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还漏掉了什么……”姜北不自觉地握紧手,被一个触感冰凉的东西硌了掌心,“这是什么?” 姜北摊开手,掌心里躺着条链子,套了枚银色的圈圈,尺寸和他的无名指差不多。 他疑惑地看着江南。 “啧,给你这么久了才发现,这恋爱还怎么谈啊?看来你之前真是凭实力单的身,”江南摸摸鼻子,“我答应给你的圈圈,珠宝店不卖鸵鸟蛋,我就随便买了一个,我猜你不好意思戴手上,又要了条项链,你可以藏在衣领里,出外勤时取下来也不容易弄丢。” 江南的脸开始发烫,瓷白的皮肤浮起片明显的红晕,明明平时说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真到了关键时刻,却像个十八少年,笨拙又小心。 他在说话时脑中蹦出数个想法——万一姜北不接受怎么办,岂不是很尴尬?万一姜北就想要鸵鸟蛋怎么办,亲自去南非挖?要不提前把遗嘱写了,继承人填姜北?可写遗嘱……好像不太吉利。 “你你要让我保护你,没名没分的,我凭什么呀?”江南险些咬到舌头,“民政局不给扯证,我自己总得搞个‘证’,有名分了我们才能达成长期合作。” 姜北听他说,感觉手里的东西烫得灼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戒指,还是被赋予特殊意义的戒指,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或许根本是无法言表。 一枚小小的圈圈似乎有千斤重,不是压力,而是怕没法给江南想要的,但他空了好些年的无名指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江南等着,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如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浑身血液涌上心脏,胸腔内回荡着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然而姜北仍是安静地盯着戒指发呆。 江南略感失望,打算洗洗睡了,正欲起身,却见姜北埋下头,把串着戒指的项链往脖子上戴。 “等等!”江南及时阻止他。 “…………” 姜北此刻打死江南的心都有,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突然叫停是几个意思?后悔了? “不戴了。” “别嘛,”江南把他扔沙发上的戒指再次塞给姜北,“我是想说,好歹走个流程,得互相交换,你手里这个是我的,你给我戴。” “你毛病真的很多。”姜北不懂自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为什么要陪着个智障过家家。 他把项链囫囵往江南脖子上一套,完事收工。 “好看吗?”江南脖子伸得老长,一副不太聪明样子。 姜北敷衍地点点头:“如果你能表现的像个智力正常的人就更好看……你脸红什么?” “紧张,”江南从兜里摸出另一条项链,“其实我脸皮没你想的那么厚。” 姜北:“哦。” 好无力且苍白的辩解。 “真的,比如现在。” 江南小心翼翼地把项链给姜北戴上,拨正位置,光泽度满分的戒指紧贴姜北胸.腔,江南俯身落下一吻,连同对方的心跳一并含在唇齿间。 “姜先生,我们已达成长期战略合作,所以今晚能由你洗碗吗?” 姜北推开他,坐到餐桌旁准备吃饭:“我单方面宣布合作结束。” 江南:“…………” 美好的时光果然是短暂的,一点都不浪漫! 饭后,江南任劳任怨地洗了碗收拾了桌子,再把自己也收拾干净,当他快速洗漱完,兴高采烈地想找他的合作伙伴谈一个几个亿的大项目,走到床边才发现姜北已经睡着了,只好撤资。 江南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端量着姜北柔和的睡颜,只觉岁月静好,一堆糟心事也被姜北浅浅的呼吸吹散了,睡意渐渐涌来,温柔地哄着他酣睡在这个良夜。 翌日清晨,姜北准点醒来,瞥见身边跪了个系着围裙的漂亮青年,登时吓了一大跳,严重怀疑江南磕错药了。 “快点,起来吃早饭。” 姜北动作麻利,起床穿上提前熨烫好的衬衫,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姜北恍惚间有种新婚燕尔的感觉,早上还有人做早饭,但江南只说:“哦,我要去医院看程阿姨,不想挤地铁,想让你送我过去,你不会嫌麻烦吧?” 姜北:“…………” 不吃了。 姜北为避开上班高峰期的车流量,绕了大圈才把江南送到医院,然而旁边的人因早上起得太早,睡了一路,似乎把脑浆也睡干了,快到医院时猛然惊醒,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地说:“师傅,麻烦在前面停一下。” “师傅”把他甩下车后一轰油门走了,尾气喷他一脸,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姜北踩点赶到市局,在大厅碰上个小姑娘,喊她:“念念。” 小姑娘一回头,喜笑颜开地跑过来抱着姜北胳膊:“叔叔,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姜北看看表,说:“你不去上学吗?该迟到了,你爷爷呢?” “就是爷爷带我来的。” 小姑娘叫许念,是市局刑警支队正支队长许正元的孙女,许正元前些年病退了,把整个队交给姜北,没有大事基本不会来局里,在家带带孙女喝喝茶消磨时间。 算起来,姜北是许正元一手教出来的,得空时姜北也会去探望他老人家,和许念自然也熟,只不过最近事情多,一直没得空闲,已有好些日子没去探望了。 姜北嘱咐好许念不要乱跑,旋即去了办公室,估计是因为正队长来了,底下的崽子们个个一副好青年的样子,烟不抽牛也不吹了,屋子里全是肃杀之气。 等姜北拉开小办公室的门,才发现来的不止许正元一人,还有宋副局,难怪其他同事跟嘴上了拉链似的。 “来了?” 许正元刚说一句话,便捂嘴咳起来,身体状况看起来比之前更差。 “别站着,坐,我送念念上学,路过顺道来看看。老宋跟我说了,程野的养母失踪了,人还好吧?” 姜北猜到许正元要问案子的事,说了大致情况,包括韩家的事。 坐沙发上的宋副局脸色不好看,端起大茶缸猛灌一口,而后看向许正元。 他们是老搭档了,若不是许正元病退,老年组的风头兴许不比青年组差。 “韩家……”许正元沉吟着,也没多说废话,直接拿出一个破旧的牛皮纸袋放桌上。 漫长的时光没有磨掉封面上的字,赫然写着“侦查卷,案件名称:xxx交通肇事案,立案时间2001年x月x号”。 这是二十年前的侦查卷! 姜北似乎知道昨晚是谁在档案室了,但这不重要,他拿过散着霉味的纸袋轻轻打开,第一页是案件受理登记表,报案人一栏遒劲有力地写着两个大字——韩诚。
