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顾言琛看到了桌子上的小火车:“你这么快就拼好了?” “还挺好拼的。”沈君辞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顾言琛冲着他伸出手。 沈君辞就把自己的左手递给了他。 顾言琛低头,握在手中的手手指修长,就是指端的温度要凉上不少,他小心翼翼地把纱布打开了。 伤口有几厘米长,划破了皮肤和血肉,看着就觉得疼。法医科里不缺针线,沈君辞用线缝合了伤口,可是顾言琛想到他是一个人做这些时,又是不免一阵心痛。 擦拭伤口的时候,沈君辞没有发出声音,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是在忍耐着疼痛。 顾言琛努力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他又给沈君辞的伤口仔仔细细消了一遍毒,然后问他:“还疼吗?” 沈君辞感受着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顾言琛又问:“流了很多血吧?” 沈君辞道:“差不多190ml,没有一次献血的多。” “你的唇色看起来都白了,还是要多吃点补回来。”顾言琛说着话帮他把纱布重新缠了一遍,“千万不能着水,如果肿起来,还是要去医院。” 沈君辞低低嗯了一声。 原来,还是有人在意他的。 顾言琛给他包扎得十分仔细。 都弄好了,顾队低头收拾着东西:“我先走了,你趁热喝吧,回头换药再找我,别怕麻烦。如果明天不舒服,就请假一天。这个案子快结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顾言琛并没有停留多久,走得匆忙。 等他离开,沈君辞看了看手臂上重新缠好的白色纱布,他坐到桌子前,喝了一口红枣茶。 里面放了红糖,甜丝丝的。 沈君辞想起了自己在法医室里待着的那一个多小时,温暖填满了那段记忆里的痛楚,一下子就驱散了这夜晚的冷意。 .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关于这一案件的后续处理,两名嫌犯被转了出去。 一桩案子终于告破,特刑科那边松了一口气。 随后就是各种的卷宗总结,文案整理。 过两天到了周末,周五一上班,顾言琛就在工作群里通知:“周报早点写完,最近是警察进校园的活动,我们要去幼儿园做安全教育讲座。” 戚一安尤为惊讶:“要去哪个幼儿园?我们法医要去吗?” 顾言琛道:“槟博幼儿园,其他法医科的值班,你和沈法医需要跟着去。” 槟博全称是槟城博爱幼儿园,这个幼儿园是私立的,在整个槟城都很有名,因为这个简称,父母们觉得孩子上了这家幼儿园就能够直通博士,都为了博个好彩头,所以幼儿园不缺生源。 这一次丁局是亲自带队,抽调了市局十几名精英刑警,加上特刑科的几个人,下午一起出发。 可以看得出来,丁局对这次联动还挺重视的,印发了宣传册,购买了安全教育绘本,还特别采购了一些气球和毛绒玩具,把几辆车的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的。 安全教育讲座之前,是先做一次安全调查。 丁局和幼儿园的园长见了面,从警员里选了几位去做任务。 丁局首先挑选了白梦还有陆英,最后他又叫过来沈君辞:“小沈,你面善,也去试试。” 沈君辞本来以为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也被抓了壮丁。 丁局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盒糖,任务很简单,去“诱拐”小朋友,考验孩子们的安全意识。 半个小时,看看谁能够“诱拐”的孩子多。 在出发前,警员和家长代表打过招呼。 一个一个家长信誓旦旦:“我家孩子防范意识很强的,绝对不会跟着走。” “这种糖,我们家孩子根本不吃的。” “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是最基本的,早就反复叮嘱过,我家孩子又不傻。” 三个人进入,盯上了在上自由活动课的小朋友们。 不一会,白梦就以带着去看小猫为借口,带了四个小朋友过来。 陆英个子比较高,又是男的,小朋友们警觉性比较高,只领了一个出来。 时间快到了,沈君辞带出来一群小朋友。 那些家长摸了摸脸,顿时觉得真疼。 其中有个家长刚说了孩子防范意识强,这时候觉得丢了人,过去问自家宝宝:“不是告诉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你怎么还跟着出来了。” 小朋友很委屈。 一个小女孩振振有词:“可是哥哥说他是警察,哥哥肯定不是坏人。” 另外一个女孩道:“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不会欺负我们。” 家长扶额,这该死的颜控。 战绩太过丰厚,丁局都看愣了。 沈君辞解释道:“我没掩盖身份,说是市局的法医,让他们帮我抓坏人,还说可以带他们参观法医室……” 戚一安泪下:“师父,还好你不是人贩子。” 园长冷汗直冒:“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这坏人要是冒充警察诱拐的话,真是一拐一个准。” 丁局道:“安全漏洞,赶紧补上!” 然后就是下午的安全教育讲座,什么如果小朋友走丢了怎么办,校园里进入坏人怎么办。 最后进行了一个实战搏击演练,几名警员进行表演,顾言琛也在里面。 他穿了一身短袖的实战警服,衣服束腰,细腰劲瘦,显得腿尤其长。 警员们还表演了徒手夺刀,格斗术,以及枪械拆解。