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辞关了门,走回客厅,先给邢沉发了句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才拆开快递。 快递里是几张照片,项骆辞把照片拿出来,翻开,倏地愣住。 只见照片里,一个男人抡起一个拳头大的锤子,正朝一只手锤下去。那只手的主人虽然在挣扎,但他身后有两个人死死地摁住,他根本挣脱不了。 后面一张,锤子已经砸中了男人的手,血溅开,溅在男人疼得狰狞的脸上。 “……” 那种肉眼可见的、撕裂的痛苦。 项骆辞紧紧地捏着照片,没有勇气再往下翻。 太残忍了。 项骆辞握紧拳头,眼睛慢慢变得猩红、冷厉,似是终于控制不住,他用力地握拳捶向了桌面,捶出一声巨响。 当初,他真不该救下那个人! “砰。” 邢沉试着用一串密码开了门,还未缓解心里那抹复杂,听到这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项骆辞跪在地上,手里的照片被他拽得变形。看到邢沉突然进来,欲盖弥彰地把照片背到了身后。 邢沉:“……” 见他没事,邢沉便放心了。 他没有追究项骆辞手里拿着什么,反正这家伙心里藏的秘密不少,就他是雷罪这件事,已经足够邢沉消化一晚了。 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他承认,邢沉这一天也努力地让自己忘记这件事,但从进来,看到项骆辞猩红的眼,邢沉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静。 邢沉默默地走去把门关上,又将鞋子整齐地放回鞋架,然后走去厨房洗了手。 项骆辞做好了饭菜,但都已经凉了,邢沉回头,项骆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厨房,就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试探地瞅着他。 “你饿不饿,我去把饭热一热。”项骆辞迟疑地问。 邢沉嗯了一声,项骆辞立马就去热菜了。 热好了菜,项骆辞没在客厅看到人,正要去卧室喊人,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转身,见邢沉拎着一箱酒走了进来。 “……” “饭热好了?”邢沉察觉他的视线,笑了一下,“为了给你壮胆,我特意买了这个,够体贴吧?” 项骆辞:“……” 吃饭的时候,项骆辞一直垂着头,不敢看邢沉。也不敢让自己的嘴巴闲着,饭没咽下去就往嘴里塞东西,生怕一停下,对面的人就开始问东问西。 在项骆辞打算舔第四碗饭的时候,邢沉把他的碗和筷子都抢走了。 邢沉把未吃完的饭和菜都倒在了一个袋子里,扎起来,丢进垃圾桶,项骆辞想去洗碗也被邢沉拦下:“你就坐那。” “……” 邢沉用最短的时间,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些麻烦,最后拿了两个大酒杯出来。 “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你说。”邢沉问。 项骆辞抿了抿嘴,不说话。 “行,没有了,我们就开始吧。”邢沉撬开瓶盖,将项骆辞的杯子倒满,递给他,把酒瓶放在桌面,“喝。” 项骆辞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没动。 “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那日朝我开枪的人,是不是颂炽?” 项骆辞抿了抿嘴,摇头。 不是颂炽,那就好。 邢沉拿起酒瓶,跟他的碰了一下,先灌为敬。 “……” 喝完一瓶,项骆辞还没动,邢沉又开了第二瓶。 他一瓶喝完,又一瓶就快到底,项骆辞不由得握了握拳。 待他还要再开一瓶猛灌的时候,项骆辞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抢,“邢沉,别喝了!” 邢沉任由他抢走手上那瓶,兀自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新的。 “……” 项骆辞看着他不要命地喝酒,心里十分难受,他知道邢沉不问,就是等他主动开口。 可是那些肮脏的过往,要他如何开始? “邢沉,我说够了!” 项骆辞拿走他的酒瓶,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酒水溅在邢沉的衣服上,他的上衣都湿了。 两人僵持片刻,邢沉利索地脱掉了上衣,随意地擦了擦脸,丢在一旁。 “酒,我陪你喝了。不够,外面还有一箱。”邢沉平静地说:“你若不想喝,我自己来。” 他盯着项骆辞的闪躲的眼睛,说:“你就当我醉了,不管说什么,我都不计较,行不?” “……” 这次邢沉的手还没碰到箱子,就被项骆辞握住了手腕。 项骆辞狠狠地握住他,目光在他结疤了的伤口上一掠而过,良久,才把人拉起来。 邢沉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到了客厅的沙发。 项骆辞让他坐下,去找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过来。毛巾丢给他,他也不会动手去擦,于是项骆辞只好自己动手,帮他擦头发,擦身体,最后强迫他把衣服穿上。 “你是在怪我吧。”邢沉突然开口。 声音里的试探、无奈,以及淡淡的苍凉,都让项骆辞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项骆辞说。 他起身时,邢沉突然把他拉住,项骆辞猝不及防地被拉摔在沙发上,邢沉半跪地压过来,似是怕他走掉似的,“那是为什么?” “……” 邢沉慢慢地俯下身,盯着他的脸细细地看,手指摁了摁他的眉骨,缓缓地道:“你整了容,换了名字,隐瞒身份……处心积虑地回来,是为了什么?” 项骆辞闭上眼睛,嘴唇咬得几乎颤抖。 “别让我逼你,”邢沉的眼圈也慢慢地红了,他极为隐忍地道:“说话,雷罪。”