第93章 诱饵。 居然是韩文洲车祸事故的侦查卷, 而经办人正是许正元! 关于韩文洲,姜北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捏着纸张的手骨节泛起青白色。因为比起韩文洲,他还有更想问的问题,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许正元当初为什么要顶着压力当担保人,力保江南出来。 姜北突然觉得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人很陌生, 不是他所认识的许队和宋副局。 “你们早就知道韩家的丑事,也知道江南……所以才保他出来?” “当时不完全知道,”许正元倒是很坦诚, 似乎他早预料到二十年后韩家会再次出事,连语气也很平淡, “当年韩文洲在宁安市境内出了车祸,还连带着一辆面包车一并撞下了山,韩诚为息事宁人,私下找受害人家属赔了大笔钱。交警就这事调查了一段时间, 最后认定为是交通事故, 韩诚不信,亲自上警局报了案, 我和老宋接待的他。” 二十年前,许正元和宋副局正值壮年,多少有点中二病, 看一位老父亲痛失爱子,声泪俱下地求警方再调查, 心中的正义感登时喷涌而出, 拍着胸脯向韩诚保证, 肯定会还他儿子一个公道。 “等等,”姜北疑道,“韩文洲的死先是被定成了交通事故,就算再调查,也轮不上刑警队。” 可事实是,这案子的案件经办人的确是两位刑警,按规定,此类案件是由交管部门管,就算事态严重,韩诚也不能直接越过交管部找刑警队。 “韩文洲究竟是怎么死的?” 能转成刑事案件,说明车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许正元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听老宋说,绑架程琼的人在抓捕当天死了?又是这样,之前不也有个案子的嫌疑人死了吗?” 许正元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天在家里养病也能熟知局里的事,姜北怀疑他有个传话筒。 “这次的嫌疑人是怎么死的?刹车失灵导致的车祸?确定吗?”许正元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又摇头感叹道,“作孽啊,韩文洲也是因为刹车失灵才出的车祸。” 姜北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他在看到韩文静的反应后就猜到了半分,但亲耳听人说,又是另一回事,只觉浑身冰冷。 二十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这次,真不是巧合,是蓄谋已久,是同样的手段屡试不爽。 姜北问:“所以韩文洲的交通肇事案才转成了刑事案件?” “可以这么想,”坐沙发上的宋副局说,“当年这案子先是由交管部门调查,发现导致车祸的原因是刹车失灵,其实刹车系统保养不当也会致使刹车失灵,人交警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故,很快就下了结论,说是普通的车祸。” “可韩诚不信,他们家的车有专人定期送去保养,不可能出问题,他还专程去汽车保养中心找来工作人员作证,说车在出事前两天才保养过,当时没有任何异常,他家的司机也说,把车开回韩家时是好好的,不存在刹车卡顿失灵等问题。” 姜北听完,一下便得出结论:“你们怀疑是有人故意破坏刹车?” 许正元点点头:“只能这么想。韩诚本来不想把他们家的一堆破事往外说,但为了查清楚韩文洲的死因,他说了,认为是报复,还带我们去了别墅,看他家的车库。” “车库有一道上锁的铁闸门,平时是关着的,只有司机和韩文洲有钥匙,但其实从别墅内部也可以下去,也就是说,韩家的每个人,包括在他家工作的保姆都有下到车库破坏刹车的嫌疑。我和老宋打算一个个地询问,老宋不守规矩,连骗带诈,说什么我们有证据,希望大家老实交代,估计是把人吓到了,有个小男孩跑了,正是韩文洲的长子,后来他家的保姆说,那孩子的确去过车库,只是年纪太小,保姆没想过他会干这事。” 姜北消化着庞大的信息量,尽管许正元说起往事来语气平平,但姜北能想象出韩家当时是怎样的一番鸡飞狗跳。他强按下心中的震惊,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小男孩自装鬼吓人、把双胞胎吓跑后并不受韩诚待见,他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在韩家待三年,是否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比如伺机解决掉他有等于无的亲爹,所以韩诚才会说“他会回来的”,毕竟负他的人还没死绝,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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