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索,给小朋友们看得激动极了,一个一个叫着警察叔叔真帅。 活动结束就是自由活动时间,警员们给孩子们派发书籍和玩具。 这些刑警们往日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面对犯罪分子从不皱眉。可如今看到一个一个天真烂漫的祖国花朵,却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尖叫声快要刺破耳膜,眼泪就是最凶猛的武器,小朋友一作势要哭,警察叔叔马上妥协。 有的小朋友要求警员陪他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还有的小朋友给警员带上了兔子耳朵,画上了熊猫眼,还有的小朋友干脆把小警员当成大马骑。 丁局还在一旁看着笑:“不错不错,警民一心,也该让这些小子们体会一下带娃的快乐。” 戚一安摆手道:“丁局我腰都快断了,这份快乐我决定留给别人。” 白梦道:“我就不想要小孩子,一想到将要背负起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我就有点害怕。” 丁局忙道:“这话小声点,别传到你爸那里去,他等着抱孙子呢。” 幼儿园里玩得热闹。 顾言琛还是一身劲装打扮,没摘防护镜,他走过来找到了在发书的沈君辞,把他叫到一旁:“这个幼儿园就是徐雅培生前工作过的幼儿园。” 沈君辞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琛叫他,而且又提起了上个案子。 “那小朋友不知道徐雅培遇害的事情吧?”他问了一声,“是哪个班啊?” 顾言琛一指道:“五班,幼儿园大班,快要毕业了。因为之前的案子,结案前我来这里寻访过。” 说到这里,他招呼沈君辞:“我带你过去和孩子们认识下。” 沈君辞有点不清楚顾言琛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了上去。 那班上的小朋友果然早就认识顾言琛,一看到他就仰起头道:“警察叔叔好!” 顾言琛塞给他们几个气球,沈君辞也取出来口袋里剩下的糖给孩子们分了。 顾言琛站在一旁问孩子们:“你们喜欢徐老师吗?” 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一会,一个抱着毛绒熊的小女孩才小声说:“我不喜欢徐老师。” 这一下,其他的孩子也跟了上来,鼓起勇气,纷纷开口。 “我也不喜欢徐老师。” “徐老师还会回来吗?” “她最好不要回来了……” 沈君辞愣了,他没料想到这种结果。 他蹲下身问孩子们:“为什么?”然后沈君辞又加了一句,“徐老师对你们不好吗?” 最先说话的那个小女孩摇了摇头,小声说:“不好,徐老师会把我们关在车里。” 沈君辞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叫做关在车里。” 女孩子说:“我们午休的时候,有的小朋友会被徐老师带到车上,关起来。” 沈君辞的心头一震,他向一旁看去,这家幼儿园场地有限,幼儿的活动区旁边就是老师的停车区,仅在中间做了一层虚虚的格栏,跨过去十分容易。 一旁的一名小男生又说:“还有小朋友会被她关在厕所里。” 沈君辞问:“为什么你们会被老师惩罚?” 小朋友七嘴八舌:“因为没有好好吃饭……剩下了粮食。” “有一次老师让排队,我没有听到,走得慢了,被她推得摔倒了。” “我午睡的时候说了话,就被她拉了出来。” “我不小心弄哭了芸芸,她就要罚我。让我吃牙膏还有吃芥末。” “升旗我忘了穿小白鞋,我被拿针扎了。” “我和同学说不喜欢徐老师。她就把我关在车里。车里好热好闷,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哭到嗓子都哑了……” 都是一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被施以了惩罚。 把年幼的孩子被关在车里,特别是夏天,是有生命危险的,这一点徐雅培不可能不知道。 整个小班和中班,是小朋友不想回想的两年。 沈君辞皱眉问:“你们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吗?” 小女孩说:“徐老师不许我们说,老师还说,她能够知道我们有没有说谎。” 在幼儿园中,父母往往有种错觉,觉得小孩子会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们。 就像他们自信,孩子们不会跟着陌生人离开一样。 但是实际之中,老师的权威性会让小孩子根本不敢说出实情,面对那些年幼的孩童,他们就像是绝对的王者。 旁边的小朋友声讨完了徐雅培道:“现在的黄老师就挺好的。” “对,黄老师对我们很好,我希望徐老师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朋友们领完了书和玩具,很快就跑去玩了。 沈君辞站在院子里,愣了许久。 顾言琛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抱着双臂在一旁听着他和孩子们对话,这时他走过来。 “后期结案时,我觉得案子还有些疑点。就到了徐雅培生前所在的幼儿园进行寻访。那时候我才问出了真相。徐雅培表面上看温柔博学,可是当她和孩子们单独相处,没有监控的时候,徐雅培就会变一个样子。她开始带这个班的时候,孩子还小,中小班的孩子和大人交流不会这么顺畅。孩子们一直被老师体罚,又被威胁不敢说,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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