自己。 “好，德米特里，我换个说法，”克里斯托弗灌了一大口咖啡，“你需要他，我知道，你身上那股味没变，向导不可能不需要一个哨兵。” “比起你的说法，我更相信这两个国家之间会签定互不侵犯条约。”德米特里举手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了，“况且，我除了还有一本北域联合的护照之外，已经和那里没有关系了，我是雨之星的公民。我不想介入，你明白吗？” “你知道互不侵犯协议意味着什么。”克里斯托弗低声说。 德米特里当然知道，历史上签订过这种协议的国家都在之后的几年里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顿时觉得嘴里的咖啡没有味道，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哨兵，又看看克里斯托弗胆怯的样子，顿时心生厌恶。 克里斯托弗并不在意对方，他大手拍了拍那个年轻哨兵的肩膀，开始介绍，“他当时可是全优的！就连最麻烦的那一门课程——” 克里斯托弗大声夸耀这个哨兵多么健康，聪明，多么真诚，多么适合做一个终身伴侣，却连对方的全名叫什么都没说。德米特里充满同情地想，克里斯托弗就差让那哨兵开嘴看看牙口好不好了。 “行了，克里斯托弗，你别再帮北域联合拉皮条了。” 德米特里又一次打断克里斯托弗的长篇大论，皱起眉头，他把自己剩下的半杯咖啡往桌上一推，站起身来，他望着那个哨兵，“你就这么把另一个人带来，他是个哨兵，也有自己选择向导权力。” “我一直以索科洛先生作为楷模，”年轻的哨兵终于开口了，说出来的句子饱含排练过的感情，他口中的索科洛先生，正是德米特里的弟弟。 “他比我早三级入学，我很憧憬他，这次克里斯托弗先生不是受北域联合的委托前来，而是我们俩自己决定前来的。现在的局势您也知道——” “北域联合当时怎么对待雨之星的你们俩都知道，我无意与北域联合再产生瓜葛。”德米特里说完，砰地甩上门，为数不多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德米特里，是我告诉你的去酒吧，七年前的线索，是我告诉你的。”德米特里大步迈出门去时，还听到克里斯托弗在大声说。 就像所有的大帝国一样，北域联合总会把周边的小星球卷进大国角逐当中，最后的代价呢，还是得每一个人在每一片土地上工作生活来偿还。 街上的雨还在下，雨点模糊了街灯，地上薄薄的积水让夜色看起来像雨之星的那样朦胧。德米特里冒着雨出来，还是面临刚才的问题，他该往哪去呢，他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迈开步子。 “等一下，先生，”那个哨兵先一步跟上来，他步子轻巧灵活，他为德米特里撑起一把伞，“听我说，我也想知道索科洛先生死亡的真相。” 这可真是见鬼了，德米特里心里骂。 “我和他一起上过统计学课，我们坐同桌。”哨兵继续说。 德米特里看都没看对方，径直走进雨中。 “我相信他。其他北域联合官方媒体报道中说他逃脱前线，被新同盟的士兵杀死了，我不信。” “哦，继续演，我看看你和那个克里斯托弗排练了多少。”德米特里头也不回地嘲讽，他一瞬间想要控制住这个哨兵，然后扼住他的呼吸，德米特里已经开始展开精神领域，他的山林在实体化，山风吹拂，他的鹰在高空盘旋鸣叫。 “我抄过他的学期汇报。他……他在汇报最后特别感谢了你，我想也没想，也抄上了——最后在课堂上读出了，我紧张坏了，他笑疯了。” 德米特里没注意到，他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住了。 “你还有最后十秒钟。”德米特里的嘴角绷紧，拳头也攥起来。 “如果你想进一步调查索科洛先生的死亡真相，北域联合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现在克里斯托弗请你合作，正好可以赢得北域联合的信任不是吗，您心里清楚，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他到底打算合作什么？” 德米特里脚下才停住，身后就跟上一串湿哒哒的脚步声。 “我们三个合作，可以让北域联合和新同盟的局势发生改变。”果然是克里斯托弗跨步跟上来，又打算开始长篇大论。 克里斯托弗被德米特里刀子一样的眼神制止住了，他见识过德米特里前几年带着十几公斤的设备在局部武装冲突时一边跟着拍摄一边喊着救人的样子，他抡一拳怕是脑子都要爆了。克里斯托弗所以只好清清嗓子闭上嘴。 德米特里开口，“我是雨之星的记者，对你说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你不用现在决定，德米特里，你继续当记者，”克里斯托弗见这架势，赶紧往德米特里手中塞了一张浅黄色名片，边角有点皱褶。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总有你要找我的时候。” 德米特里拽住克里斯托弗的手腕，要钳碎它一样，“下次再带着哨兵来找我，你的税务污点会出现在每一个星球的新闻头条上。” 克里斯托弗带着人消失在雨夜的街道上，德米特里一人站在门口，他把名片反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北域联合阵亡名单——试验场。 这不寻常，交战国将死去的将士和敌人统计起来的方法由来已久，这是因为双方都需要掌握至关重要的伤亡数据，可是把名单放在试验场，这就很奇怪。 德米特里站在夜雨中，他把名片揉的湿湿的皱皱。 他处了去查证一番还有别的选择么？这是真的吗？克里斯托弗又是怎么知道的？去试验场的话，会不会又遇到加西亚？ ---- 久等了，近期会渐渐恢复规律更新
第11章 二人棋局 在德米特里忙于找地方住宿的同时，奇斯依照他所答应的，带着陆军机动部队的中校希斯特来到了人工群岛负责哨兵和向导们的公益机构那里。 “抱歉，我知道这里有静音室。”奇斯略带歉意，军方任职的人员通常有更专业的服务地点，但他还没正式毕业，还不知道那些机构在什么地方。 “没关系，”希斯特中校礼貌而且克制地说，哨卡嘈杂的人声和各种告示牌刺激的颜色，让他觉得格外疲惫，脸色也不太妙。 奇斯作为普通人都能察觉出来。他赶紧为希斯特推开一间静音室的玻璃门，“需要我联系一位专业人员吗，长官？” “不用了。”希斯特毫不犹豫地拒绝，专业人员，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一个向导，而他不喜欢向导的接触。 静音室是密封的，室内陈设柔和简单，两张躺椅，一块长毛地毯，没有带锐角的硬质家具，墙面被涂成浅灰色，最大限度的让人感到安宁。 奇斯挺担心地瞧着穿新同盟陆军深蓝色军装的希斯特，他坐在一张躺椅上，半闭着眼睛，浅褐夹金的额发垂在眼前，眼神也不再是锐利机警的，反而在克制忍耐什么。奇斯作为普通人，体会不到敏感的哨兵那么多烦恼，但对方显然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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