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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疑凶

时间:2023-08-21 03:00:30  状态:完结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酒肆的环境尚且如此,它的茅厕便无需指望了,邝简屏息着解决完自己,撩开门帘回来的时候,店堂里的交谈声再次戛然而止,一群壮汉戒备地看着他,他瞥头,刚刚暗屋中的杀香月已经不在了,他加快了脚步,途经胡琴老头时趁人不注意地放下一枚铜板,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晚来风急,门板在他身后叩上,窝棚里又重新热闹起来,杀香月抱臂等在外面,看到邝简出来招呼了一声:“带你去见的人姓靳,我叫他二哥。刚问了,今晚他在。”

  此时的杀香月,哪怕臭着脸也算得上和蔼可亲,邝简跟上他的脚步,配合着用力地“嗯”了一声。

  这一点点不算讨好的讨好,让杀香月忽然生起气来,一个时辰前的误解涌上心头,他登时冷漠地让开一步,疏离地与邝简保持出距离,凶巴巴道:“离我远点,热!”

  邝简无端受他呵斥,眼中忽然闪过短暂的不安,虽然这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可是他的脚步还是谨慎地顿了一下,冷淡又迅速地让出一臂的距离。

  可杀香月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邝简的“听话”而转好,巷口昏暗,脚下又坑坑洼洼,杀香月一深一浅地带着路,直快走到巷弄尽头,要转过一个弃置不用的箭垛架壁,他忽然闲谈似的开口:“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也转了半天才找清楚路。”

  邝简沉吟了一下,想问太平教的人没有为你引路嚒?张了口,怕他认为自己在刺探消息,又作罢。

  杀香月冷笑一声:“当时还有个不长眼的盯上我,瞧我像个肥羊,握了一把刀就来劫持我,要我把钱都交出来,”说着他驻步,往北侧指了指,“就在那边隔两个的巷子。”

  他回头,朝着邝简似笑非笑,好像在分享什么趣事。

  “然后呢?”邝简追问,配合他的谈兴。

  杀香月偏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我把他的腿打折了。”

  夜色幽暗阒静,远处传来一声不详的夜鸦的唳叫。

  杀香月的眼睛像诡秘的猫,深夜里发着阴刻而幽暗的绿光:“那个兔崽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两下就制服了他,一手抓着他的脖子,一手插进他的头发,揪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嗙,嗙,嗙,我只用三下就给他开了瓢,小流氓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但我寻思,等人醒了,他还可以去劫道,我就拖着他的脚找了个可以垫脚的地方,是白天,我拖了他两条巷,就拖到这儿,”杀香月指了指脚边的箭垛架壁,粗糙的铁栏高至人的小腿,他比划着,对邝简演示:“我让他平躺俯卧在地上,膝盖架在这上面,小腿伸出来,然后我贴着墙,从上面的蓬顶往下蹦——你知道我准头很好,只一下,我就弄断了他两条腿——是反拗,不出意外,他一年都不用再站起来了。”

  邝简一脸严肃地盯着杀香月看。

  出人意表地,他没有对杀香月的暴虐做出任何评价,而是探究着走到那架壁的边上,抬脚跺了下上面的横杠。

  “嘭”地一声,铁栏年久失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跺出一个深窝的横杠,残烛般在风中晃了两晃。

  尴尬的寂静中,杀香月直瞪着那不中用的架壁,仿佛说谎的孩子被人当场戳破。

  邝简倒是没说什么,他嘴上并不刻薄,表情平淡地把视线抬高,认真问:“还有多久能到?”

  杀香月不再说话,拧身快步往前走。乱巷尽头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空地三面被杂树包围,深处有一座覆满杂草的土墙,看形制应该是原射箭场的遗迹,射箭场一侧,一处河库式样的庞然大物,杀香月找到入口,门口处几匹行脚的骡子,杀香月推开铁门,张口便喊:“二哥,有人找!”

  里面的小赌坊看起来平平无奇,杀香月与邝简的进入似乎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邝简抬手拨开房顶垂挂的零碎,看清里面的布局,八张赌桌,桌上牌九、骰子、双陆、散碎的银两、宝钞,三十二人,尽皆男人,看服色,车、船、店、脚、牙一个不少,赌棚最东侧的那一桌衣着略有不同,正对着他的老头扎着一方儒雅的东坡巾,怡然自得地摸着牌,笑眯眯地朝对面“碰”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极高大的男人,配合着低矮的方桌要微伛着腰,一身刺目的红衣锻打,宽肩细腰窄臀,仅一个背影,就已透出堂堂的气势。

  “哗啦”一声,男人又推一张牌九,紧接着他笑着展臂回身,朗声喊了声“香月”。

  邝简这才看清楚这男人的长相,瘦脸剑眉鹰钩鼻,从左太阳穴到右下颌,红色火焰的纹样洋洋洒洒铺排开,脸上的络腮胡须不知道多久没刮了,衬着火红的纹身,神态十分的不羁。

  邝简打量他的同时,男人的目光也箭一样攒过邝简,口中却对杀香月唤道:“过来顶我的位。”说着霍地站起了身,朝着邝简走来。

  男人长手长脚,这一站足有八尺高,他一停,几个桌的年轻人也一起停下了手下的牌——与上一间酒肆不同,这些人衣着十分低调,身上没有明显坐过牢狱的纹身刺青,可最外围的一看手里就很硬,光是投射过来的眼神就透着股悍厉之气。

  杀香月坦然地走过去,接了他的牌与他错身而过,边走还边念叨:“什么烂牌又在找下家,”那叫“二哥”的男人看别人一脸冷漠,看着杀香月倒是宠溺,随手捏了把他的后颈,问一句“手怎么了”,又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邝简上前一步,危险地眯起眼睛,“二哥”却已龙行虎步地挡至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客气道:

  “邝捕头,来此有何贵干?”

