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嗯了一声,默默地帮他把东西归置好,用蛮力合上饱满的箱子,说:“小禹,你该给行李箱减负了。” 蒲禹心虚地点点头,正要自己去拉箱子,孟舟却抢先接过行李箱的拉杆,手臂肌肉蓄力鼓起,轻松拖着那个硕大的行李箱,往他们订的民宿走去。 “啊……”蒲禹心神涣散,视线不由得围着孟舟身上那些运作的肌肉打转,好大啊,不是,好有力量。 下船的时候,孟舟嫌头发碍事,给自己扎了个武士头。刘海往后一梳,露出和胸肌一样优越的额头,剑眉入鬓,眉心一点疤痕,更添几分飒爽,脑后小马尾随风飘荡,收进裤腰的T恤,勾勒出利落的腰线,看得蒲禹眼睛发直。 人说女大十八变,孟舟也不遑多让,和当年的少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蒲禹定了定神,不行,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趁现在那个情敌不在,他得赶紧行动。 “哥,”蒲禹软下声线,亲热地叫道,“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少啊?” “少吗?”孟舟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背包,浑不在意地回答,“本来也不需要很多吧。” 他的行李向来少得可怜,以往在北方漂泊也是一只背包走天下。在外奔波几年就会发现,人活着其实并不需要多少实用的必需品。 反而是像风花雪月这样无用的美丽,永远不嫌多。 蒲禹知道孟舟的话并不是指责他,可依然觉得有些脸热,心里又开始骂助理,给他塞那么多护肤品化妆品,衣服配饰,又有什么用?这一路上,孟舟看了自己几眼? 他一度以为,孟舟改掉了颜控的毛病,刚刚才醒悟,人家只是不再对自己的脸着迷而已,着迷的另有其人。 “对了哥,你和那个受伤的男的,”蒲禹紧追着问道,“是什么关系?” 他问得挺不客气,孟舟顿了一下脚步,但很快又恢复自如,回答说:“之前我不是和你打听过吗,那个叫江星野的同学?就是他。” 这事蒲禹记得,当时不用孟舟细说,他就直觉不妙,几乎如临大敌,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同班、同年级的有谁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蒲禹很疑惑。 孟舟嘿地一笑:“我也希望他直接告诉我。” 江星野那家伙就像蚌壳一样,要撬出他壳里的珍珠,就和要了他的命没有差别。 尽管自己还是看不明白他的隐瞒,但孟舟不想再像之前那样粗暴地逼问他了。那个人看起来云烟淡雾,美得失真,和人来往谁也不入心似的,实则长满痴狂的刺,用力握在手里会疼,松开手他会摔得粉碎。 这两个人有猫腻,看起来并不是水泼不进,蒲禹静静观察,或许自己还是有胜算的。
第75章 像从未受过伤一样相爱 他们订的民宿离海很近,跨过一条马路,孟舟就望见一栋奶白色的房子,安安静静掩映在树影和海风中,门口人影晃动,不算多,说话都自觉压低声音,似乎都有维护小白楼静谧的自觉。 这间“逐浪民宿”是全岛最贵的一间,方方面面的水准都堪称五星,地利更是极佳,后门出去直接是一片黄金沙滩,旅游旺季的时候,间间爆满,想订到很难,这次赶在台风过境后不久,又有蒲少爷赞助,全班才得以享受一回海景房。 但蒲少爷自己远远看见民宿就开始发愁,本来他觉得住得近很方便,可现在却巴不得路途远一点,好单独和孟舟多说一会话。 “那个江先生,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吧,”趁还有点距离,蒲禹赶紧把自己打好的腹稿吐露出来,“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样牵肠挂肚……不过哦,这样瞒来瞒去的人呀,有几分真心很难说的,哥你要当心啊。” 行李箱的滚轮咕噜咕噜碾过路面,孟舟迈开步子朝民宿门口走去,随手拨开垂下来的树叶,说:“是啊,他真的很欠揍。”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把人晾着冷战,扬言要忘记,甚至以为调查清楚江星野的真实身份,自己就能放下…… 结果呢,都失败了。 孟舟发现自己实在错得离谱,猜到江星野可能是谁,并没有稀释他对江星野的执念,反而让自己更想抓住他了,这不得不说,有些挫败。 下船挂断电话之前,他曾对电话那头的孟横说:“姐,我感觉自己又输了,在他身上,我好像总是输。” “‘又’是怎么回事?”孟横不怀好意地问,“你之前还输了什么?” 孟舟哽住,总不能说,输了1权吧?那点面子摇摇晃晃,要掉不掉,他到现在都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和姐姐坦白。 不过孟横并没有逼他交待,她轻轻巧巧另起话头,杀他个措手不及:“老弟你很奇怪呀,谈恋爱又不是比赛,也要争个输赢对错吗?为什么要争?你生江星野的气,是真觉得他所作所为十恶不赦,不可原谅,还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占上风,所以不肯做那个低头的人?” 孟舟愣了一愣,旋即下意识地呛回去:“就算我不肯低头又有什么问题?姐,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什么墙头草啊,不帮着自己弟弟,反帮着外人。” 孟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妩媚的白眼,美甲戳着手机屏幕,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这就是在帮你,别人我才懒得跟他聊这些,随便你吧,你爱争那些对错就争吧,之后错过了后悔了别回来找我哭。” “我才不会……”孟舟恨声说了半句,忙音嘟嘟响起,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姐姐来势汹汹的发问,“找你哭……” 自从知道秦知俊的下场后,孟横就像系统升级了一般,完全从秦知俊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才有这个余力跟他扯这些感情纠葛吧。 “什么啊,”他烦躁地咕哝,“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我低头?” 话刚说出口,蓦然想起之前问蒲禹为什么要复合,明明当年分手被他伤得那么深,蒲禹却反过来惊讶他居然会反省自己……孟舟顿时嘶了一声,好像真是这样,叫他反省自己好像比做0还难。 但这两件难事,江星野都做到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那时分手,我还说了很多故意气跑你的话,”孟舟拉着行李走进民宿,再度向蒲禹要答案,“你气得连同学的表面关系也不愿意维护,如今怎么放下的?” “嗯……”蒲禹跟在他后面踌躇起来,看起来孟舟对自己在船上的回答并不怎么满意啊。 孟舟猛然顿住脚步,霍地转身对蒲禹说:“你不会有种输了,很憋屈的感觉吗?” 他停得突然,蒲禹根本来不及刹住脚步,砰的一声迎面撞上孟舟的胸口。 好在没有撞疼,那对胸肌意外的柔软,缓冲了撞击带来的伤害,让他忍不住顺势倒在孟舟怀里,像往日那般,把脸埋在男人胸膛。 这个瞬间,蒲禹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静静感受时光在这个男人身上雕刻出的沟壑。 少年时期的孟舟正是抽条长个、纵向发展的时期,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肌肉,不像现在,这么惹人注目。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哥你的问题好可爱,”蒲禹甜甜一笑,“因为那些东西都没有现在重要啊。” 谎言,嫌隙,敷衍,隔阂,那些无情的话语和神态,在过去也许足以摧毁任何一颗恋心,可时过境迁,当有比这些更重要、更想得到和更珍惜的东西出现时,那些伤害便不再拥有力量。 孟舟听得恍惚,忽然想起一句不知从哪看到的箴言,“像从未受过伤害地去相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原来总是以猛男自居的自己,在感情上,甚至还没有蒲禹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勇敢。 小时候他抢姐姐的《哈利波特》看,还和孟横吐槽,作者为什么把“勇敢”作为主角最重要的品质?明明勇敢二字,那么普通又常见嘛,武侠小说里哪个大侠不勇敢呢?不勇敢的人,当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该回老家卖红薯了。 武侠小说是他的圣经,勇敢是他的盔甲,孟舟走南闯北,淌过那么多污浊的浑水,靠的就是这股勇气,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可这段日子,他却明明白白地不敢再见到江星野。想想有点可笑,嘴上说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多么狠绝又漂亮,实则是他自己不敢再见。 不敢再见,因为怕再见时,自己依然会栽到那人手里,任他搓圆捏扁。 仿佛他们之前所有的相遇,都是这般迷人的失控,危险的沉沦,时时刻刻身不由己,无法像从前的恋爱那样任意抽身,宛如东方不败从悬崖坠落,泰坦尼克号上的“You Jump I Jump”,赌的就是不可挽回。 他怎么会不怕?又怎能……不被吸引? 孟舟思绪万千,最终化作一个兄弟间的熊抱,诚恳的感激脱口而出:“小禹,谢谢你……” 他是真的感谢蒲禹点化了自己,可蒲禹对孟舟任何亲密的举动都求之不得,虽然微妙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个拥抱绞杀,但还是激动得眼眶发红,心中雀跃,热烈回抱。 两个人在前台几乎要相拥而泣,办理入住的前台小姐看傻了眼,怀疑这两个男的在上演什么旧爱重逢,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场合,就见门口又走来四个游客。 领头的那位外形十分出挑,一双蜂蜜色瞳仁湿润多情,偏偏生来眼尾下垂,多情恰似无情,气质非常独特,只是受了伤,头上缠着绷带,看上去有些气色不佳。 他身后的三个男子也各有各的英俊,前台小姐不由心中感慨,今天是走了什么大运,她本来以为那两个还在傻抱的男人已经够优秀了,没想到一下子又来几个养眼的帅哥。 “几位先生,是要住宿吗?”前台小姐把身边的傻男二人组丢在一边,殷勤地对江星野一行人道。 这时江星野刀子一样的视线,才从孟舟和蒲禹身上收回来,他仿佛伤重得站不稳似的,轻轻倚靠在民宿不那么正规的柜台边,手扶着额头,漫不经心说:“嗯,要两间房。” 几乎是江星野一靠近前台,背对着他的孟舟就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应激反应似的,抬起双手松开怀抱,可蒲禹并没有松手,那情形看上去就好像他正被蒲禹搜身似的,分外滑稽,逗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江星野。 他低垂着眼睛,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点,像极了以前装瞎的那种眼神。 好嘛,怎么又开始演“目中无人”? 孟舟没空骂计较这个了,还有更重要的等着他问清楚。 “两间房?”孟舟用了一点力,挣脱了蒲禹,侧身也靠上了柜台,斜眼看着江星野,“你们四个大男人,两间房,是不是挤了点?” 前台小姐刚想说他们家的大床房很大的,就被孟舟凶悍的眼神逼得把话咽了回去。 “会挤吗?”江星野挑起一边眉毛,转头问身后的尹照、严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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