第95章 客厅开了暖色灯,并不亮。 项骆辞的脸埋在邢沉的倒影里,他微微侧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想多说什么意思,但邢沉知道,他还在忍。 对峙良久,终是邢沉甘拜下风。 邢沉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揪着项骆辞的手松了劲儿,软软地别在他的胸前,头也慢慢地低了下去,靠在项骆辞的颈窝上。 在那里留下一片冰凉。 项骆辞倏地一愣,浑身像僵硬到了极致。 他听到他闷闷地说:“好。你不愿说,我自己去查。” “……” 邢沉缓冲好了情绪,低头别开脸,从项骆辞身上走下去。 刚刚喝酒喝得猛,加上情绪不稳,让他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只是忽然听到沙发一阵“吱吖”声,他回过头,人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项骆辞抱住了他,从腰到背,紧紧地抱着。 邢沉站得有点不稳,有种自己的重量都压在项骆辞身上的感觉,他的脚能贴着地面,也只是因为脚太长而仅仅是放在地上而已。 很快,邢沉晕乎的感觉就消失了,因为他感觉肩膀上传来一丝剧痛——项骆辞咬住了他,狠狠地咬着。 “……” 邢沉仿佛终于在地面找到了支点,他站稳,但却没有将项骆辞推开,他只是忍着肩膀的剧痛,轻轻回抱他。 然他的手还没落实到位,人就被打横抱起来了。这一出打了邢沉一个措手不及,等人缓过来,人已经被丢在了床上。 项骆辞欺身而上,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两人的眼圈都红着,像努力地绷着某种情绪,谁也不肯示弱,都在等对方洪冲大坝那一刻。 “你问我,为什么?” 项骆辞极缓地说,似在问自己,也似在问邢沉。他轻轻地抚着邢沉额前的碎发,说:“我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邢沉:“……” 项骆辞的五官没有平时那般温和斯文,此时的他仿佛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变得分外冷漠,他的语气淡淡的,像冰锥,一点一点地插进邢沉的心底。 “你问我为什么回来,那我问你……”他笑了,却字字诛心,“当初你掉头离开的时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掉头跑掉?” “……” 邢沉薄唇抿成一条线。 当年他只顾着愧疚,却没想过那时的雷罪,也许最需要的是他的安慰,他的陪伴。 项骆辞一字一句,刺心窝儿地说:“邢沉,当初是你,先抛弃我的。” 邢沉心里一阵抽痛,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项骆辞堵住了嘴。 他的动作发狠,带着某种侵略,将邢沉固定得动弹不得。 邢沉试图动了一下手脚,但那无意的反抗似乎刺激到了项骆辞,他单手扣住了邢沉的手,压在头上,另一只手去褪他的衣服。 那只冰凉的手,有力,却轻轻发颤。 邢沉哪怕在顺从他,却也能感受得到项骆辞内心剧烈的复杂,果然,他们的衣服才刚刚褪去,项骆辞就停下了举动。 项骆辞单手扣着邢沉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邢沉的眼睛,静静地趴在他身上,慢慢地将外泄的情绪往回收,体内灼热的气息也渐渐平静下来。 “……” 邢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的克制到了极致。 刚刚那些爆发,对邢沉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特意不反抗,就是想看看项骆辞温润克制的那张脸之下,到底藏着怎样一个雷罪。 可他到底没有继续,他还是无法,将最真实的那个人呈现出来。 “我没有抛弃过你,”良久,邢沉才发出声音,他一动不动,任由眼睛被捂着,“当年我只是跑去给你买手机,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 项骆辞愣住。 压在心里多年的隐忍险些洪荒爆发出来。 他克制地闭上眼睛,回想当年邢沉跑开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心中的悲凉却更加凝重。 若邢沉当年真的嫌弃他倒好,这样他现在也有理由推开他,像他这样只能在黑暗里索取温度的人,是配不上邢沉的。 只要,只要邢沉再次推开自己,他可以继续窝回那片肮脏的泥塘里,再也不会出来打扰他,哪怕舍不得。 项骆辞想着,手脚忽地感觉没了力气,他正要起开,邢沉再次开了口。 “是你放弃了这段关系。”邢沉拽着他的衣服,说:“你自以为是地结束了我们的关系,你们在警方那里留下的联系方式是空号,甚至那份地址也都是假的。你说我抛弃了你,那你呢?” “……” 两人沉默许久。 项骆辞慢慢地松开了他,沉默地起身离开。但身下的人似是早有预料,毫无预兆地用腿勾住了他。 随即缠腰,一个翻身,反将他压在身下。 “……” 项骆辞没想到他此时还能藏着这样的心思,但眼下是自己点了火,想平息……看邢沉这架势,轻易平息应该是不可能的。 “邢沉,你——”别这样。 “项骆辞,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那都不重要。”邢沉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闪躲,“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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