  飞蛾扑进河库,撞上顶棚的油灯发出“泼刺”的声音。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杀香月背对着那两个人,眼角的余光中瞥见靳二一个叫杨素的手下正在赌桌底下掏出木棍来,邻桌的纲首用手臂戳了戳同桌人的手臂,掀开的红绸布下是两柄匕首,杀香月只能做不见,右手娴熟地摸出一张牌九,在桌面一弹,“嗑”地碰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邝简淡然地环视一周,轻声答:“无他。处理公务、查访太平教而已。”

  这话直接得让人猝不及防,几个年轻气盛的已经涨红了脸,直接站了起来,杀香月的指尖凝住了,怀疑邝简今日是没法全身而退了,官府的人来这儿本身就是道禁忌,邝简还这样口无遮拦,他为人并不唐突,今日这是怎么了?

  二哥笑着舔了舔嘴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大声朝着身后人说:“瞧瞧,邝捕头这是尽忠职守,尽职尽责啊!”红色的莲花纹身在他的脸上放肆地舞动起来,他阴冷冷地接上下一句:“可这一带晚上不太平,邝捕头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嚒?”

  “什么危险?”

  邝简只是看着他,非常冷静,目光如冰:“斗姆庙外那场伏杀嚒?”

  他无视了舞着棍棒缓缓逼近围成半圆的打手,用一贯的平静镇定的声音反问:“是阁下做的嚒?”

  二哥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

  “太平教和太平教也不一样,有的拜罗成道人,有的拜弥勒佛,还有净空宗,金蝉宗……据我所知,前夜斗姆庙伏杀,不是阁下所为。”邝简看着靳二,语气淡然且冷静自若,“镇府司这几日没少来找麻烦罢?有人在自己的地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阁下与贵手下,就甘心坐视不理嚒?”

  “碰!”杀香月随手打出一张牌,猛一振声。

  那些缓缓逼近的打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赌棚的人都在审视着邝简。杀香月感觉得出,赌棚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在邝简着几句话里轻松地化解了,可杀香月心中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安,邝简原来是有备而来,但他不确定邝简知道多少,要如何发挥,但他是真的敢,自己还在呢,他就敢直接出言挑拨太平教的关系了。

  飞蛾不断撞击着油灯的外壁,靳二回头看了杀香月的背影一眼,又看邝简,笑说:“这儿不方便,咱们进去聊?”

  头戴东坡巾的老者笑呵呵地抬手呼应,“二爷且去忙罢,咱们这些人继续打牌!”

  杀香月且坐不住,就要起身,那小老儿却一把叩住他的手臂——这样的年迈老人本不该有这样的力量,可那握住自己的枯瘦手臂却仿佛铁铸一般,杀香月滚下一层战栗,战战抬头,只见对面一张沟壑纵横的小脸,和蔼地朝他道:“小杀,且随小靳去吧,你不属我南派,却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

  杀香月只得坐下,指尖簌簌握上牌九,心乱如麻地推出一张——

  “所以你们应天府的意思,是要帮我除掉我的对手,让我当上掌教。”

  河库的暗房,靳二搓着额头,眉头皱出几折。

  邝简眼神沉暗,还是那一副淡然不为所动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你们太平教的掌教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嚒?——若我掌握的情报没有出错,十几年前许氏霸占山东势力最强的几个坛口,靳氏被排挤到江南一带,如今风水轮流转,南方站稳了脚跟,北方日渐式微,贵掌教却仍然重用许氏,冷落靳氏,甚至还放纵许氏在阁下的底盘截杀公门中人……如此不被赏识,甚至是不被放在眼里,过分了。”

  靳二嘿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翘,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难为捕爷这么关心我们这等人的境遇,不过谁跟你说我与许氏有恩怨的?香月说的?”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饶有兴趣的样子似乎就等着看邝简慌乱出丑。

  邝简却根本未把这姿态放在眼中,淡定地直视着靳二的眼睛,打断道:“前夜斗姆庙外伏击者五人,邝某人击毙两人,杀香月击毙三人,他手上手臂被人喂了毒,下毒者,姓许,行四。”

  对面人实在是太镇定了,一丝不苟,波澜不惊,仿佛绝世的高手出招,无意争锋,气势却然已掠过众人。

  这让靳二忽然就动摇起来,害怕真是杀香月跟邝简漏了底,他左手握拳,虚碰了碰自己的鼻子:“那你呢?应天府找我联手,想得到什么?”

  邝简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手掌稍稍摊开,静静地说:“我是公门之人,能求什么?金陵长治久安,繁荣稳定,就是我之所求了——不要那么多的人命案子,不要那么多的教派斗争,阁下在金陵这么多年未曾生事,是信得过的人,我今日来此,所图仅此而已。”

  靳二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髭须,奇异地发现邝简番话他竟然有些信了,若是别人言之凿凿说这番长治久安论,他肯定要觉得这人满嘴胡扯,顺手赏他个头槌,但是邝简说起来,那安静低调的态度,沉着镇定的气度,让人无端地去信任他的言辞。这人给他的印象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有胆有识,冷静自制,难怪杀香月对他这么感兴趣。

  不过……

  靳二笑笑,还是客客气气地把这番好意推了回去:“邝捕头难得来一趟,承蒙应天府看得起,但我靳二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至于做出卖兄弟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今日到此为止吧,捕爷别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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